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环快速地找路折回去,光临这个饭店的人不算很多,有好多空着的包间,没有开灯,黑洞洞的门敞开着。
她刚要拐过一个走廊,脚步一顿,拐弯处一个黑着灯的包间里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沈新环原本也不是个爱听墙角的人,本打算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打声招呼的,只因为从申厉的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鬼使神差的让她停下了脚步。
包间内二人的声音不是很高,但是碍于四周过于静谧,一声一声的重击在沈新环的心上,走廊很冷,沈新环微微发抖。
申厉吸了一口烟,脸色不是那么的好看,“她那边的意思是先把尾款给结了,催得挺紧的,跟着的人说最近她有出国的意向。”
“再等等不急。”霍闻哲冷静地声音响起,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火光在黑夜中灭了又亮起。
“其实我觉得现在也没什么了吧阿哲,你俩现在已经结婚了,没几天沈新环那边离职也都办清了,离开万申,不再见池谨泽,我们已经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还是想办法把Eliana的尾款给结了吧,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个人什么时候不处理干净,我总觉得不踏实,毕竟像这种没有底线,自己亲生孩子都不在意的女人,难免不会为了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最近赌博又输了一大笔钱,看样子想着结清尾款往国外跑呢。”
“沈新环一天不离开万申,这事一天没完。”霍闻哲看着申厉独自吞云吐雾,嗓子有些痒痒的。
“你太紧张了,我是想着最近Eliana那边的动向有点紧迫,要是把这个疯女人逼急了,跑去沈新环面前胡说八道,沈新环又不是傻子,Eliana不知道幕后谁指使的,沈新环还想不到吗,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事。”
沈新环在拐角处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强迫自己将越来越凌乱的呼吸压到最低。
心跳一声盖过一声,就要冲破耳膜,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霍闻哲冷静又狠戾的同意了。
“上飞机前把尾款结清,盯着人出国,以防她拿钱去赌,到时候才是后患无穷,让她把嘴闭好,敢跑去沈新环面前乱说,直接废了,但是别搞出人命。”
“行,交给我。”申厉见霍闻哲终于拍板决定,心里也松了口气,把烟头狠狠踩在了脚底。
“走吧,咱俩出来时间太长了。”
申厉和霍闻哲起身往外走,刚出门便和樊知撞在一起。
申厉扶住有些醉的樊知,“你怎么来了。”看樊知正常的神情,应该是刚过来什么也没听到。
“我来找环环啊,她去拿水,我半天等不着,就来找她了,她刚才就站在这里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急匆匆地走了,你俩怎么在这里啊?”
话音刚落,申厉和霍闻哲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
霍闻哲顿时眉头紧皱,扭头向包间走去。
“阿哲!”申厉顾不上樊知,转身拉住霍闻哲,“冷静,她应该什么都没听到。”
一瞬间霍闻哲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内心地恐惧催生出无数双鬼手,紧紧地撕扯着他的心脏。
“她要是真听见了,我们之间就完了。”霍闻哲压抑着声音,不安的情绪快要爆炸。
“不会的,就凭这么件破事,抹杀不了你对她的好,你先不要自乱阵脚。”
霍闻哲苦笑一声,“我的好?比起池谨泽在她心里的地位,我的好算他妈什么?简直就是一文不值,如果她听见了,我这些日子小心翼翼换来的这点成绩,什么都没有了。”
霍闻哲心乱如麻,甩开申厉的手,大步向包间走去,当务之急,他先要求证,沈新环到底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包间就在面前,可是霍闻哲却害怕了,放在门上的大手停住,犹豫良久还是没有勇气把门推开。
他不知道门后等待他的是什么。
不应该这样,刚才他们还甜甜蜜蜜地说着话,计划着蜜月,计划着下周庆祝她高升,为什么在他以为自己要真正得到幸福的时候将他扯入地狱。
一瞬间他的脑袋里思绪交锋,所有最坏的结果都过了一遍,一双眼中愈发血红。
最后他得出结论,沈新环要是放弃他,和他离婚,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死都不行!或者还有更极端更可怕的结果……
无数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轮番上演,面前包间的门却毫无征兆地被打开,硬生生的中断了他的思绪。
霍闻哲眼中的狠戾与绝望来不及收起,就直直地撞进了沈新环的眼睛。
沈新环强装镇定,收敛了情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忽视掉霍闻哲不同寻常的眼睛,就像无数个平常那样。
“你怎么回来了,申厉呢?”沈新环尴尬地晃了晃手里的水,话不由的多了起来,“我去给樊知送水,她有点喝多了,还在那里等我呢。”
沈新环低下头,想要快速地绕过霍闻哲,奈何那人就像一堵墙一样横在眼前,动也不动。
霍闻哲拉住她,刀一样的眼神划过沈新环的脸,不放过脸上任何一丝微表情。
奇怪,真奇怪,这不像是沈新环一贯的作风,她要是真听见了,应该当场跳出来,揭穿他的阴谋,厉声质问然后甩他两个耳光扭头就走,再去找池谨泽互诉衷肠抱头痛哭,两人再续前缘。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还想用拙劣的演技去遮盖,去躲避。
沈新环在和他客气,假装,疏远。
嗅到这一信号的霍闻哲内心炸开了无数条口子。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沈新环,她听到了。
霍闻哲冰凉的大手握住沈新环的胳膊,将人给扯回来。
沈新环顿时感到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力的桎梏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突然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的触碰,只能拼尽全力地躲闪。
两人暗暗较劲,一个拼命想逃,一个死不放手。
好在这时候,樊知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
趁着霍闻哲愣神的功夫,沈新环得空将手抽了回来,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鲜艳的红色,就像枷锁。
“我正要拿水去找你呢,你怎么样了。”
樊知挺无辜的,她敏锐的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一样,刚才路上回来又被申厉警告了不要乱说话,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事,酒醒了一大半了。”樊知左右看看,大家的表情好像都很正常,但是又不是很正常,整个气氛无比诡异。
“你们都在门口傻站着干什么呀?”门后响起朱毅然有些醉意的声音。
“阿哲申厉,酒才喝一半,你俩干嘛去了,快快快。”说着朱毅然一手一个把霍闻哲和申厉推搡着进了包间。
周医生和朱毅然的好日子,大家伙不愿意生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众人又重新落座,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背地里各怀心事。
霍闻哲和申厉秘密说的那些话,一直回闪在沈新环的脑中,此刻霍闻哲就坐在她旁边,不像刚来时候神情轻松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只是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
环顾四周,大家开心地喝着酒聊着天,对面的申厉看着沈新环投来的目光,无比心虚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自然地错开慌乱的视线。
沈新环突然觉得申厉还是中学时代的那个申厉,和霍闻哲狼狈为奸,这群道貌岸然的二世祖,无法无天的将别人愚弄在自己的股掌间,做了伤害她的事,还想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她一桌吃饭,互称朋友,有把朋友当日本人整的吗?
沈新环有了这个认知以后,感到了十足的倒胃口,她再也不想忍了,倒了杯酒起身。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她淡定地朝周医生和朱毅然说着瞎话,借口公司临时有事,要先走一步,说罢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以表歉意,拿了手机包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家伙看看离席的沈新环,又看了看无所表示的霍闻哲,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相互使眼色,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氛围突然就变的很奇怪。
申厉主动站起来打着圆场,招呼着大家伙继续吃吃喝喝,余光里看着沉默坐在那里的霍闻哲,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申厉太了解他了,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在乎死了。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霍闻哲高大的身影霍然而起,大家伙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了包间。
实际上,在确认沈新环听见他和申厉的谈话后,霍闻哲人是发懵的,直到沈新环离他而去,他才如梦初醒,现在的他简直是害怕得要命。
默默离去,这不是沈新环的风格,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也绝对不允许沈新环离开他!
霍闻哲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沈新环还愿意回家吗?只能先碰碰运气,一路飞车,给沈新环的手机打去无数电话,等待的铃声响起,可惜始终没有人接。
空旷的地下车库响起轮胎极速摩擦地面的声音,霍闻哲将车横在车位上,焦急地回到了家。
不出所料,一室漆黑。
不死心的将每一个黑洞洞的屋子做了检查,沈新环的确没有回家。
可能要失去沈新环的念头差点将他逼疯,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再次冲进车里。
车窗外闪过的路灯将霍闻哲的一张脸照的忽明忽暗,手机上沈母的声音在车厢响起。
“小霍啊,环环没有回我这里呀,你是联系不上她了吗?可能在开会吧,他们公司经常下班之后还开会呢……”
沈母说一堆让他俩周末一起回来聚餐的话,可是霍闻哲耳朵里只能听见沈新环也没有回他们那里。
为了不让二老担心,霍闻哲还是打起精神应付了一番。
挂了电话,车厢恢复宁静,天大地大他该去哪里找人呢,霍闻哲发誓,找到沈新环以后,一定在她身上装个定位。
车子猛得停在路边,窗户降下,冷风蹿进来,让发热的头脑有了一丝冷静。
有心躲他,人在跟前都不会见他,他有的是方法查清沈新环的定位,可是找到了,又能说什么呢?伤人的话无所谓,他应得的,最怕的反而是沈新环说不要他。
他绝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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