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塘:“啊?!”
大师兄竟有过心魔?师父没提起过,长老们也没提起过,入门早的师兄们更没提起过,恐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吧?
兰慈靥道:“有什么好惊讶的。执念人人都可能有,只是我的厉害点而已。”
兰慈靥想了想,轻描淡写道:“当时我十岁吧,养出心魔之后,怕被人发现,就把它困在不如归去,天天刀它。刀不死,继续刀,日日刀,夜夜刀。就这么过了五年。”
才十岁就天天饱受心魔折磨?难怪大师兄长歪了。
明塘有点同情大师兄了。问道:“然后呢?五年后,心魔怎么就消失了?”
兰慈靥若有所思地看着明塘的眼睛:“然后你来了。我心情好了。它就消失了。”
明塘:“……”
虽说那会儿他确实加入南竹无声了,但是他压根没见过大师兄好不好!
师兄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明塘换了个问题道:“那你为什么会产生心魔啊?”
兰慈靥挑了挑眉:“你猜。”
明塘:“你心机那么深沉,我哪猜得到?!”
兰慈靥狡猾地笑了,说:“你求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想都别想!”
明塘其实心里都快要好奇死了。本想继续追问,但转念一想,把嘴闭上了。
人生漫长,变故诸多,一个人活一世,难免会遭遇几桩难以释怀的事。
大师兄为人口无遮拦,平时跟人讲话总是梦到哪句说哪句。这样一个人,唯独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可想而知大师兄有多么在意。
还是不问了。
当然,现在有正事要做,他本来也没有太多心思陪大师兄胡闹。
明塘转头开始思考。
既然他们要去找滋养心魔的人,那么问题来了。
滋养城主的人是谁?
他开始回想一路走来看到的种种。
想着想着,明塘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大胆的猜测,看向大师兄。
兰慈靥已经走神好一阵了。
他和明塘讲话的时候,余光瞟到山洞洞口有一个小坑。小坑里本来蓄着冰,但因为篝火带来的温暖,那冰已热化,化成了一滩水。
他现在正在借清澈的水面欣赏自己绝美的倒影。
明塘沉吟道:“师兄……”
“你也觉得我的新脸美得简直不可方物吧?”兰慈靥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明塘无语了一下,说:“……我是想问,你觉不觉得,城主骚扰琼花君的变态样,有点似曾相识?”
“嗯?怎么?”
明塘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滋养城主的人,其实是……”
兰慈靥虽心不在焉的,却并不迟钝,经明塘这一问,扬了扬眉毛,瞬间懂了,说:“你是说……”
看大师兄的眼神,明塘就知道大师兄的脑子肯定转过弯来了,笃定道:“对。”
兰慈靥颔首道:“挺有道理的。”
明塘背起包袱道:“师兄,上剑,我们去易宗。”
“后背好疼,路上好冷,不想动,再歇两天吧。”兰慈靥语调慵懒,把手贴近篝火旁烤暖,身子一动不动,神情非常为难。
哎,大师兄的公子病又犯了。
“那我自己去了,师兄你自己在这歇吧。”明塘佯装上剑。
大师兄眼皮都不抬一下,岿然不动地烤火。手心烘暖了,翻个面,改烘手背。嘴里念道:“师弟好冷漠啊。哎,我好吃好睡供了师弟五年,帮师弟带孩子带了五年,师弟却要将我弃在荒郊野岭。真是世道苍凉,人心不古。”
明塘假装没听见,御剑悬空一丈,往剑中注入真气,准备飞走。
地上终于响起衣物窸簌的声音了,脚下的剑一沉,身后多了个人。师兄声音从脑后传来:“其实,如若路上有人帮我暖手的话,这点寒意,倒也可以忍受。”
话音刚落,明塘感到后脖子一凉。大师兄舒服地哼了一声。
大师兄把手伸进他的衣领里取暖了!
幼稚!
这人的手是有多欠!
明塘“啧”了一声,把大师兄的手拿了出来,提醒道:“师兄,你今年几岁了?”
兰慈靥仿佛根本没听出明塘的言外之意,眼皮都不眨一下:“十八。”
明塘不想理他了。
午后日色很好,雪也不大,明塘满脑子都是干掉心魔,很快便赶到了易宗。
从上空俯瞰整座宗门,易宗的一事一物都变得非常清晰。先前没注意到,原来在易宗内部的广场上,也矗立着一尊琼花神像。神像不远处便是一座大殿。
从宗门的常规布局来推断,这间大殿约莫是一宗之主常待的地方。如若在夜间,从大殿正门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神像迎皎月而立。
他眯了眯眼,更确信自己的推测了。
剑在易宗门口停下。易宗门口有一左一右两位修行者,正领着易宗特制的青铜兽站岗。见有人来,一名圆脸修行者迎上前道:“止步。二位找谁?”
明塘拿出亲和而疏离的笑,将路上准备好的拜帖递过去,一字一句吐得非常清晰:“劳驾,帮我们通传一声吧。”
圆脸修行者懒懒地接过拜帖,一看,立即精神了,眉花眼笑道:“原来是你们是南竹无声的人啊。”
明塘再点点头。
圆脸修行者:“你们要找的仙君今天正好在,我马上去通传。二位等我啊。”
还没站多久,圆脸修行者便满脸挂着笑回来了:“二位请进,仙君已经在革物之巅等你们了,随我来吧。”
尔北不如海州般依山傍海、风调雨顺、物阜民丰,这里地原辽阔却环境恶劣,宜居的土地少之又少。琼花君慈悲,接管易宗之后,把适合居住的土地都让给了百姓,自己则带领众长老、弟子进极寒的冰山雪原居住。
因此,易宗的大殿要么建在山巅上,要么建在冰面上,建筑多以“巅”或“舫”来命名。
天气冷,路上全是冰雪。修行者身边的青铜兽瞪着大眼,手里握了把铲子般的大勺子,在地上一铲一铲,把雪全铲进嘴里吃掉,偶尔发出呜噜呜噜的满足声。
明塘好奇地问:“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日全食吗?”
“对的,”修行者边引路边走,说,“江清宗主在世时,制造了很多青铜神兽给百姓用,日全食和月全食是最出名的。日全食一般在白天用,可以扫雪、帮农户打理庄稼,月全食则通常在晚上用,能照明,还能巡逻护家。”
明塘感叹道:“琼花君真是厚生爱民。”
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偏被一个绝顶大变态盯上了。
圆脸修行者道:“嗯嗯。其实我们现在的焱阳宗主也很好哦。虽说他,呃,满脑袋黄毛,但他不仅实力强大,就连人品绝不输琼花君,上任以来,就带领弟子研发出了好多实用的东西。”
明塘拿出温和的假笑,赞叹道:“焱阳宗主也很厉害呢。”
圆脸修行者在一座大殿门口停下脚步,说:“这便到啦。”
大殿上方牌匾所书四枚端方大字,正是“革物之巅”。
圆脸修行者推开门道:“忍冬仙君与易相仙君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殿内悠悠飘出:“知道了,快请进来,你先退下吧。”
殿内炭火燃得旺。一进殿,便有暖气迎面扑来,暖得明塘僵硬的骨头都一下子酥软了。绝顶大变态坐在大殿上方的宝座上,修长的手撩开珠帘,露出一张饱满的笑脸,和怀里的骨头架子。笑道:“二位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塘主动关上殿门,上前一步,直言道:“宗主,你怀中的骨架,挺拔瘦削,关节间衔接流畅,看上去很精致。”
边野宿第一次听别人用这么奇怪的开场白,手一顿,愣了愣,道:“谢谢夸奖?”
明塘继续道:“你迷恋琼花君,都迷恋到了随身携带他遗骸的地步,难怪会诞生心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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