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晚送他们离去后回到屋子里,手指捏紧自己的衣裳,也是时候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她心乱如麻,不觉已迈出客栈,孤身一人走入街市。
“哟,姑娘要是有时间,再来我这店里瞧一瞧吗?”
文晚循声望去,是那位送她手绳的老板娘。
当时来夜妖城不久,文晚和梁玉辰在城中闲逛,两人路过夜妖城的集市,全是琳琅满目的商品,路边的商贩不停地叫卖着。
文晚感受到一道目光,从来到集市的时候就跟随着她。一开始不以为意,觉得只是寻常的小贩,打量来往的路人,现在她不得不重视起来。她轻扯梁玉辰的衣角,让他停下脚步:“梁公子,我有点事,稍微等我一下。”
文晚径直地朝着那目光走去,来到家商铺前。商铺门前的阶梯是大理石,匾额用花梨木打造,鎏金描边,匾上有几个金色修饰的大字“古物居”,沁人心脾的香氛,从铺子中飘到店门口。商铺前站着位姑娘,就是她刚刚一直盯着文晚,姑娘皮肤白皙,脸宛如鹅蛋,此时面带笑意,眉毛弯似月牙,带有珍珠耳坠,穿着似泛有水面波光的裙装,看样子像是老板。
女子见文晚来,面色有些惊讶,眉毛往上挑了挑,像在说,你来了。
文晚疑惑的望着她,表情仿佛在说,为什么盯着我?
女子微微垂下眼帘,似有点失落,但转瞬就面上带着微笑:“姑娘,进来瞧瞧,我这铺里卖的可都是令晏国的旧物。”
令晏国,这三个字牵动了文晚的心。她走进铺子,慢慢踱步,眼光不断打量着,欣赏着,铺中的每件物品,最终停留一件物品上。那个物品是一个手绳,手绳上编织着一个结饰,看上去平平无奇。她却拿起手绳,用手指摩挲着编制结饰。
女子走到文晚旁边,温柔地道:“姑娘,可对这感兴趣?这绳结可是令晏国特有的编法,用来保佑平安的。”
手绳还在被文晚握在手上,她侧过头,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的?”
“这是赠品,不值几个钱,要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文晚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没这个数。她默默地将手绳放回原处,脸颊微红,老实道:“老板,真不好意思,超过我预算了。”
“既然这手绳入了姑娘眼缘,不如就送于姑娘,就当做小店做个人情。”
“这……这,我……”
女子拿着手绳,塞到文晚手中,开口道:“姑娘收下吧,我喜欢姑娘。”
文晚:“……”
女子摆摆手,笑道:“我既已开口说要送给姑娘,便就是不要钱了,”她将手绳递到文晚手上,“姑娘收好,再来小店的时候,记得挑些贵的。”
老板的盛情难却,加上文晚着实喜欢,她便收下了。她心中默默感叹,老板太看得起她,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攒多久的钱,才有勇气再次来这店。
今日又见这老板,文晚脸上透着一丝窘迫,局促地摆了摆手:“不了,老板。”
“好嘞,我等着姑娘。”
文晚重新汇入热闹的集市,四周妖声鼎沸,却仿佛与她隔着层无形的屏障。她独自彳亍着,漫无目的地朝城门口的方向走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踩一下地,数一下。
蓦然间,她一抬头,视线穿过熙攘的妖群,定在对面一人身上,撞入那人的眼眸。
那人见她,眉梢舒展,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整张脸由紧绷霎时变得舒展。他快步迎向她,起初还是走,随即变成了小跑,生怕慢一步她就会淹没在这汹涌的妖潮。
周围充斥的小贩叫卖声,妖群间的交谈议论声,隔在他们之间的妖群一时间都消失,就连街市也隐去,她的视野里,只有那个向她奔来的身影。
再一转眼,他已至面前,眼底满是欣喜,是失而复得般的欣喜,声音却放得轻缓:“文姑娘,可要买些什么?”
文晚心尖微微一颤。他许是察觉她要离开,却不敢直接开口问“你要走了吗?”,害怕听到她说要走,却又没有挽留的借口,才问这样一句话。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道:“只是随便逛逛,还没有遇到喜欢的。”
“正好我也无事,”他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一起吧。”
“……嗯。”
“祁公子,你想买些什么?”。
“没有想要的,你想买什么?”他抬眸继续前行。
文晚眼珠垂下:“我也没有。”
走回客栈的路上遇到古物居的老板。
她多看了一眼。
祁待舟忽而问:“你想去看看吗?”
她摇摇头:“不了。”说完,多看了一眼,立马移开了视线。
“等等,”祁待舟忽然抓住她的衣袖,“我有东西想买,我们去看看吧。”
文晚抬眸望他:“嗯。”
祁待舟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他的目光很平静,却让文晚心里一紧,好像他能看穿她所有心思。
站在店前的老板,看见文晚高兴地迎上来,笑着道:“姑娘,这么快就来光顾我生意啦!”
“我想看看。”
老板的目光从文晚转到祁待舟身上,好奇地问:“这位公子是……”
“一起的朋友。”文晚笑着道,手在袖子握紧又松开。
“哦哦哦,那公子里面请。”
走进店里,文晚跟在祁待舟身后,只见他直径地走向摆满首饰的架子。架上的首饰有金的,有银的。金银珠宝闪闪发光,他拿起一副金子打造,还镶着晶莹透亮蓝色宝石的手镯,看上去就价值不菲,在手里仔细端详。
“你觉得这个好看吗?”他转过身,拿着手镯举到文晚面前。
文晚未料到会问她,接过手镯,细细摸过上面刻精美纹路,道“好看。”
祁待舟:“这个,我要了,还有别的更好的吗?”
老板迎上前来,笑着点头:“有的,有的,客官稍等。”
见老板走到里屋去,文晚看向祁待舟:“祁公子这是要送给谁的?母亲,还是……”不对,她问个干什么?
他柔声道:“我母亲早就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母亲,莫非是……诶,奇怪?她为什么心中有股酸意涌上来。
“送给你的。”
她眸子一震,指尖微微蜷缩:“为什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哦,我知道了,祁公子不会是因为我送你个手绳就还我礼吧!真不用……那手绳还是老板送我的,都没花钱……”
“是有这个原因,”祁待舟环顾四周,走到店里挂着手绳的地方,拿起那手绳仔细看了看,“这个手绳和你送我的不一样。”
“因为我自己改编了一下。”
“那算是独一无二的,很珍贵,我送些便宜首饰不算什么。”
便宜?便宜?
暮亭仙门是什么隐藏的大户仙门吗?这么有钱?
“祁公子,真不用,太贵重了,而且也不算独一无二,我这里还有一个。”说完她举起手来,亮出手腕上的手绳。何况城主家还有一个呢!
“但昨天我们能平安归来,也是因为这手绳。你将平安多送我一份,这些小东西比起平安来说不算什么。”
“客官,”老板从里屋走出,手上还捧着个精致的木盒,她打开木盒,“看看这个,很不错哦。”
文晚低头看着老板捧着盒子。盒子里是一对耳环,这耳环由黄金打造,中间镶有红色宝石,还有用珍珠做的流苏。这确实是好物,应该比店里其它的所有首饰加起来都贵。
祁待舟在她耳侧问:“喜欢?”
她目光在那耳饰停留一刻,便移开,摆手道:“不。”
祁待舟对老板道:“包起来。”
老板殷勤道:“好嘞。”
文晚忙去拦住老板:“这公子说笑呢,我们不要。”
老板正了正颜色:“姑娘,这公子有心,这样让公子的面子往那搁,男人最看重面子了。”
她文言,看向祁待舟,确实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不再拦着。
老板在柜台拿着算盘,一个珠子一个珠子的拨动,算盘声在房间里格外清晰。随着珠子被拨动,文晚脚越来越发软,感觉自己的额头要渗出汗珠,终于在老板拨到某颗珠子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道:“祁公子,我到外面等你,好吗?”
祁待舟:“嗯。”
文晚在外面焦灼的等待着,脚尖一直不停地踢着门口的台阶。
祁待舟从店里走出来,手上提着首饰礼盒。
两人并肩走着,祁待舟蓦然道:“其实,我是想让你开心点。”
“为什么?”
“毕竟昨天是我把事情搞砸的。”
他居然还有赔罪这一层意思在?她忙道:“要这么说起来,追根究底,是我的不对,是我太弱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文晚手遮着嘴,笑道:“祁公子,我逗你的。”
“那,”他快一步走到她前面,举起手中拎着的盒子,“你是收下了?”
“嗯,可是太贵重了。”
“不不不,真不贵的,比这好的多的是。”
贫富悬殊!
她最终还是收下了。
回到房间,文晚将首饰的包装,一个又一个打开,然后把那首饰堆在桌上,她怔怔地看着它们发呆。他为什么要送我东西?这祁公子不会是家境富裕,没经历过什么吧。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她才回过神。——是祁待舟。
她起身开门,祁待舟进门,看一眼桌上杂乱的首饰,沉默片刻,问:“不喜欢?还想要别的?”
她摆手道:“不,我很欢喜,谢谢祁公子!”
“不用,”祁待舟停顿一会儿,“不用说谢谢。”
文晚不经意地抬眼,恰好撞进他的眸子里,眸中映出她的脸。对面的人忽而道:“嗯。”
文晚终于受不了他的注视,脚有些发软,估计是昨天受伤没休息好,她移开了目光,瞥向别处:“祁公子,当时你说是到城中寻某样物件,是尧珠吗?”
“是。”
“既然夜妖城的尧珠已经被抢了,我们要不要去别处找找?”她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袖,“但是现在没有线索......”
“好。”
“我们该去哪里找?”他是仙门弟子,消息比她灵通。
“今晚飞书问问其他师兄弟。”
“嗯嗯,”她点点头,“谢谢,祁公子。”
“以后不用说……”
“什么?”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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