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尝小鱼的青椒炒肉呢。”
许植打趣着伸长筷子在中间一盘菜里夹住椒丝和肉，将其送进碗里。刨了几口下去，这人包着饭增高声调嗯了一声，然后嚼动着咽下，“好吃，色香味俱全，仙品！”
“真的吗？真的好吃那我也尝一下。”李舒刚才还在苦恼裤子上的泥渍怎么弄干净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旁边的赵不贰也跟着动筷去夹，接着竖起大拇指嗯嗯赞赏。
裴俞吃了地瓜片，目光扫过已经行动的人，道：“有这么好吃？”他说着，伸手去夹，然后咬在嘴里，结果这人登时就垮了脸。
入口后的诡异味道一下子从他舌尖漫上，瞬间炸开在口腔。
这青椒炒肉他/妈/的咸得憨人！
桌上的三个傻货在看见他被咸得愣住几秒的表情后，吐出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去的菜肉在碗旁边，终于笑出了声。
意识到自己被整蛊的裴俞好笑地拿了张纸巾吐出来，“好好好，这么搞我是吧。”
拿他自己做的东西整他自己。
裴俞自己当时也差点忍不住跟着笑，汤婆婆本来还对几个孩子的演技一头雾水，后面听见旁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转而朝那道菜尝了一口。
她捏了捏裴俞的手臂，久经岁月磋磨而粗糙的手抓在少年不厚的衣服上。她对裴俞打了个手语，打完便指了指某道菜。
这倒好，一个不懂手语的人都能看出来老人是在说他盐放多了，下次少放点。
可是问题就出在偏头耸他一下的许植，少年想笑，却又尽力压下去，故作平静：“小鱼，汤婆婆她后面说你菜咸了，下次少点，她还说——”
话到一半，裴俞明显察觉他扭过头笑了几下然后又转回来，“说她一个老人家味觉不好都觉得味咸了。”
少年话落后还是没有憋住，努力压下去的嘴角弹了回来，被他硬生生咽回去的笑一下子爆发。
“许植你要死啊。”裴俞嘴角抽动几下，抬手就上了。
笑得最大声的人就这样被某个人拧着耳朵出去。
李舒和赵不贰互觑一眼，默契地住了嘴，安安静静地捧碗动筷。门外响起的鬼哭狼嚎就像是炸天的BGM，俩人又对视一眼，饭都差点喷出来。
……
这个月，四个人几乎每天中午都会来汤婆婆这里蹭饭，不乏有些小插曲，例如——
没几天说要在汤婆婆院子里烧烤，然后去店里买了铁架子和食物。一切妥当后，发现天气潮冷，打火机点不燃，于是几个人就开始研究起钻木取火。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打火机点燃了木炭，接着这些人就兴冲冲地开始串肉串菜。那么不出意外，意外就要来了，烧烤架的底脚不稳，它翻了。
众人：“……”
烤架倒翻，小点的木炭从里面滚落出来，周边的几只鸡雏险些被烫出燎泡，幸好只是羽毛焦了几片。
再说几人想吃火锅，各买食材，结果除了裴俞买的牛肉正常外，其他三个人就离谱，许植买的棉花糖，说是没有尝试过这种口味；李舒带了家里没有吃完的汤圆，美名其曰不浪费；赵不贰则是带了月饼。如此之黑暗料理食材，裴俞当时就闷声给他们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至此，他终于懂得一个道理：铁一般的朋友一般都是玩成病友了。
事后，这些男生再不敢提出什么要求了，关键还是怕给汤婆婆院子搞得鸡飞狗跳，老人再怎么和善，恐怕都要举扫帚追着他们几个满院子跑。
不过这个年纪的人内心热腾躁动的，可不是因为一时半会的倒霉就放弃。
于是乎，月底的二十七日周六。
河边的河滩上支架起了烧烤架，摆好了食材，铺好了野餐垫，放好了四张小马扎。
“OK，准备就绪，梳子你去生火，我来串肉。”
“好嘞！”
“不二家，你会捉鱼，看看在河边上能不能捉到，或者搬个螃蟹也行。”
“这么冷我靠，行吧。”
“那我去找柴火了。”
四个小伙子积极地分工合作，任务一定下，几人四散开。烧烤的时间在下午五点左右，太阳还没有下山。这条河里清水县有段距离，河很宽，对面是山，顺流而下十几米远处水中央的小滩长满了芦苇，昏黄一片，风吹时簌簌作响。
裴俞手里拎着几根粗点的木棍在滩外的芦苇荡里埋头走。冬后的泥地很湿软，每踩过那凹陷处就会漫上水。芦苇叶枯黄，粘着露水却也锋利，少年只得抬起右手横支在额前，另一手握着枯枝拨开乱生的锋叶。
混在芦苇荡里没多久，他裤兜嗡嗡震动起来。
他刹住脚步，挡在眼前的手放下去掏手机，“喂？”
电话那头很快做出回应：“怎么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
“我在外面，没有网络，所以接收不到。”少年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裴温顿了一会说：“行吧，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联考进步了？”
“嗯，校排名前进了三名，联校排名不知道。”
裴俞掏出无线耳机连接上手机后戴上，把手机胡乱塞进衣兜里。
裴温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那不错，前进三名也是进步。”
“小俞，你现在在外面干什么？”
“烧烤。”
少年捡起一根枯枝端详了潮湿程度后满意地折成两段抓在手里，发现已经抓不住了，少年沉默几秒，转身准备往回走，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裴温：“烧烤？几个人在一块的？”
“四个人，都好朋友，我成绩上前几名的功劳也有我其中一个朋友一份。”
“朋友？谁？”
那道声音顿了顿，然后说道。
裴温知道裴俞从高一开始，就没有交过什么朋友，他熟知的和裴俞玩得好的，也就只有和他一起玩到大的钱家孩子。
所以，在知道裴俞多出来的朋友时，裴温还是很惊讶的。
裴俞“唔”了一声，拨开杂叶顺着回道：“李舒，赵不贰，还有一个，就是辅导我学习的，叫许植。”
比起李舒和赵不贰，裴温更关心的还是那个让他儿子学进去的人，在听见裴俞说出的几个名字后，他嗯了声，“他啊，挺不错的。”
“什么他。”
裴俞顿住，拧了拧眉。
周边很安静，芦叶摩擦的沙响夹杂着远处隐隐传来的人声。少年明显听出来裴温那边的谈话，可能裴温将手机用手捂着，那里的声音有些闷。
没过一会，嘈杂的电流声减弱。
“我还有会要开，你先去烧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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