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坍塌的那一刻,苏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醒来的景象不得不让她震惊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人类没有研究明白的东西。
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不知名朝代的戈壁滩上,与一支向北奔袭的游牧糙“兵”结伴。
她给自己定义不能说是结伴,而是“奴”是这些“兵”的“奴”。
苏昭混在一群满是女人的奴隶中,没有人怀疑她。
只是她听不懂这些人讲的话,能确定的是他们说的像是少数民族语。不过根据服饰又结合雪天的戈壁,苏昭推断这些人像是后世所统称的“匈奴”,至于到底是哪个朝代和部族的有待确定。
荒北戈壁、漫天大雪。
刺骨的风吹得苏昭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与另外两个女人蜷缩在没有顶的破马车上,任风雪吹打。
苏昭不耐冻,尽管身上盖着厚被子但整个人还是不自觉的发抖。雪花落了满头,她伸手拍了拍,只几秒裸露的手就被冻的通红,她连忙收回手不停地在被窝中搓着,又往另一个女人那边挤了挤。
赶路时她们还能歇一歇,一旦大部队停下她们就要做饭、烧水、烧火,伺候这些野蛮凶残的男人。
她来这里已经三天了,一直在找一些能够给她提供帮助的线索,所处的时代线索也好,穿越的秘密也好,知道点什么都比语言不通的被困在这里要好。
后半夜时风雪小了一些,苏昭迷糊间听到了兵群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从后往前像浪一样扑来,兵群手中明晃晃的火把是这荒芜中的唯一一点热量。她半醒着把头从被窝中探出,冷风吹得她一个激灵,睡意瞬间全无。
因为大雪,本来大部队的行进速度很慢,但在苏昭看清她们乘坐的马车旁非常快速的闪过一匹载着人的马后,她们的马车便快了起来,赶车的士兵也亢奋的叫喊起来。
天空直坠而下的雪与得上腾起的雪沫子不断地交织在一起,苏昭眯了眯眼睛才看清,原来那匹马后面用绳子拖行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白色中衣,血污满身,蓬头垢面的男人。
虽然那个人已经被拖离的很远了,但苏昭因为震惊,视线依旧仅仅锁定远处那团已经模糊不清的画面,身子也不自觉的朝前探去,想要再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预想到在这个时代,命如草芥,人如蝼蚁,但看到如此残忍的折磨人的景象时,苏昭还是会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马车在暴雪中疯狂的颠簸了多久,那个人就被拖行了多久,久到苏昭都以为那个人应该承受不了这么久的拖行。
直到苏昭站到他面前,他看着那人还剩一口气,可以说是苟延残喘。苏昭想如果这人撑不住死了,可以归咎为惨死。
整个兵群停留在了戈壁滩上的一座山石的背风处,这里风雪会小一些。兵群里的将领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帐子,帐中烧着炭火,从帐门口经过时还能感受到从账内冲出来的暖意。看起来像是普通士兵的都在崖壁底下贴着石壁搭了一块破布,只能够挡一挡从天上冲下来的雪。
而苏昭她们这些像奴隶一样的女人,只能缩在马车上,把头埋进被窝里取暖。
让苏昭没想到的是还有比她们更惨的人。
苏昭端着吃食到那个被拖行的男人面前时,心瞬间被揪了一下。
那人被关在一个低矮的破旧木笼子里,地上铺着些杂草,他就着杂草坐靠在木笼子最里面,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但苏昭在他残破的衣服下看到了一具健硕的躯体,只是布满伤痕。
苏昭不禁对他的身份产生了疑惑,看着不像是普通的“犯人”。
苏昭轻轻的把那碗热腾腾的汤饭从木笼子的缝隙中递进去,放在一旁。苏昭不敢张口说话,她只得借助地上的石头敲击木头,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苏昭看他没什么反应便想着把碗拿的离他近一些。谁知她刚想要收回手时,那人突然伸出胳膊抓住了她即将撤回的手。
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还好隔着暴风雪,她的声音并没有传到那群正围着篝火吃饭的“匈奴”的耳中。
苏昭用力的挣脱着,她没法喊救命,她怕暴露了自己是混进去的人,怕自己有危险。
“水.....”那个人的面容被乱糟糟的黑发遮挡住,让苏昭看不真切,他的声音也虚弱无比,只有抓住苏昭那只手力气很大,狠狠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苏昭看着那只布满血污的手,惊恐又焦急。
他又说了一遍苏昭才听清。
“水.....给我一些热水。”
苏昭听到他的话后,整个人愣在那里。比起被抓住的害怕,现在更多是震惊、激动、无法形容的感受。
她听懂他说的话了,不,是他和她说的是一样的语言。
已经第四天了,四天苏昭活在浑噩当中,不知身处何地,不知这是什么时代,不知身边的是一群什么人,甚至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直到这人的一句话,让苏昭面前像是被蒙的那层乌纱撕开,开始透出一点光亮。
透出一丝希望。
暗夜的风还是那么冷,但苏昭的心却狂跳不已。
她克制着自己想要发出的声音,猛地点了点头。
那群“匈奴”喝酒吃肉,没有注意苏昭这边发生了什么,苏昭小跑着端了半碗热水递给这人。
苏昭为了弄清楚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主动给他送了几天饭,趁着送饭偷偷观察他。苏昭发现,这人和自己所想象的被关起来的“犯人”一点都不一样。
这几天风雪大,整个兵群一直在这里扎营休憩,倒也没人再来折磨他,他身上的伤好转了之后,就把自己的长发绑在身后,松松垮垮的衣裳,显得有些清冷,整个人闭目坐在那里有种扑面而来的沉稳感。
不得不承认,露出整个面容的他,确实惊艳了苏昭,眼神犀利,气场强大,就算受了伤也分毫不减。
“你是中原人。”他看着坐在笼子外面正前方的苏昭,声音有些嘶哑。落在苏昭耳边的声音已然被寒风吹走了一半。
淡淡的,冷冷清清。
苏昭一愣,这么些天,除了那句要水,他都没在开口说过话。她下意识抿了抿嘴唇没有应答。
“我知道你能听懂。”他又说了一句。
苏昭没有敢看他,只伸出一只手不停地在地上划拉着,直到积雪冰的手指发麻她才缩回袖中,内心又挣扎了很久,才开口。
“你怎么知道?”
这也是这么多天苏昭说的第一句话,久到她对自己的声音都感到陌生。在这荒凉的布满风雪的戈壁滩,苦涩的声音愈发催人泪。
“你指哪个?”他反问。
“嗯?”苏昭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说了两件事,你是中原人和我知道你能听懂。”他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原人?”苏昭想从他这里套出一些信息,同时又感觉这人并不是简单的要和她聊。
“我知道你一直给我送饭是有其他目的。”他有些坦荡,浓眉下深邃的眼神直透人心。
苏昭愣了愣,也坦荡的回答:“是,我是有其他目的。”
“我们也许不谋而合。”他说的很笃定。
苏昭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笃定,也许是自己在给他送饭时,他也在观察,推测她。
苏昭没接他的话,而是转过身看了一眼熟睡的那群“匈奴”然后低头沉默着,她想思考些什么,但脑中一片空白,往前怕是深渊,待在原地怕有暴露的一天,她的秘密在这个时代被知晓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你要知道我们用的是同一地方的官话。”他的话再次扑进耳中。
苏昭知道他的意思,他们在这里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假如面前这个人是因为种族不同被关起来,那么她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必知无不言。”他眼底一片真诚。
苏昭看向他的双眼从真诚中看出了些其他说不清的东西。
“我....”苏昭顿了顿垂下眼接着说:“我本来和家父家母生活在安逸的边境村子。”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把所有的东西说的模糊,提高可信度。
“生活简单、幸福,但就在几天前这群恶人越了边境,我们整个村子都乱了,他们进村时把我掳走了,然后一路到了这里。”
苏昭眼里泛着隐忍的泪水,她突然看向他,双手抓住木笼子,很急切:“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你能帮我吗?”
苏昭不知道这段表演他信了多少,他依旧是那样沉稳。仿佛被关起来的是她一样。
“你不必示弱,你很聪明,不然你不会活到现在。”
苏昭沉默了。
他又说:“这里是北疆戈壁,北凉与我大魏的交界,你面前这群人是北凉皇室一支的手下,北凉皇室的暗流这几年已经变得可见,王衰子强,周而复始。”他语气寡淡的像是在说一本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说剧情而已,尤其是最后八个字像是厌倦了这样的争斗。
大魏,北凉,夺嫡,皇室,一下涌入苏昭脑海的信息量太大,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觉告诉她沾上皇室,沾上政权的没有好下场。
权力之争,赢则富贵一生,输则灰败退场,甚至血撒新朝。
“所以,你被关起来是因为你是大魏有身份的人,北凉皇室这一支与我们不睦。”苏昭整理了自己所知道东西总结出这样一句话。
“你真的很聪明。”他嘴角微微翘起的一瞬,被苏昭敏锐的捕捉到。
“所以你的目的是,让我帮你逃出去。”苏昭定了定眼神,心底一片清明,刚来这里时对所有东西的疑惑都变为烟雾被风吹散,被他的一句话吹散。
“所以,你的目的达到了吗?”他问。
“达到了。”苏昭也露出了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真实,安心。
我们要一起逃。
苏昭不会去追究他的真实身份,就像他不会追问她一样,两人的目的达到即可。甚至连对方的姓名都默契的没有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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