自那日海边不欢而散后，陶菲菲连着两天都没给周灿好脸色看。无论周灿是捧着一大早摘来的带着露水的野花，还是在她窗下弹唱深情款款的道歉歌曲，亦或是变着花样送来各种小点心，陶菲菲都只是淡淡地瞥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完全不为所动。
李钰则乐得清静，偶尔看到周灿吃瘪的样子，还会难得地露出一丝看笑话的愉悦表情，虽然很快又会恢复冷淡，但足以让周灿气得牙痒痒。
周灿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她没想到陶菲菲脾气上来这么难哄，也第一次为自己的过分玩笑感到深刻的懊悔。
第三天傍晚，周灿终于堵住了独自在别墅后院秋千上看海的陶菲菲。
“菲菲……”周灿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诚恳，“我错了。真的错了。”
陶菲菲低着头，晃着秋千，没理她。
周灿深吸一口气，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我不该拿那种事情开玩笑，更不该骗你。我当时……就是脑子一抽，觉得你着急的样子很可爱，想逗逗你……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那么当真，甚至不顾自己就要……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懊恼：“后来看你那么生气地跑开，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你明明是那么真心地担心我，我却把它当成玩笑……对不起，菲菲，我真的知道错了。”
陶菲菲晃秋千的动作慢了下来，但还是没抬头。
周灿看着她，眼神变得复杂而认真，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其实……那天晚上，看到你毫不犹豫就要帮我……吸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毒’的时候……我……”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轻声说了出来，“我真的很感动，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为我这样……所以后来你生气，我除了后悔，其实还有点……害怕，怕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这番坦诚的话，让陶菲菲的心微微动了一下。她终于抬起头，看向周灿。夕阳下，周灿的眼神无比认真，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恳求，和她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陶菲菲心里的气其实早就消得差不多了，此刻看到周灿这副样子，更是硬不起心肠。她抿了抿嘴，故意板着脸说：“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周灿一看有门，立刻眼睛一亮：“那你说！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陶菲菲看着她那头帅气的狼尾短发和一身中性休闲的打扮，眼珠转了转，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她忍着笑，故意刁难道：“真的什么都行？那……你穿我的裙子给我看看，我就考虑原谅你。”
她本意是想看周灿为难出糗的样子，毕竟让周灿这种风格的人穿小裙子，简直难以想象。
谁知周灿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重重一点头：“行！说话算话！”
半小时后。
当周灿扭扭捏捏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等在外面的李钰和陶菲菲都愣住了。
周灿身上穿的是一条陶菲菲带来的、略显可爱的蕾丝边连衣裙，裙摆只到她膝盖上方，露出笔直的小腿。她那头帅气的狼尾短发和这条甜美系的裙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原本的中性帅气被一种别别扭扭的、带着点尴尬和无措的……漂亮所取代。因为不习惯，她的动作有些僵硬，脸颊也泛着可疑的红晕。
“噗——”李钰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她很少这样外露情绪，实在是周灿此刻的样子太过违和又好笑。
陶菲菲也惊呆了。她原本只是想开玩笑，没想到周灿真的穿了，而且……效果出乎意料。那种帅气与柔美的奇异混合，配上周灿难得一见的害羞表情，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惊艳感。
“看……看什么看！”周灿被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李钰那毫不掩饰的笑声让她恼羞成怒，“陶菲菲！你说的话要算数啊！”
陶菲菲回过神来，看着周灿那副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终于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之前那点不快彻底烟消云散：“还挺好看的！算数算数！原谅你啦！”
周灿如蒙大赦，狠狠瞪了还在笑的李钰一眼，飞快地冲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李钰看着陶菲菲笑靥如花的样子，尤其是她刚才看周灿穿裙子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心里那点看戏的愉悦被一种微妙的酸涩感取代。
——
晚上，李钰状似无意地溜达到正在客厅喝水的陶菲菲身边。
沉默了片刻，她忽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很随意，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紧绷：“你看周灿穿裙子……好像看得挺开心？”
陶菲菲没多想，笑着回答：“是啊，没想到她穿裙子还挺好看的，反差好大！”
“哦？”李钰的眼神暗了暗，“你喜欢……那种反差感？”
陶菲菲这才察觉出一点不对劲，转过头看向李钰，只见对方表情淡淡的，但眼神却深不见底。她心里一跳，连忙解释：“不是喜欢啦！平时看她那么帅，突然挑战和平时不一样的风格，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嘛……”
李钰听着她的解释，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暗自哼了一声：多看什么两眼？！反差感吗！我也可以！
而此刻，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换回自己衣服的周灿，正准备下楼，恰好将楼下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她听到陶菲菲笑着说“不是喜欢啦”时，脚步瞬间停住了。
原来……没有喜欢吗？
所以下午那片刻的惊艳，也仅仅是因为反差带来的趣味，而非对她这个人……
周灿靠在墙壁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心底刚刚因为陶菲菲原谅而升起的那点雀跃和隐秘的期待，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只剩下淡淡的失落和落寞。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默默地又回到了楼上。
楼下的谈话还在继续，但有些人的心情，却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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