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苏愫无精打采地上课，心思一点都没用到学习上，连课本翻到了第几页都不知道。
虽然考上了陌大，但苏愫本就不是爱学习的人，他父母也不在乎他学不学习，他父母的理念是家里已经很有钱了，不差苏愫以后赚得那仨瓜俩枣，反正未来家里的钱都是苏愫的，只要苏愫活得开心快乐、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强。
王铁刚每次听到苏愫这么说，都羡慕嫉妒得要死，偏偏最不爱学习的人考上了陌大，说出去谁不得咬碎牙。
但有一点，王铁刚说得不对，苏愫考上陌大确实需要那么点运气，但他也是努力了的。
在对程序一见钟情后，苏愫为了能够和程序同校那最后半年，可是下死劲学过习的，他只是不爱学习，又不是笨，加上他自小脑袋就灵光，还真让他考上了。
虽然考上也没什么用，他前脚刚踏进陌大的校门，后脚程序就提前毕业进入程氏了，最后半年的同校时光直接泡汤。
但陌大一直有邀请优秀毕业生回来演讲的传统，程序的照片可一直贴在荣誉墙的正中央呢，因为程序会回来演讲的这个可能，苏愫怕掉马甲，在学校里也一直兢兢业业地装着柔弱、装着绿茶，他发誓，他活了19年，头一次这么努力做一件事。
他轻飘飘地叹了口气，左右看看坐在自己身侧的小姐妹，是半点也没可能把他的那些变态心思跟她们说的，便只能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铁刚聊着绿泡泡。
作为苏愫的好哥们，王铁刚的脑子在念书上就没那么灵光了，但他家开武馆的，自小就比其他孩子壮，高中直接弃文从体，最后考到了离陌大不远的体院，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此时，王铁刚正在绿泡泡上不停求苏愫，想要苏愫陪他去参加一个大学生相亲相爱互助局，说白了就是相亲局。
这局是王铁刚亲自张罗的，为的就是苏愫的一个大三学姐。
王铁刚自来陌大找苏愫时见到这个学姐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陷入了单恋，各种老土的追人方式都用过了，人家学姐正眼都不给他一个，拒绝的没有一丝委婉，直言王铁刚从长相到性格都不是她的菜，让王铁刚别白费力气了，可王铁刚这个人拗啊，不服气啊，一直追一直追，追得他在陌大都出名了。
为了追上女神，王铁刚拐弯抹角、求人托关系的张罗了这么一个局，邀请了体院的几个男生和陌大包括他女神在内的几个女生，眼看着这个局要成了，女神发话了，这个局——卡颜！
而王铁刚，这位勤勤恳恳张罗的主人翁，是第一个被卡颜卡出局的，因为他不符合女神的审美。
王铁刚那个恨啊，没办法啊，只能把主意打到了苏愫身上，说好会带一个顶帅的帅哥去，女神这才答应让他一起去。
但顶帅的帅哥本人苏愫现在没心情，他满脑子都在想程序，拒绝得十分干脆，任王铁刚一会儿骂他重色轻友、见色忘义，一会儿夸他顶天立地大好人，来来回回的抽风，也不肯答应。
两个人陷入了一种自说自话的怪象。
王铁刚：【苏哥啊，求您了，您就帮小的这一次吧！】
苏愫：【你说程序为什么没去出差呢？是程夫人的消息出问题了，还是程序有什么事耽误了？】
王铁刚：【爹！我叫您爹行不行！您就跟小的去这一次吧！以后我保证不再烦你！】
苏愫：【程序成天到晚戴着黑手套，嫌这个脏，嫌那个也脏，那他会嫌弃自己的东西脏吗？他有没有可能长这么大没自己动手鹿过？】
……
两个人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聊了一下午，等课上完，苏愫回家的时候还有点犹豫。
上午在程序的卧室门口大胆玩床单的是他，晚上不知道怎么面对程序的也是他。
他该对程序说什么？程序不会一开口就让他滚吧？
苏愫想了一路，公交都坐过站了，又走回去一站地，谁知道推门一看，程序的书房和卧室门都紧锁着，人不在。
“没下班？”苏愫在屋子里绕了几圈，重点检查了一下房子里的垃圾桶，没看见他玩成小干菜的床单。
程序难道又把床单收回房间里了？苏愫觉得不太可能，他又跑下楼，果然在楼下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小干菜床单。
苏愫气得咬舌尖，他发誓他以后一定要坐在程序的床上，当着他的面玩他的床单！！！
苏愫带着生气的情绪，一直等到了半夜，程序没回来。
他忍到了第二天上午，询问程夫人，才知道程序出差了。
程夫人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程序莫名其妙地推迟了出差，又莫名其妙地去了，据说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这下苏愫彻底萎了，在程序没有回来的第五天，无聊地答应了陪王铁刚去他那个卡颜局。
当天晚上，苏愫在约好的时间前往王铁刚说的地址，一进去发现这居然是个高消费酒吧，二楼还是会员制的，王铁刚为了追女神也是下血本了。
苏愫双手插兜，无精打采地往里走，等走过黑漆漆的长廊，快到一楼大厅时，才微微站直，露出轻轻柔柔的微笑，走了进去。
他来得最晚，王铁刚定的卡座里早就坐了几个男男女女，一眼看去，灯红酒绿，一水儿的年轻张扬大学生。
苏愫本来想坐到王铁刚旁边，谁知道王铁刚一直追的那个女神于萱萱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招呼苏愫坐过去。
苏愫想了想，在对面几个男生幽怨的眼神里，坐进了女生堆里，还不忘羞涩的冲几个女生笑了笑，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身前，看着特别青涩、单纯。
名为互助实则相亲的卡颜局就这么开始了，苏愫一边应付，一边悄悄拿出手机，不停给程序发绿泡泡好友申请。
程序的绿泡泡是程夫人推给他的，他加了没上百次也有几十次了，一开始程序还会拒绝他，后来直接无视，他发出去的好友申请全都石沉大海。
苏愫正忙着用好友申请轰炸程序时，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杯挺漂亮的酒，苏愫不认识。
他这个人其实活得挺糙的，虽然从小就逃课打架抽烟喝酒，但酒也就认识个啤的、白的、红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递给他酒的是于萱萱，她凑近一些，用对面几个男生听不到的音量问：
“苏愫是吧？你喜欢男的吧？”
苏愫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这个于萱萱格外敏感，还是因为他装弱受装得太炉火纯青了，他也没打算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于萱萱立刻露出放松的神情，整个人突然往他身边靠近了不少，还冲坐在苏愫另一边的几个女生招了招手，又点了点头，道：
“没错，是姐妹！喝起来！”
紧接着就开始左一杯右一杯的灌苏愫喝酒。
苏愫本就烦闷，想着喝就喝吧，干脆来者不拒，什么酒都干杯。
一连几杯烈酒下肚，看得对面本来有点嫉妒苏愫的几个男生一愣一愣的，开始说起悄悄话。
“哎，王铁刚，你这个朋友酒量好吗？这么喝，一会儿能活着出去吗？”
“我去，那几个女生跟他有仇吧？我没看错的话，出了名的烈酒灌了他两三杯了！”
王铁刚嘴角抽抽，心想苏愫不仅酒量一般，酒品也差，这一会儿不得发酒疯啊？
但他又看了看似乎玩得很开心的于萱萱，闭了闭眼睛，在心里为苏愫默哀。
好兄弟，哥们一定记得你的好，为了哥们的爱情，你今晚就放心地去吧！反正那几个女生也不可能把你扒光了呀！
苏愫这会儿已经很晕了，他懒洋洋地斜倚沙发，听着几个女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虽然脑子还记得要装绿茶，但已经不会转弯了，人家问什么他都一直笑。
几个女生虽然没有把他扒光，但也确实把他的衣服扯得很松散，不仅锁骨露出来了，还露出一片奶白的胸膛。
苏愫虽然看着瘦，但很能藏肉，苏愫他妈说了，他这样的适合逃荒，吃饱了别人还以为他饿着。
女生们的问题还在继续：
“小姐妹，我那个啥，我就问问，我没别的意思啊，你是受吧？你们受那个的时候，真的会爽吗？”
“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男人的啊？”
“你天生就是受吗？”
苏愫缓缓眨了眨眼睛，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因为……想要得到他。”
于萱萱将桌子上花瓶里用来装饰的玫瑰花拿出来一枝，拔掉上面的刺，突然递到了苏愫嘴边，道：
“得到什么呀？男人吗？小姐妹，玫瑰花喜欢吗？叼个花给姐姐看看，姐姐就喜欢美人和花。”
苏愫乖乖张嘴，咬住了玫瑰花枝。
只是这玫瑰花枝上的刺没拔干净，立刻扎破了苏愫的唇角，他疼得微眯眼睛，一颗鲜红的血珠顺着唇角滑落，他却愣愣地没松口，只是头向后仰，靠在了沙发背上。
这一仰头，他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玻璃围栏后的程序。
苏愫歪了歪头，视线朦胧，以为自己看错了，程序不是出差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程序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来酒吧啊。
二楼，从苏愫进来就发现了他的程序，已经看了苏愫一个晚上了。
看着苏愫和一群女生调笑、灌酒、来者不拒，看着他喝到浑身泛起一股懒劲，看着他叼起玫瑰，又被玫瑰刺破了嘴角，看着那颗血珠像胭脂一样染红了他的唇瓣。
此时见苏愫发现了他，程序戴着皮质黑手套的手轻轻摇晃酒杯，向苏愫隔空举杯。
酒杯里的冰块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杯壁外凝聚的水珠染湿了程序皮质黑手套的外层，却渗不透内里，像程序那颗滴水不进的心。
金文景坐在程序身后的沙发里，问道：
“你这一晚上都在看下面，到底看什么呢？你不会看上谁了吧？男的女的？指给我看看？”
程序喝了一口酒，冰凉酒液入喉，他却感受不到一点凉意。
“怎么可能。”
金文景不信：“那你看什么呢？”
程序：“没什么。”
金文景：“好吧好吧，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哦哦，对了，你问一个人有没有可能长大后和小时候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这当然有可能啦！你没看过电视吗？一般经历了什么或者受到了什么刺激，成年人都会改变，更别提是跟小时候做对比了。”
程序还看着楼下，苏愫仍仰头靠着沙发在看他，叼着玫瑰，眼神迷离，旁边一个女生正站起来给他喂酒，那酒杯拿得歪歪斜斜，酒液浇湿玫瑰，除了流进苏愫口中的，更多的顺着苏愫的唇角滑落，流过颈项、锁骨，沾湿衣襟。
苏愫唇角的血珠被酒液晕染开，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刚刚进食完餍足的吸血鬼。
程序直勾勾地盯着苏愫，问金文景：
“受到刺激？比如？”
金文景道：“最经典的就是情伤啦！被爱情伤害！虐身虐心！没几个人能不性情大变吧？哎～你这种母单solo是不会懂的。”
程序又喝了一口酒，一颗冰块滑入口中，被他用力嚼碎。
“是吗。”
楼下的苏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推开身边的人，找到楼梯，正慢吞吞地走上来。
程序站的位置就在楼梯不远处，他没动，就那么看着苏愫一点点靠近。
程序向来如无情机器一样理智的大脑中蓦然窜出一个问题，一个他以前绝对不会想的问题。
苏愫，你被谁虐身虐心过？
女的……还是男的？
于萱萱：[捂脸偷看]谁不爱看美人叼花、弱受醉酒啊！灌！灌的就是他！[点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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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虐身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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