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压下来，被碾过的错觉，梁元驰生平第一次经历。致使他一瞬间眼前发黑，脑袋空白，唯有背脊撞到门板的酥麻感源源不断传来。他只不过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就被抓住了双手，抵在头顶，动弹不得。
顾宁一直在磨着他的嘴唇，也不干别的，单纯的磨，磨得他生疼，很久，也不知道多久，他才停了下来，放开了他的手，双手撑在他腰间，黑暗中，眼睛异常明亮，专注，盯着他，梁元驰有些害怕：“干什么......”
“我......我其实很喜欢你亲我，但我......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要怎么做，”顾宁有些紧张，也有点口吃，“......也害怕吓到你。”
梁元驰呆呆地嗯了一声，垂着眼，不敢跟他对视。
“我、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我看他们，会给对象打水，打饭，买好吃的，他们这样做，我就也想对你做。”顾宁偏了偏头，又亲了他一口，铆了十足的劲儿，“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告诉我。好不好，小元？”
梁元驰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出了声，有些哭音，“知道了。”但还是有些不爽，捶了他胸口一下，顾宁握住，吻了吻他手背。
“我不怎么会......亲，”顾宁将他碎发往后理了理，黑暗中，他的五官依旧璀璨夺目，看得顾宁移不开眼，他虔诚道，“可以让我再试一下吗？”
梁元驰闷不做声地轻轻点头，温热随之贴了上来，几片嘴唇片子在翻滚，但顾宁说不会好像就是真的不会了，就一直啃咬，包含着他的唇，磨得他有些干，梁元驰偏了偏头，让他的吻落在脸上，开始输出这两天堆积已久的怨言。
“昨天怎么不来找我？我以为你不想跟我好了，又怕你不是真的......”说是怨言，更像在撒娇，顾宁心疼的不行，但嘴巴有些笨，始终表达不达标。
“怕你生我气，”顾宁说，“还有别的事。那天让李梨来找你，不是借口，是真的有事。”
梁元驰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沉默了，顾宁在掐着他的腰，他也没法动。顾宁只能试探性又碰了碰他的唇，梁元驰双手推开他的脸，“不要......干干的，又渴渴的。”
“想喝水吗？”
“这里还有水？”
“没有。”
“......”
“所以，”顾宁声音很哑，听起来像是忍耐了很久一样，“我可以伸舌头吗？”
顾宁的声音实在让人无法抗拒，他一瞬间就被蛊惑了，脸有些烧红，脱掉顾宁的眼镜放在手里，颇为“不愿”地答应了：“你都不知道要脱眼镜......”
“顾宁......”
他感觉顾宁有点凶猛过头了。
顾宁又把他提了起来，眼神复杂，意犹未尽道：“为什么不要了？”
梁元驰愣了愣，他忽然想起前两次他的主动亲吻。顾宁那慌张躲避的神色和行为，再结合现在他恨不得咬掉梁元驰的嘴唇的情况来看，原来不是因为害羞，也不是把他当成女孩子，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像这样疯狂。
梁元驰也是第一次跟人亲嘴，不怎么会，控制不好，所以他感觉自己有些口水流在外面了，顾宁贴心地替他抹了抹。从进来这里开始，顾宁就没打算放过他，晚修前还有半个小时，他想第一次接吻应该有仪式感，要给梁元驰极致的体验。
顾宁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梁元驰心安。
比如现在。
顾宁紧紧拥抱着他，直到身体不堪重负，难以承受。
梁元驰开始慢慢学会享受他炙热的吻，给予他同样的回应。他很敏感，也很没底气，所以希望对方毫无保留的、赤/裸坦诚地面对他，告诉他，爱，是热的，是对等的，是双方的。顾宁做到了，虽然略显青涩和不周到。
梁元驰察觉自己的手有点拿不稳他眼镜，快掉地上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唇，顾宁的唇堪堪擦过他耳朵，梁元驰缩了缩，声音沙沙的：“顾宁。”
“嗯？”
“是不是快上课了？”
“应该还有十分钟。”顾宁这一吻像打开了什么新天地，他看了看梁元驰的眼睛，又往下移，盯着他的唇，“小元，你嘴巴很好亲。”
“......”
一开始不还......整那死出吗？
梁元驰咬了咬牙，手指点住他嘴巴，告诉他：“不可以。”
顾宁有些遗憾，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想松手又舍不得，最后只是稍稍放开了些，然后非常真心、高兴地说了句：“小元，生日快乐。”
梁元驰诧异地看着他，近距离地看着他那双薄眼皮的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看过你档案。”顾宁说，“帮老师在学期记录本上贴过大头照。”
“哦......这么留意我。”梁元驰疑惑道，“但我生日不是这个时候啊......”虽然也快了。
“我知道，在期中考后，本来想那个时候再跟你说这个事情的，但现在计划有变，”顾宁捧着他的脸，“只能提前了。礼物在班上，待会晚修我再带给你。”
怪不得他说期中考后才让我答应他的追求，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自己也没想起这个事了，生日这个东西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梁元驰鼓起嘴巴，很快又泄下去了，他忽然有些内疚，然后说：“顾宁，下次我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是我的错，你不用说对不起。”顾宁擦拭他睫毛上的小泪珠，“小元，我不会跟你分手的，除非是你提。”
“我......我也不会的......”梁元驰茫然道。
“那可以再亲五分钟吗？”
“......”
梁元驰有些害羞地又搭着他的肩，亲了一下他嘴角，轻声道：“可以，但不可以那么深......”
“知道了。”顾宁重新吻上他，“小元，我骗你的。”
“嗯？”
“其实这里有水，我带了一瓶矿泉水上来。”
“......”
梁元驰边给他亲，边笑出了声，他摸了摸他后脑勺的碎发，又报复式地抓了抓，“顾宁，你个笨蛋。”
“嗯，会努力变好蛋的。”
“......”
两人刚好踏着上课铃声回教室的。
顾含烟回教室见他多云转晴，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使劲儿地嗅了嗅，鼻子耸动着，夸张得不得了地说：“好像是甜甜的味道~一颗真心加九十九朵玫瑰~”她还唱起歌来。
“你好非主流啊，”梁元驰点了点她脑袋，抿着唇笑，害羞道，“......他跟我解释了。”
“哦。”顾含烟笑而不语。
梁元驰也懒得再说一遍，又开始八卦她跟她男朋友的：“你们会吵架吗？”
“当然会啊，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顾含烟看班主任还没来，跟他聊小话，“有一次吵得很严重，都快分手了。”
“因为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情，相处得越久，摩擦就会越来越多，”顾含烟头头是道，“你跟顾宁一开始还好，等相处久了，有问题了，就会吵架。不过都是很正常的。”
梁元驰哦了一下，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不太懂，而且是跟男生谈恋爱，他就更不懂了。顾宁......也不会，他们两个都是新手，不过顾宁这家伙虽然会惹他生气，但一般都会迅速解决，梁元驰倒是不怎么担心。
如果从国庆那天开始算起，现在十一月初了，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一起一个月多了，想起来还有点神奇呢。梁元驰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想着想着也快晚修下课了。
这时宋景呈经过，随意道：“我已经知道英语第一是谁了。师哥——”
“......你能不能滚啊。”梁元驰朝他身上扔了一块橡皮泥，“全年级第一也不要！”
宋景呈朝门口看了一眼，突然改了口：“有眼光。”
梁元驰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顾宁已经站在那里了，同班的两个女同学跟他打了个招呼，顾宁顿了顿，茫然地点了点头。
顾含烟眉头一皱，对梁元驰说：“路小雨和费阳阳。”
梁元驰：“怎么了？”
“没怎么，给你介绍一下同班同学。”
“......”
不要脱裤子放屁好吗？！他还能不认识同班同学？！
等人差不多走完了，顾宁才走进班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灰色小盒子，梁元驰问他：“是什么呀？”
“生日礼物。”顾宁笑了笑，“你打开看看。”
梁元驰接过，稍稍用力才打开了盒盖，里面是一对纯银一字夹，上面别了配饰，梁元驰没看懂，看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图案啊？”
顾宁只笑不语，梁元驰推了推他，“你该不会昨天没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吧？”
顾宁点了点头。
“为什么送我这个？”
“不想扎头发的时候，可以用这个，”顾宁说，“听说经常扎着会掉头发，不想你掉头发。”
“那这个图案呢？”
“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啊？”梁元驰看着着一坨两坨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小狗，这是你，”顾宁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我想着要有意义一些，就自己画的，可能比较......抽
象。”
“我挑的金铺比较传统，老板一定要我亲自确认才愿意交付给我，我没办法，”顾宁叹了口气，“也怕有什么瑕疵，就中午翻围墙出去了，结果老板中午不在店里，我晚修的时候就又翻了一次。”
梁元驰张口结舌，第一反应是怎么逃学了，他拉了拉他的手，“没被发现吧？”
“没有，我让李梨帮我跟老师说我去厕所了。”顾宁扶了扶眼镜，看着他，“希望第一份礼物会有特别的意义。你喜欢
吗？”
“喜欢，非常喜欢。”虽然提前了差不多一个月，但收到礼物的心情超越了其他情绪，梁元驰仔细看了一遍，“你说这是第一次见我的场景？我在喂狗吗？”
“对，你在喂学校的流浪小狗。在大堂那边，你记得吗？”
“哦，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我经常跑那边去。”那个时候他高二，独来独往，吃完饭还有很多时间，就拿着零食去喂了，流浪狗也不怕人，见人就围着脚边转，见到吃的就哈拉着舌头，梁元驰把饼干放手心的时候，还会舔他的手。
“对，那只小狗身上还穿了衣服，不知道是不是你给它穿的。”
“是不是黄色的？”梁元驰突然想起，有些激动，“白色的小狗？”
“是。”顾宁点了点头。
梁元驰惊讶顾宁这么早就看见他了，他那个时候跟这只白色小狗已经结交许久，有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放假回家的时候，还特地把梁志辉撕烂的衣服拿了出来，裁剪成小狗能穿的衣服带回学校，给小狗穿上。
只可惜给它穿上衣服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它来学校了。
一眼万年啊。
梁元驰一激灵，突然想起顾宁书包那张照片，难道————
顾宁看他猛地盯着自己，有些慌了，下意识眨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梁元驰摇头，转移话题，“这个不能经常戴，太贵重了。”
“发夹就是要来戴的。”
梁元驰突然坏笑，在他耳边道，“我只想戴给你一个人看。”
看见梁元驰凑过来的脸，顾宁抖了抖，手指抠在大腿上，抠出一道很深的红痕，梁元驰看见他这幅紧张到不能呼吸的样子，忍俊不禁，趁没什么人经过，他摸了一把：“顾宁，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啊。”
“......不是害羞，”顾宁把他手抓住放在掌心里，声音都在颤抖，“......是想亲你。”
梁元驰定住，看见他渐渐涨红的脸，不逗他了，两人走出教室，梁元驰问他：“顾宁，你高一的时候就遇见我了，有没有想过来认识我？”
“有，不过不敢。”顾宁老实道，“我是有一次看见复读生报名表有你的名字，才知道你还在学校，跟我同一级。我才敢找机会......”
“所以那次你打黄毛，是有备而来？”
顾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你说上话。”
原来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
梁元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奇妙的缘分。
顾小宁：“我不会跟你分手，除非是你提。”
【但你不会有机会提。】
这是后半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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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银色一字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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