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宋景呈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前天班级聚会，她男朋友把他学校的师姐也带了过来。”
梁元驰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但没细问，觉得没必要，因为就这一举动也足够让人气愤，女朋友高考在即了，还带莫名其妙的人来参加聚会，谁不生气？但顾含烟为什么要因为这样请假呢？
宋景呈面无表情，“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师哥你请假没多久，她父母就把她接回去了。”
“精神状态不太好？”
“嗯，手臂有伤痕。”
梁元驰目瞪口呆。
“别担心，大概后天就会回来了，”宋景呈说，“不会不参加高考的。”
梁元驰忧心忡忡，不安地应了一声，然后坐回自己位置上。晚修后，梁元驰将这件事告诉了顾宁，顾宁愣了愣，不过又道：“幸好小元你没去。”
“啊？为什么？”
“你人太好，玩这种游戏，会被灌酒，会被套话，而且，可能会有人为难你......”顾宁支支吾吾地道，“我不太喜欢你去人多的地方。”
梁元驰还是第一次从顾宁嘴巴里，明确自己不喜欢对方干什么这种“约束令”，他觉得好笑又有点悸动，哦了一声，也微微抿起唇笑了起来。
“不过，还真是碰巧了。”顾宁说，“李梨也请假了，他发信息跟我说，他跟家里人吵架了。”
“啊？为什么？”梁元驰眨了眨眼。
“他想留在本地读书，他家里人不让，然后就吵起来了。”
梁元驰皱了皱眉，还真是接踵而来啊，身边每个人都在“出事”，他想，越临近某个节点，意外的事就越层出不穷，无法避免。
“该不会是为了小路吧？”
“有可能。”顾宁不敢打包票，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小元，今晚早点睡，我们今天睡很少，要补眠。”
“......好，我知道了。”梁元驰将飞吻印在他脸上，算是啵了一嘴，“你也赶紧回去吧。”
顾宁愣了愣，眼睛弯起来，嗯了一声，从四楼下去了。
-
三天后，顾含烟果然回来了，而且梁元驰感觉没有宋景呈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好像又瘦了点，但气色不错，手臂上的伤痕浅浅一道，没有很深，自/残程度可以忽略不算。
但梁元驰还是很紧张地凑了过去，他伏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问，“咕咕，你还好吗......你的作业我都帮你整理好
了......”
顾含烟却出奇地任何不良反应都没有，如往常一样道：“谢谢啊，驰哥你怎么那么好人？”
“......”
顾含烟慢慢把书都拿了出来，神色如常，只是眼珠子不怎么会转了，很飘忽，也不直视人，梁元驰心思在这一刻变得细腻，他温声道：“咕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好吗？”
“好，驰哥你怎么了，怎么一直跟我说这些？”顾含烟有点不解，“我很好，我也没跟我男朋友分开，我真的没事。”
梁元驰给予十分肯定的肯定，“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快点拿试卷出来吧，待会老师要讲试卷了。”
“好。”顾含烟左找找右找找，才在桌肚里找了出来。
“要不要吃巧克力？”梁元驰逗她，故意做了个贼眉鼠眼的表情。
“好。”顾含烟接过，笑了笑，定睛看了很久，才收在自己裤袋子里，“我下课吃。”
“我这多多都有，想吃再问我要啊。”梁元驰朝她抛媚眼。
顾含烟又笑了笑。
...
下课后，梁元驰本打算告诉顾宁，顾含烟回来了，可一下楼梯却看见顾宁和他们班那个转校生在聊天，表情很严肃。
梁元驰叫了他一声，顾宁回头，愣了愣，跟陆明裳打了声招呼，才小跑过来，“怎么下来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咕咕回来了，人看着也没什么事，”梁元驰见那个女生朝自己笑了笑，也礼貌地回了一下，“你们在聊什么？”
“她是明鹤阿姨的女儿。”顾宁道。
“......是吗！这么巧......啊哈哈，”梁元驰故作轻松打着哈哈，把自己刚想吃醋的那股酸劲儿压下去了，“怪不得那么漂亮呢，我第一眼就看到她了哈哈哈哈......”
陆明裳：“......”
顾宁先是无语了一下，然后又用眼睛在偷笑，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淡道：“不过，我今天要跟她请假出去一趟。”
“你们怎么也要请假？要请多久？”梁元驰感觉全世界都在请假，他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我妈妈......生三胎了，我要回去陪产。”
“......”
梁元驰不喜欢他拿糊弄别人的借口来糊弄他，他当即就不高兴了，嘟了嘟嘴，幽怨地看着他。
顾宁马上道：“没什么事，我妈妈那边在做资产背调，需要家属过去协助一下，填一下资料而已，很快回来。”
梁元驰这才舒展开来，乖乖地点了点头：“哦。”
顾宁看得出他在担心，不舍，心底泛起一片酸酸的像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海洋，他很想抱抱他，但走廊很多人，于是止住了手。
快点高考吧，我真的忍不住了。
幸好也只有四天了。
顾宁咬了咬牙。
梁元驰又问：“那还在学校吃午饭吗？”
“不吃了，最快今晚就会回来，最迟明天早上，不用等我。”顾宁抓了抓他胳膊肘，以示安慰，“我会给你发消息的。这几天不要吃泡面，台风天，容易拉肚子，晚上空调不要太低，盖好被子......”
“知道了，在交代什么呢，”梁元驰嫌弃地看着他，“你们快去吧。”
顾宁点头，看着他背影离开，才转身继续和陆明裳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表情有些冷淡。
-
6.5号。
顾宁是3号请假的，到现在还是没有回来。
说好的“最快今晚，最迟明天早上”呢。
梁元驰有些失神，看着老师又如往年一样，在黑板写写画画，交待高考事宜，要备好准考证，要买一个新笔袋装好要用的书写用具，要穿布鞋，不要因为下雨天穿拖鞋被赶出考场......
“......”
梁元驰听不下去了，他在桌肚里偷偷玩手机给顾宁发消息，除了顾宁请假那天发了一条“下雨天凉了要穿薄外套”外，梁元驰发给他的两条信息都没回。
他刚打算再发一条，却没想到邹英叫了他一声：“元驰。”
梁元驰以为自己偷偷玩手机被抓了，吓了一跳，听到邹英说让他下课后来办公室一趟才松了口气，应了声好。
结果邹英这回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快点回家，校门口已经有人等你了。梁元驰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过两天都要考试
了，为什么现在请假还这么容易，搞什么鬼？
梁元驰问：“老师，我妈妈给你打电话了吗？还是谁？”
邹英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道：“元驰啊，老师也不太知道实情，具体的你回家再处理吧，不过现在已经是紧急关头，就算你不回来，老师也会把你抓回来，知道吗？”
梁元驰眼睛微微发红，他哆哆嗦嗦，最后还是再问了一遍：“老师......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邹英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沉思片刻，道：“老师......不太方便说，大概是的父亲出事了，现在需要你回去一趟，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梁志辉？
梁元驰皱了皱眉，也不容多想，跟老师告别后，收拾了一下书包回家去了。陈叔过来接他的时候，也是闭口不言，梁元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中。
最后他只能对着手机发呆，点进和顾宁的对话框，敲下四个字：我回家了。
沿途风景不断倒退，记忆也逐渐飘散。
到家的时候，梁元驰打开车门，一路狂奔，冲进客厅时，眼前一幕，只有黑白色。
陈镜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鸦雀无声。
静如荒野。
他面容逐渐苍白到发青，四肢发抖到没有知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抽搐，慢慢地、慢慢地，失去意识。
原来喘不上气，是这种感觉。
像是被打了致命的毒药，他的交感神经在激活产生效应，从而有了“逃”的作战系统，但他动不了，他的血液凝固，结成一团，他的骨骼在僵硬，脆化，他的心脏，在萎缩。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医生不是说麻药过了就会醒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照片上？我是......恨他，但我不想他死啊。
看见坐在沙发上沉默的陈镜，梁元驰颤声道：“......妈咪你怎么了......”
陈镜眼神放空，就像枯朽的腐木一般，风吹不动。梁元驰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反应，整个人变得迟钝木讷，无法快速理解和反应。她人本就瘦削，经历这么一遭，用皮包骨来形容都不为过，听到声响，梁元信从二楼望下来，刚好和梁元驰眼神对
上。
梁元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狠狠咬住后槽牙，指尖止不住地往内蜷。
梁元信在笑。
遮掩、隐蔽、难以捕捉的笑。
笑得跟个鬼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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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6.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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