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他感觉他快呼吸不了了。
他俯身向前，对陈叔说：“陈叔，你找个位置放下我吧，我还有东西没有拿，要回趟学校。”
陈镜回头：“这么突然？从这里走回去老远了，让陈叔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麻烦，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自己打车好了。”梁元驰知道梁元信在看他，甚至悄悄地抓住了他外套一角，梁元驰看都没看一眼，用力一甩，车停下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
小声的叫唤，换不来眼前人的一秒停留。
梁元驰几乎是狂跑回去的，寒风凌冽，吹得他脸颊生疼，他拼命跑了几分钟，跑回去了学校附近的沥北街道，觉得这里安全了，才红着眼，大口大口喘气，唏嘘、落拓地哭着往前走。
他以前真的没有那么喜欢哭的，就算被同班的扯他的头发，将他书包从三楼扔下去，他都不带吭一声的，打不过就骂，骂不过就自己生闷气，想着怎么再次反击，绝不像现在这样哭来哭去，一点抗压能力都没有。
到了学校，他跑回宿舍，发现已经没有人，呆呆站了几秒后，本想离开，突然听到细微的人声从洗手间传来，他就慢慢走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大跌顾宁的眼镜。
何小路被李梨按在墙上用力地亲吻。
何小路推搡着他肩膀，李梨的吻便落在了他下颚和脖子上，何小路小声哭了起来，双手被紧紧擒住摁在墙上，任由李梨欺负他。
“哭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推开我......”
“何小路你个骗子......”
何小路没回他，只是挣扎力度变小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李梨猛地将他大腿架在自己腰上，用力咬住他唇舌，这下更是连挣扎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梁元驰压制住心中的震惊，慢慢地退了出去，还掩了门，转身动静超小的下楼去了。
-
寒假的第一个星期，梁元驰每天埋头苦干，尽力把语英政史地作业写完，留下数学作业等有空跟顾宁出来，再让他帮自己做，一想到他看到自己十几张卷子的苦恼样子，他就内心发笑。
每天完成一点，梁元驰就去捣鼓别的东西了，一会摸摸自己用首饰盒装起来的银饰，一会又去给装在柠檬茶杯子上的多肉淋水，给小土小海喂鱼粮，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他还没开始动工呢。
就当他在凌乱的桌面上想找一样东西怎么也找不到的时候，门突然被人轻轻推开了，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吓了梁元驰一跳：“哥哥，你在找这个吗？”
梁元信手里拿着一个迷你小目镜。
梁元驰瞬间滞住，他抬眼，慢慢假装镇定地站起来。自从上次校门口一别，两人除了饭桌上碰头外，没有任何接触和对视。他也不知道梁元信是怎么找到的，看着东西放在他手心上，他有点害怕。
“还给我。”
“你可以自己来拿。”
梁元驰伸手去夺，梁元信又收回手，让他落空，像猫抓老鼠一样，梁元驰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他死死盯着梁元信，走了两步站在桌子前面，试图用身体挡住凌乱桌面上摆放的杂物，阻挡他的视线。
“你想怎样？”
“哥哥，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刚刚我往床上泼了两杯水，床单湿了，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
“你他么————”！
梁元驰刚要挥拳头，就被梁元信狠狠抓住手腕，反身压在了门上，不止木门发出巨响，梁元驰后脑勺也嗡嗡的响，梁元信欺身向前，呼吸不稳，喷出的鼻息湿热滚烫，梁元驰力气不够他的大，堪堪偏过了头，没让他继续向下。
“你不想听听我怎么想的吗？梁元驰，”梁元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你现在眼里只有那个顾宁了是不是？！”
他近乎贴着梁元驰的鼻子，彼此呼吸交缠，那双黑天一样的眼睛在盯着他的唇，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
“好，我听，你想说什么？”梁元驰耐心告罄，“说来说去无非就那几句话，梁元信，你转学来我学校，不过就是想监视我，这样你还要我给你好脸色吗？”
“在家你都不理我，在学校你就会理我了？”梁元信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快疯了，“监视你？你错了，哥哥，我只是想跟你再近一点，然后把那个姓顾的赶走。”
梁元驰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这个弟弟明明从小到大都对他爱答不理，甚至也没什好脸色，为什么长大了会这么偏执，会这么......想占有他。
“梁元信，我不想把话说那么绝，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答案，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首先，我不可能对我的弟弟有任何想法，其次，就算我是同性恋，我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弟弟□□，更何况，”梁元驰咬牙切齿，“我一丁点也不喜——”
“梁元驰！”他突然怒吼了一声，仿佛是听不了结果一般试图掩饰，试图挽回，手腕被他攥出了红痕，梁元驰都没喊疼，但他看到梁元信赤红的双眼，心疼了。
他宁愿这个弟弟一直对他冷漠，也不愿是现在这样子。
安静了。
很久之后，仿佛自述一般的回响悠悠荡起，梁元驰有些失神。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可能、可能是我第一次梦遗那天晚上，梦里的主人公是你吧。”
“你在发育，我也在发育，你变得越来越......我以前明明那么讨厌你。可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居然对班上的女同学没有兴趣了，”梁元信自嘲地冷笑了一声，眼神缥缈无垠，“我脑子里全是你跟妈妈撒娇的样子，很可爱，很漂亮，一点也不娘......我是真的喜欢......”
“所以爸爸打你，骂你，我开始反感了，非常反感，我感觉他在破坏你，在侮辱你，他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包括我，都不过是他拿去炫耀的资本。我必须成为能够说上话的人，才能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哥哥，你就是那个人。”
“我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我只是对你......”
“梁元信。”
梁元驰叫停他。
梁元信身体微微一颤。
“把目镜还给我，然后你出去。”
“哥哥。”
“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
梁元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目镜轻轻放桌上了，“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么？”
“如果你想被我踹下床的话。”
“我知道了。”
梁元驰一直“目送”他离开。
两天后，和顾宁先前约好的西池山之行如约而至，陈镜长一句短一句的叮嘱，说钱不见了不打紧，最重要人没事，爬山要多注意天气，最近气温最低跌至3度，多注意保暖，保持联络。梁元驰破涕为笑，心想西池山海拔又没多高，爬到山顶估计也就半个来小时，哪有那么严重。
但好说歹说总算是让梁元驰出门了。
出门前毫无意外地又碰上了梁元信，他表情变幻莫测，梁元驰看了他一眼。就在他打算打开大门往公交站等顾宁来的时候，他被拦住了。
梁元信抓住他行李箱的提杆，看着他一脸要出门期待的模样，心脏就隐隐作痛：“你几天回来？”
“不知道，大概三天吧。”
“这么久？”
“过年之前会回来的。”
“妈妈会担心。”
“我会跟她联络。”
“最近很多人......”
“还有事吗？”
梁元信神色陡然一变。
“哥哥，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梁元信气息不稳，彻底不装了，“我一定让你后悔的。”
“我好害怕。”梁元驰朝他竖了个中指，“我不仅出这个门，我哪个门都敢出。梁元信，你想威胁我，那你就试试看吧。”
他扯开梁元信拉着他行李杆的手，正想夺门而去，一把响亮、浑厚、沉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说谁会后悔。”
梁元驰一愣：“顾宁？”
顾宁拉过梁元驰的行李箱，不偏不倚地撞上梁元信的眼神，他站定在梁元信面前，两人僵持不下，水火不容，崩盘坍塌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台灰色本田已经找到车主了。”顾宁气定神闲。
灰色本田？
那台差点撞到人的灰色本田？
梁元信闻言，冷笑了一声，但很快阴鸷爬上眉梢，嘴角的笑意压弯了枝头。
梁元驰仍旧分不清东南西北。
“弟弟。”顾宁说，“你哥哥，我会照顾好的。”
梁元信简直恨透这两个字，更厌恶这两个字从一个陌生男人嘴巴里说出来，仿佛是坐实了的罪名。
顾宁不再多言，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拖着梁元驰的手走出去。
远离了家里，就远离了纷争，梁元驰松了口气，又问顾宁：“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顾宁顿了顿，才道：“没什么，就是那天那台灰色本田被查到了，我妈妈不放心就去备案，人找到了，但没做出实质性伤害，做了口头处理和交通违规就放人了。”
“哦哦，那跟我弟有什么关系？”
顾宁停下，闲散道，“没什么关系，放心吧。”
好吧，顾宁说没什么关系就行，他也不愿意将这件事联想到梁元信身上，他再怎么出格说到底也就是个十几岁的毛孩，不会
胆大包天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来，这点梁元驰还是有点底气的。只是希望以后觊觎他哥哥这种念头能少一点就好。
“从世纪广场出发，转大巴车去西池客运站，大概两个小时。准备好了吗，小元？”
“准备好啦！”
我也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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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生长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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