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部的疼痛逐渐缓解,别墅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海浪声。苏若然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依然是“江屿师兄”的名字。
她看着那个名字,心情复杂。就这么跑掉,确实不太好,至少应该说清楚。
纪星礼靠在沙发上,将她脸上的挣扎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嘲讽:“怎么?放心不下你的白马王子了?别忘了,他那个妈可不会轻易让你进他们江家的门。”
“你怎么知道他妈妈的事?你刚刚都看见了?”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苏若然心里最后一点幻想。她抬起头,有些倔强地反问:“家庭背景就那么重要吗?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爱上了一个像我这样家庭的女生,你会怎么办?”
话一出口,苏若然就后悔了。她怎么会问出这种蠢问题?眼前这个男人,是纪星礼,是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存在,他的婚姻恐怕从来都是利益权衡,怎么可能涉及“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何况对象还是她这种一无所有的灰姑娘。
果然,纪星礼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嗤笑一声,甚至懒得回答,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苏若然自嘲地笑了笑,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酸涩,语气平静下来:“算了,就当我没问。之前……我确实是喜欢过他,这次来,也真的想过不管不顾地试一次。但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差距就是差距,不是靠喜欢就能抹平的。”
她顿了顿,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告诉自己:“算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纪星礼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背影,眼神深邃难辨,没有阻止。
苏若然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指了指厨房:“那个……碗筷我放水池了。”
纪星礼没什么反应。等她离开后,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碗苏若然没吃完的、已经有些凉了的面条上。他沉默地看了几秒,竟然伸手端了过来,拿起她用过的筷子,慢条斯理地继续吃完了。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
苏若然回到酒店,和焦急万分的江屿好好谈了一次。她坦诚了自己的感受,也明确表示,经过他母亲那一闹,她觉得两人之间困难重重,暂时不想考虑感情的事了,只想专注于学业。
江屿虽然难过,但也理解她的顾虑和骄傲,他知道问题出在自己母亲身上。两人算是和平地达成了共识,先做朋友。
第二天,江屿却收到了国内星启设计发来的拒信,理由含糊。他非常诧异,以他的履历和面试反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立刻决定放弃在国外找工作的计划,回国创业!并且第一次态度强硬地给母亲打了电话,明确表示他的事业和感情都不需要她再插手。
三天后,大赛结果公布。苏若然紧张地坐在台下,听到自己名字和“银奖”一同响起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虽然不是金奖,但已经是极高的认可!
颁奖礼结束后,纪星礼在一众围着他寒暄的人中脱身,径直走到她面前,公事公办的口吻:“下半年开学,来星启设计报到实习。”
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苏若然!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敲开了梦想的大门!“谢谢…那个纪总!我会努力的!”
然而,高兴之余,看着纪星礼离开的冷漠背影,再想想自己这张脸和之前几次不算愉快的交集,一个念头忍不住冒出来:这个实习机会,到底是因为她的实力和奖项,还是……因为他别的什么心思?这算不算……走了后门?
……
回国后,林小满立刻约她出来逛街,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和韩旭的恋爱日常。苏若然笑着听完,才扔出自己的重磅消息:“小满,我拿到星启设计的实习offer了!”
“什么?!真的吗?!太棒了!”林小满兴奋地尖叫,引来路人侧目,她立刻压低声音,贼兮兮地凑过来,“快说!是不是把纪**oss拿下了?他用实习机会讨好你?”
苏若然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是因为我比赛拿了银奖!”
“哦——”林小满拉长声音,眼神依旧暧昧,“那也挺好!不管怎么样,必须庆祝!晚上我请客吃饭!”
晚上吃饭的地方是家高级餐厅。然而,当苏若然和林小满到达包间时,却发现韩旭还带来了一个不速之客——Luna Chen。
“小满,然然,介绍一下,这是我发小,露娜,刚回国。”韩旭笑着介绍。
陈露娜穿着一身名牌,妆容精致,看到苏若然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和轻蔑,但面上却笑得无懈可击:“你们好呀,常听旭子提起你们。”
苏若然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认出这就是在英国威胁她退赛的那个富家女。她假装不认识,淡淡点了点头。
林小满直觉不喜欢这个看起来矫揉造作的陈露娜,席间气氛有些微妙。韩旭为了活跃气氛,说也叫了纪星礼,但直到饭局快结束,纪星礼也没露面。
陈露娜得知纪星礼不来,脸上明显闪过失望,对苏若然和林小满更是爱答不理。席间,她看着苏若然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越看越不顺眼,言语间几次带刺,林小满是个暴脾气,当场就差点跟她吵起来,被韩旭和苏若然死死拉住。
这顿饭吃得苏若然身心俱疲。回家后,她甩掉为了实习才买的高跟鞋,倒在床上。不管怎样,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先放一边,能进星启实习,就是现阶段最好的消息。
周末,她收拾心情回家。妈妈周芸做了一大桌好菜,特别是那道番茄炒蛋,金黄诱人。饭桌上,周芸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絮絮叨叨讲着雇主家的八卦。
“哎,然然,我们东家那俩儿子,真是两个极端。小儿子吧,长得是帅,听说是个小歌星?人倒是挺和气,见了我还客气地叫阿姨。大儿子就……”周芸压低声音,“哎呦,那真是,长得更俊,就是太冷了,从来没个笑模样,吓人得很。不过女主人对我还挺好的,工钱也给的大方……”
苏若然听得津津有味,全然不知妈妈口中的“东家大儿子”就是那个让她心情复杂的纪星礼。只觉得这豪门秘辛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
镜头转向半山纪家别墅。
纪星礼同父异母的弟弟纪星衍也回来了。他确实长得阳光帅气,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艺术气息,在娱乐圈是个不温不火的小歌手。他人本质不坏,没什么太大野心,也没想过要和纪星礼争什么,只想做自己的音乐。
但他的母亲,现在的纪太太,却不这么想。她看着儿子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就心急如焚,不断怂恿他去公司里谋个职位,多在父亲面前表现。
纪星礼对这个弟弟没什么特别的态度,谈不上亲近,但也谈不上厌恶。毕竟小时候,这个傻小子也曾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只要纪星衍不触犯他的底线,不觊觎不该碰的东西,纪星礼偶尔也会在背后动用点资源,帮他扫清一些娱乐圈的麻烦,或者递一两个不错的音乐项目给他,算是全了那点微薄的手足情分。但这些,他从不会说。
终于到了下半学期开学,苏若然怀着憧憬与忐忑,终于踏入了星启设计总部的大楼。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挑高的明亮中庭,行色匆匆、衣着精致的精英……一切都与她打工的咖啡厅和学校的画室截然不同,充满了梦想照进现实的质感。
然而,实习第一天分配部门后,那点兴奋很快就被现实冲淡了。
她被分到了设计二部的一个项目组。组里连她一共七个实习生,五个女生,两个男生。那两个男生显然被她出众的容貌吸引,表现得异常热情,抢着帮她熟悉环境、介绍流程。
但这却引来了另外四个女生的强烈不满和嫉妒。她们私下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看向苏若然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打量。
“哟,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哈,一来就有人鞍前马后。”
“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是真来学东西的,还是来找长期饭票的。”
“啧,说不定人家目标更高呢……”
类似的酸话,苏若然从小到大听得多了,早已免疫。她懒得理会,只想埋头做事,用实力证明自己。但她的沉默和专注,在那几个女生看来却成了“清高”和“装模作样”。
于是,各种本该大家分摊的杂活——打印、装订、跑腿送文件、甚至订下午茶,都理所当然地落在了苏若然头上。
“苏若然,帮我把这份文件复印十份,急用。”
“若然,我电脑好像有点卡,你帮我看一下呗?(明明有IT部门)”
“哎呀,我忘了给客户部送效果图了,若然你跑一趟吧,就在楼下!”
苏若然心里清楚这是刁难,但初来乍到,她不想惹事,觉得多做点也没什么,就当熟悉流程了。她默默接过一项项本不属于她的任务,奔波在各个楼层和部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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