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驰还真就睡着了。
吃饭吃得早,睡了个回笼觉也才十点多,梁元驰醒来的时候,顾宁已经把电脑搬出去客厅办公,门没关紧,留了一条很小的门缝,梁元驰看到了顾宁认真专注的侧脸。
他敲字的力度很轻。
看了一眼身上的被子,梁元驰抿了抿唇,将被子掀开,径直走了出去,打了个大哈欠,懒懒道:“顾宁,你还没看完吗?”
“还没,”顾宁把电脑合上,“是不是吵到你了?”
梁元驰连忙摇头,哪有客压主家,鸠占鹊巢的道理,他将头发扎好,笑了笑,故意道:“这么快已经十点了啊?我睡了两个多小时了?”
“嗯,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顾宁看了一下腕表时间,“确实是有点晚了。”
“......”
梁元驰又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很夸张地说:“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暴雨,开夜车会不会不安全啊?要不......”
“那你留在这里睡吧,”顾宁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也附和道,“好像确实不是很好。”
梁元驰看他点头了,涩然一笑,他指了指洗手间,“那我去洗个澡?”
顾宁点头,越过他,从衣柜里抽了一套睡衣出来,“将就穿一晚吧。”
梁元驰接过,见他不语,又悄悄靠近,抬头亲了他一下,很响亮的一声。没等顾宁反应过来,就已经迅速跑进洗手间把门关上了。
顾宁站在洗手间门外,看了一眼磨砂玻璃门里劲瘦的人影,沉沉地呼了口气,掌心的肉快要被戳出一个大洞。
梁元驰洗完后,看见顾宁在收拾客房的床褥,听闻身后动静,顾宁转身,解释:“我今晚睡客房,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会送你去上班。”
梁元驰微微一愣,点头,表情沮丧,然后沉默地走开了。
顾宁看了他一眼。
半夜一点。
顾宁轻轻推门。
躺在床上的人,被子没盖实,单薄的肩头浅浅露了一小块出来,被子和肩头连接的地方,像连绵不断的山,起起伏伏。
头发留得长,散开来快要把小小一块的枕头淹没,顾宁站在床边看了他很久,最后克制的留下一吻在他额头上,便转身轻轻出去了。
手机那条七点钟发过来的信息,至今未曾回复。
妈妈:【小宁,妈妈今晚不回来,你要叫外卖叫你自己的就好哦】
-
梁元驰预言的大暴雨,到上班早高峰才下的。
窗户已经全部关上,还开了恒温的空调,但梁元驰还是觉得有点冷,裹着被子没松手,看了一眼外面乌漆嘛黑的天,嘟囔了一句才八点,继续装睡去了。
但顾宁叫他出来吃早餐,他就装不下去了。晚饭吃得早,意味着消化得快,梁元驰的肚子很早就开始咕咕叫了。
梁元驰打了个大喷嚏,把顾宁都惊住了,他将盛好的粥放他面前,“我去泡杯感冒茶给你。”
“不用,我没着凉,”梁元驰看着桌上丰富的早餐,“......谢谢啊。”一大早就跑去买了?
“你几点上班?”
“九点半吧。”
“好。”
“我车停在你们小区楼下,待会我自己开走,”梁元驰吃了一口粥,怕麻烦他,小声道,“你不用送我了。”
见顾宁面色有些难看,梁元驰主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其实是我想借你的车用一下,刚刚李梨给我打电话,”顾宁徐徐道,“说他回来了。”
“你早说嘛,那你送我呗,车你拿去用,”梁元驰笑了笑,喜欢的人有求于自己,简直可以说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梨哥也回来啦?他去哪里工作了?”
“当兵去了,现在退役回来。”
梁元驰微微一惊,没想到那个黑黑瘦瘦的男生,居然去当兵了,那......何小路呢?他们还有联系吗?
顾宁回道:“我也不太清楚。”
梁元驰点点头,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顾宁,我们等雨停再出发吧。”
“好。”顾宁说。
他看了顾宁一眼,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说顾宁已经“答应”他了,但终归不像八年前那样相处自在,顾宁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来的疏离和客气,甚至是官方,都让他难以忍受,心头像被什么刺着了,密密麻麻地泛着蚁噬般的疼痛。
梁元驰垂眼,玩着自己的指甲,片刻后,他说,“顾宁,你跟我待在一块......会不舒服吗?”
顾宁正色道:“不会。”
梁元驰勉强笑了笑,口不对心:“......那就好。”
半个小时后,渐渐放晴,梁元驰提议出门,顾宁点头,收拾了一下两人出门,避开了早高峰一路顺畅,到了公司门口,顾宁定定地看了好一会。
“等有空了,要不要上来参观一下?”梁元驰期待道,“差不多两百平呢。”
“那基本一层都占满了。”
“对,我厉不厉害?”梁元驰拍拍胸口,邀功,“我可是大老板。”
“厉害。”顾宁由衷地说。
梁元驰嘿嘿地笑了一下,旋即敛下,试探地看着他,然后越过中控台,手臂撑在他头枕背后,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顾宁没闭眼,梁元驰又私心的、恋恋不舍地咬了一下他的唇。
“当做昨晚衣服的回礼,”梁元驰在他耳边道,“可以吗?”
顾宁眨了一下眼。
这双眼睛如清泉透澈。
“......快去上班吧,”顾宁礼尚往来,拍了拍他的头,“车我用完后,会停在这里。”
“那你呢?我们今晚......不可以一起吃饭吗?”梁元驰心一紧。
“科院和研究所那边,有学术交流,我这两天大概都会呆在那里作示范演讲,”顾宁一板一眼,说得很流水化,“我不在家,所以你不要过来了。”
梁元驰知道他是在交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听到“你不要过来了”这几个字还是有点难受,他点了点头,乖道:“知道了。”
梁元驰下车,挥手跟他再见。
等顾宁开车开出一段路后,来了个电话,他按下接听,那头响起李梨的声音,听着不细了,粗犷,饱含风霜,但腔调还是吊儿郎当的。
“顾宁,我明天回来住哪?住你那吗?”
“我这两天不在家,你找个旅馆先住下吧。”
“喂?!你怎么跟手机上说的不一样啊?你说明天过来接我的啊!”李梨声嘶力竭。
“......”
-
梁元驰回公司后,啊如八卦兮兮地蹲在门口,奸笑道:“驰哥,我可看见那个帅哥了啊,你们这么亲密,这回总不是直男了吧?”
“这么高这么远你都能看见?啊如,就你这顶尖视力,你不应该做编辑,”梁元驰戳她脑袋瓜,“你适合做间/谍。”
啊如扶了扶眼镜,颔首点头道:“正有此意,my boss。”
“......”
“对了,驰哥,刚刚外译的小吴说,科温先生下个月会来中国,给你发了邮件,问你有没有时间。”
宏图海外图书市场狭窄,外译作品销量堪忧,纸质图书日渐式微,濒临破产的时候,却是素未谋面的科温先生在背后推了一把,梁元驰一直没有机会以表谢意,这回特意来到中国,他肯定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好,我知道了,我会给他发邮件的。”
啊如走后,梁元驰给顾宁发消息:接到李梨哥了吗?
几秒后,顾宁回:接到了。
“那就好。”一别经年,梁元驰也挺想念李梨的,主要还是八卦,当兵之后,不知道是变直了,还是更弯了。
“......”
顾宁离开的这两天,阴雨连绵,潮湿寒凉,梁元驰不幸中招,喉咙发痒,鼻涕横流,好不容易吃了药,情况有好转,隔了两天,直接发烧了。
啊如知道他住址,给他上门送了退烧药,但依旧没有退烧的迹象,想着去医院吊个水,梁元驰却摇了摇头,“不想去。”
“驰哥,你都烧到快四十度了,还不去医院打退烧针,人要烧坏了,”啊如给他额头贴的退烧贴热得可以煎鸡蛋,连忙又换了一个新的,“你穿好衣服,我送你去急诊。”
“我不想去医院。”梁元驰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声音沙哑,细听还有些哭音。
啊如还想说些什么,梁元驰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侧目望去,来电显示是一个叫景呈的人,她替梁元驰接了:“喂?”
“嗯?你是谁?”
“我是驰哥的助理,他发烧,我在他家呢。”啊如苦恼道,“帅哥,你是不是上次来的那个直男啊,你能不能送驰哥去医院?我叫他他不肯去。”
“我马上过来。”
“好,谢谢你啊。”
啊如挂断电话,把被子掀开,梁元驰满头大汗,双颊烧红,浑身都透着不正常的白,眼睛轻微翻白,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阿如给他擦汗,心急如焚地看着窗外。
“烧得都脱水了......”啊如急急忙忙地跑去一楼客厅给他倒水喝,正要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药,宋景呈过来了,她连忙道,“帅哥,他在二楼,你扶他下来!”
宋景呈点了点头,打开门,果然看见已经晕过去的男人,他皱了皱眉,把他拦腰捞了起来,放在背上,宋景呈感觉自己后背贴了一块刚烧红的铁。
“小助理,帮我把车开一下。”
宋景呈把车钥匙递给她,啊如连忙接过,去小院把车开了锁,宋景呈将梁元驰放在后座,“你去拿些厚衣服和他那个黑色的包,应该是挂在衣柜旁边那个架子上。”
“好!”
两人急匆匆地把梁元驰送去了急诊,梁元驰已经烧得神志不清,把他放在担架上的时候完全失去了意识,护士把他推进了病房,火急火燎地给他吊了水,打了抗生素,还往他的额头和脖子贴了退热贴。
“每隔半小时按响床头这个铃,护士会过来换水和退热贴,这个是测温器,”护士指了指夹在他手指的东西,“如果一直不退,要去前台跟护士说。”
啊如连声道:“好。”
“帅哥搭把手把他扶起来。”护士看了一眼宋景呈。
宋景呈听后走了过去,把梁元驰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肩头,护士在他背后贴了一小块方毛巾,然后又拿出来,“出这么多
汗。”
“这个是不是也要隔半个小时换一次?”
“对。”
宋景呈点了点头,探了探梁元驰的鼻息,“好像没那么热了。”
“你是他弟弟啊?看起来不太像啊。”护士笑着看他,和他一起把梁元驰又放回床上。
“不是,我是他朋友。”宋景呈道,“他老公出差了,我代劳一下。”
啊如:“......”
护士:“......”
护士:不e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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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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