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许植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拉开玻璃门出去了。冷风趁机灌进寝室，里面抽背的两个人受凉转头看过来。
丁浏推了推眼镜望着站在外面的人道：“许植，你在外面干什么？那么冷。”
“没什么，刚刚去洗漱了下。”许植几步进来，反手关上门后，他没忍住咳嗽了几声，感觉喉咙里有东西堵着，再由于刚才在外面阳台吹了冷风，现在他鼻子呼吸都不怎么顺畅，蛮难受的。
他皱眉捏了几下鼻根，抬脚趿拉着拖鞋爬上床去了。
对面的丁浏和冉飞喊住他，关切问道：“你感冒了？听见你咳嗽擤鼻子了。”
许植后脚跟上来，碰到床沿，他收脚坐好，话语里带着着凉后瓮声瓮气的鼻音，“差不多吧可能。”说着，眸不自觉瞟向寝室门外。
昨晚他浑身燥热得进了浴室就冲了个凉水澡，可能他体质好，今天早上问题没有太明显，就是偶尔会咳嗽几声，现在吹了风后所有的病症都显现出来了。
离十一点查寝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的时候，门从外面推开，带进来冷气。
冉飞扭头看去：“诶裴俞，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丁浏：“我还以为你在浴室呆着，你啥时候出去的？”
两道讶异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上铺的人也跟着抬头看去。
裴俞嘴角微张，轻轻地喘气，他手还抓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也不知道藏着什么。他道：“刚出去的。”然后背手合上门进来。
丁浏没有发现他手的姿势，“啊”了一声，说：“这么冷你还出去？”
裴俞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还好，你们还没有睡？”
旁边的冉飞笑着用笔在笔记本上点了点：“单词还没有背完，而且还没有十一点，早着呢。”
裴俞：“嗯。”
许植盘坐着将自己裹成粽子，因为高度的视角不同，他在裴俞关门进来后就瞥见少年那只手上拎着的小袋子，不过角度还是有限制的，袋子里面的东西他看不真切。
他欲张口，那袋子就被某人扔在他面前。
裴俞：“诺。”
“这什么啊。”许植一脸问号，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拉过那袋子才看清楚，袋子上印着二中医务室的logo设计标识，里面躺着几盒白绿交叉的长盒子，看样子像是药。
裴俞叫了他一声，道：“里面有温度计，你量一下。”
裴俞手长，抬起手从上铺围栏棍子间隔处穿过去，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扒拉开袋子，两根手指从袋子里夹出一根温度计放在许植的手上。
许植很听话的拿过去塞进被子里，给自己夹肢窝下夹着。做完一系列的动作后，他抬起眼，带着惊喜道：“你给我买药去了啊。”
“只是怕你传染给我而已。”裴俞背着他在弄杯子。
“那我不管，反正就是你担心我了，小鱼，你真好。”
许植咕囔着咧着嘴笑。
裴俞闻言怔住几秒，眸一下子沉下，盯着手上握着的玻璃杯，几秒后又继续动作，他握着杯子走到门口打开，甩下一句：“随你了。”
没一会儿，裴俞就握着散着热气的水杯子回来了，他将水杯搁在书桌上，抬起眼皮看向上铺，问：“好了吗？”
上铺的人了然，裹着自己的被褥鼓动了几下，接着他就捏着体温计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横着对光放在眼前看了一下，读出上面的读数：“是——38度——1，低烧。”说着他伸长手臂将体温计放在围栏处。
下面的人听到他的回答后，沉默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
“你在冲药？”许植伸长脖子看过去，裴俞正撕开一袋药倒进冒着热气的玻璃杯里，用一根筷子在水里搅拌了几圈后，便抬头和他对视上了，“喝药。”
少年面色平静，握住杯子递给他，许植接过，杯壁的温热贴在他的手心，暖意渗进皮肤顺着血液直达他的心脏。
药的味道苦里带着甘，很快玻璃杯就见了底。他正准备把杯子递还给裴俞，忽听见他开口。
裴俞道：“为什么洗凉水澡？”
“啊——”某个病人有些讪讪，半天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图凉快。”
大冷天，凉水澡，图凉快。
这三个词打在许植脸上，裴俞沉默着点头，他知道这人是在唬他，但他没有那个追究盘问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猜了个大概。
他上手接过空杯子，顺手拿走围栏床沿上躺着的体温计。他熟练地收拾好桌上的包装纸渣扔进垃圾桶，转身去准备洗杯子，却被许植叫住。
许植：“小鱼。”
“怎么了。”他停住回头。
许植嘴里还停留着刚喝完药后的甘甜苦涩味，他和裴俞的眸撞上，却没了再说的意味，是因为感冒的缘故，才导致他的话也同样哽在喉间。
裴俞这时候耐心似乎很长，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句。直到丁浏和冉飞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偏头看过来，上铺的人最后还是道了句：“没事。”然后盘坐的姿势带着床被倒下。
裴俞捏着杯子的力度由刚才的紧变为松，他扭回头看向身前的玻璃门，还是抿着唇打开门洗杯子去了。
……
考试的时间总共三天，班主任在考完后没多久就回来了，吩咐着各班学生收拾好行李上车离开，连带着两个少年在这个地方蔓延开来的暧昧不清一同离开。
考完的第二天就十二月一日，因为占用了学生的周末时间，学校通知放短假两天，周三早上继续来学校。
十二月开头，温度似乎在这个时候彻底冷下来，不过许植这两天在家按时吃药，注意饮食保暖，体温已经正常。
期间裴俞也有时间打视频给他，借以聊天的嚎头明里暗里询问他的情况，但每次都在被许植揶揄着猜出来后就称自己现在有事，挂了，留下许植盯着通讯录上顶端的“小鱼”二字笑半天。
李舒和赵不贰最闲，知道许植感冒后，直接两天假期里“搬”进他的家，美名其曰照顾病号朋友，实则每夜拉着他开黑打游戏到半夜凌晨，有时候会失语会凑近裴俞和许植视频镜头，疯笑着跟裴俞讲述许植各种搞笑事。不过平时也有督促他按时吃药，直到开学那天俩人才消停下来。
第一节课上的数学老师依旧他的老熟话术：“十二月份了，就一个月多的时间了，别人班的要准备复习第二轮了，我们还在复习第一章节，这样的效率，你们迟早要吃鸭蛋。我们继续上次的，来，继续看黑板，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忘。”
数学老师从讲台上的粉笔盒里挑了跟粗点的粉笔，折断粉笔头一段，转身在黑板哒哒写着试题题目。
“这道题是前几年高考里面的，就是在这章节里面知识里，我看看你们会做吗？当然，真正动笔的不超过五个人，我看看你们几个要学的人能写的出来不。”
后排裴俞眼皮一抬，从腿上的手机收眼，他望着黑板上的题，直觉告诉他：他做过类似的。
许植做过一模一样的，所以在题写出来一半就在本子上填下正确答案，他转着笔偏头往某人看去，刚好瞄见裴俞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另一只手在纸上快速写了几下就搁笔继续埋头打游戏了。
他歪头瞥旁边桌上的纸，慢慢地轻念：“……嗯……二面角的正弦值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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