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数学小测成绩发了下来。陶菲菲看着卷子上鲜红刺眼的分数，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圣华的教学进度和难度比她原来的学校快不少，尤其是数学，她确实有些跟不上。
果然，下课铃刚响，班主任（数学老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陶菲菲，来我办公室一趟。”
陶菲菲的心猛地一沉，攥着试卷，低着头跟在了老师身后。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不在。班主任看着陶菲菲的试卷，眉头紧锁：“陶菲菲同学，我看了你之前的成绩记录，底子是不错的。但这次测验……很多都是基础题失分，上课讲过的类似题型也没掌握。是不是转学过来还没适应？有什么困难要及时跟老师说……”
老师的语气不算严厉，更多的是关切和督促，但一句句落在陶菲菲耳中，都变成了沉重的压力和对自己的否定。她咬着下唇，眼眶微微发红，手指紧张地抠着衣角，小声回答：“对不起，老师……我会努力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报告。”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班主任抬头：“请进。”
李钰抱着一摞作业本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放到老师办公桌上：“老师，作业收齐了。” 她高挑的身影和利落的马尾显得格外清爽。
“好，放这儿吧。”班主任点点头，注意力又回到陶菲菲身上，叹了口气，“光说努力不行，要找到方法，课后要多花时间……”
李钰放下作业，动作似乎放缓了一瞬，眼角的余光极快地扫过旁边那个低着头、肩膀微微垮下去、显得无比沮丧和脆弱的身影。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底莫名地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假装整理了一下作业本的顺序，恰好将班主任对陶菲菲的谆谆教导（在陶菲菲听来或许是训斥）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那带着哭腔的、小小的“对不起”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她的心，有点痒，又有点闷。
直到班主任说完，对陶菲菲摆了摆手：“先回去吧，自己好好想想。”
“谢谢老师……”陶菲菲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李钰这才对老师微微颔首，也转身跟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斜照进来的夕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陶菲菲走得很快，背影单薄，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委屈和难堪的情绪。
李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那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背影，插在裤袋里的手微微握紧。那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一丝暖意的香气（或许是洗发水或洗衣液的味道，很淡，但在此刻格外清晰）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让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打破那层自己筑起的冰墙。她的目光紧紧锁着前方那个身影，眸色深沉，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和心疼。
突然——
“啪！”
整个走廊的灯毫无预兆地全部熄灭，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显然是临时停电。
“啊！”陶菲菲猝不及防，短促地惊叫了一声。黑暗和心事带来的恐慌瞬间将她淹没，脚下一个趔趄，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跌入了一个温暖而带着无比熟悉清冽气息的怀抱里。那气息像雪后松林，又带着阳光晒过织物的暖意，瞬间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恐惧。
李钰几乎是在停电的瞬间就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在听到陶菲菲惊叫时更是心脏一紧，毫不犹豫地伸手，精准地将快要摔倒的女孩揽入怀中。
黑暗中，视觉失效，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陶菲菲能清晰地感受到李钰手臂环住她肩膀的坚定力度，能听到对方近在咫尺的、似乎同样有些紊乱的呼吸声，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让她无比心安的味道，比平时更浓郁地包围着她。她的脸颊紧紧贴着李钰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一样失控的心跳，咚咚咚地敲打着她的耳膜，震得她浑身发软。
李钰的身体在接触的瞬间僵硬了一下。怀里的女孩柔软得像一团云，带着甜甜的、奶糖般的香气，因为害怕和委屈还在微微发抖。她的发丝蹭在李钰的脖颈间，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痒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保护欲混合着某种更深层的情感，在这一片黑暗的催化下，猛地冲垮了李钰一直以来的冷静自持。她没有立刻松开，反而下意识地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所有的安慰和力量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怀里的人。她的下巴几乎要抵上陶菲菲的发顶，呼吸间全是那令人心安的甜香。
黑暗中，两人紧紧相拥，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交错缠绕的、灼热的呼吸和如擂鼓般共鸣的心跳声。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滚烫。
这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又短暂得像一个瞬间。
突然，灯光“啪”地一声再次亮起，走廊恢复光明。
刺眼的光线让两人都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从那个过于亲密和温暖的梦境中惊醒。
陶菲菲率先反应过来，像是被惊扰的蝶，猛地从李钰怀里弹开，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奔涌。
李钰的怀里骤然一空，温暖的触感和那令人迷醉的甜香消失，让她心里也随之一空，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她看着陶菲菲通红的脸颊、水润的眼眸和闪烁躲避的眼神，自己的耳根也迅速漫上绯红，一路蔓延至脖颈。她极度不自然地别开脸，抬手假装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乱的马尾，喉头微微滚动，试图压下刚才那一刻几乎失控的心跳和汹涌的情绪。
气氛尴尬又暧昧到了极点，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拥抱的温热和彼此的气息。
陶菲菲低着头，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声音细若蚊蚋，几乎带着哭腔：“谢……谢谢……”
就在她准备转身逃回教室时，李钰却忽然开口叫住了她，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
“陶菲菲。”
陶菲菲脚步一顿，紧张地回头，心跳如雷。
只见李钰已经极力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只是眼神深邃得像藏了漩涡，耳根和脖颈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她看着陶菲菲，语气听起来努力维持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从今晚开始，晚自习我帮你补数学。”
陶菲菲彻底愣住了，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仿佛没听懂。
李钰似乎怕她拒绝，又或者是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不那么暴露内心的借口，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依旧努力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认真和承诺：
“成绩跟不上，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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