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色才蒙蒙亮,整片大陆都还沉溺在酣甜的梦中,静悄悄的。
澜国仙祖楚澜的仙山小院门口有两个穿着华贵的人正规规矩矩跪着。
但全身上上下也只有这俩膝盖是诚心诚意的。叽叽喳喳地吵个没完,实在地破坏了这安静祥和的氛围。
“老头,见我的仙祖,你打扮地这么好干什么?没见过上赶着给别人当孙子的。你们家仙祖看了不得气死?”
楚映桐一大早被叫过来,心里正憋着一股子气没处发,就看见谢醴他亲爹那张永远黑着的严肃脸,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真去见自己祖先了。
齐国国君好歹也是个当了二十多年皇帝的,不和这出了名的昏君过多纠缠:“礼也。”
“礼?”
楚映桐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有吗?你确实没有礼,你不仅没礼,你还没醴。把谢醴这家伙丢给了我。”
“仙祖面前,休要胡言。”
楚映桐左瞧瞧右看看:“仙人,在哪呢?”
“你就是违背仙祖……”
她刚想继续数落他的那点破事,忽而感觉背后有一阵凉风吹过赶忙闭了嘴。
“小桐儿,在聊什么呢?”
这凉风带着缥缈的声音一下就让楚映桐打了个哆嗦。
楚映桐瞄了旁边的谢裕一眼,慌忙和他一起起身。
“拜见仙祖。”
“进去吧,那个醉鬼还等着你们。”
纵使楚映桐再纨绔,也不敢在别家仙祖面前提一些违反仙祖之法的事。
怪不得这谢裕今天安静如鸡,原来早就感觉到自家仙祖的气息。
“你们来了啊!”
楚澜的屋子里满满当当摆得都是酒,堪堪找了两三个位置给他们坐下。
“什么事?我很忙。”
齐国仙祖谢齐连坐都没坐下,看着这酒鬼又要温酒赶紧催促道。
“着什么急!”
楚澜完全不理,笑呵呵地给谢裕倒了杯酒,“来,桐儿也来一杯。”
“既无要事,我先走了。”
“唉唉唉你坐下,这里头除了我就你时间最为宽裕。偏偏就你性子最急。我家桐儿都没催呢。”
楚映桐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抽搐的嘴角显露。
“你们可知,最近澜国的边境,出现了一个‘灭灵团’?”
“这我怎么知道,我本来就没有灵力,”楚映桐心里不耐烦地想,表面上依旧保持着虚假的笑容。
她本来就因聊天被抓包很是尴尬了,现在感觉这整场酒局就是针对与她。
先是说自己寿数无多,又是提灵力消散。一句句都戳中她这脆弱的心。
旁边的谢裕就没想这么多,沉思了会回道:“晚辈有所耳闻。似是用梦仙草和齐国珞山的一种特殊石头炼化而成。”
“是,”楚澜的手心摊开来,里头的东西发出刺眼的青色光芒,“这是我自己制的,本君分析,人间的丹药还没能达到这种纯度。”
谢裕眼皮一跳,他能感觉到那颗丹药对灵力的贪婪,就算有仙力的压制,也仍旧让人胆寒。
“那若是到了这种纯度呢?”
“随意置于河流中,可让一国之人灵力皆失。”
“那该如何......”
他们你言我一语,个个忧心忡忡但又口若悬河地讨论起来。
楚映桐在旁边听着,只听得了几个点。
一,梦仙草是南国的。石头是齐国的。犯人是湖国人。
二,几十年内都不可能有灭国的可能。
“所以和我的关系只有最近他们流窜到澜国这一条……”
楚映桐完全也没想通,湖国和南国凭什么就不用来。
“桐儿,你有什么想法?”
后头传来自家仙祖的熟悉声音,给楚映桐吓了一跳。
“我?”她连头都没有回,“我没什么想法。”
楚映桐有些无奈,一般这种关系到大陆的事情她有责任参加。但这件事情和她的关系属实不大。
作为一个灵力被蛊毒封印得只剩一丝的废人,也没几年可活了。等那什么破丹药纯度到仙人们造物的水准,她早就已经成黄土了,这伙人三年跑了十五座城了,也没掀起什么风浪。
“我先走了!”
“你走什么,”一阵温和的灵力将她拉了回来。
楚映桐撇撇嘴,两手一摊:“你们商量不就好了?要我出力就出力,要我出钱就出钱。”
楚澜并非不知道自己这小后辈的心思,拍拍她的脑袋:“仙祖让你当皇帝,可不是让你偷奸耍滑的。”
“晚辈胸无点墨,文韬武略一样不行。不添乱已是尽力,”楚映桐总感觉有种不详的预感呢只想快快离开。
楚映桐刚想走,一把扇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很重要。”
“不不不我不重要吧。”
她嘴角牵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早知道应该说蛊毒发作来不了的。
“你可是唯一一个没有灵力的皇帝。”
后头谢裕这老东西振振有词:“正因为到了你的地界,才好让你出手。这事又不好让下头的人知道,你亲自去最为合适。”
楚映桐简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一个皇帝抛弃朝堂,奔走数千里去抓这个灭灵团?
“第一!我不是没有灵力,我还有一根藤蔓可以用!”
第二!仙祖们,你们真的是这样决定的吗?”
“桐儿,本君让你当皇帝,曾与你约法三章,第一条便是仙祖之法不可违?可曾记得?”
“所以没约法三章的皇帝就可以违了吗?”
楚映桐小声嘟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角落假装正经的谢裕老头。
瞧她不太乐意,谢齐站起身来双手一摊变出个镶满宝石的锦盒来。
“你不会白去。这锦盒我赠与你,里头丹药只需天水催动即可保你蛊毒安定。”
不知道为什么,谢齐总让楚映桐有种无名的压迫感,只能绞尽脑汁地想了句:“可晚辈没有水灵根的人和我同行啊。”
“那我可以带我的风灵根侍女吗?”
后面的谢裕激动地站起来:“不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被有心人宣扬,必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头你闭嘴!我仙祖还没说话呢!”
楚映桐仰头看了眼自家仙祖,他仍是笑眯眯地看不懂神色。
但是既然不带小翠,楚映桐此去孤苦伶仃,要个压制蛊毒的药丸有什么用。
不如自己一了百了然后传位个靠谱的人,她就不信仙祖们只能想到让没有灵力的人去这一招。
“那您老人家还是另请……”
话还没说完,一颗古怪的丹药就已经下了肚。
楚映桐连反应都来不及,回过神来捂着喉咙忐忑地问道:“您给我吃了什么?我还有一会就要死了,我还没写传位诏书呢!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楚澜看着这楚映桐惜命的样有些欣慰,但脸上的笑让楚映桐更觉吾命休矣。
“不是什么坏东西,可以暂时让压制蛊毒。还有啊,本君没有不让那个风灵的丫头和你同去啊?”
“太好了,”高兴没一会楚映桐就反应过来,“那我就不是百毒不侵了?”
楚映桐感觉自己也没有多么高兴,因为皇宫里还有个绝命毒师等着自己。
“放心吧,只是压制毒性,你百毒不侵的原因是蛊毒会吸收别的毒,”谢齐捧着锦盒道。
不知道为什么,谢齐这张不苟言笑的脸一笑起来十分瘆得慌。
“那就好,可是有天山水灵根的这种人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催动的人?不能在路上抓个长得水灵的指鹿为马吧?”
没想到谢齐在旁边冷冷地说道:“我已赐予你身边一位水灵太医天山水灵。你们一同前去即可。”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但对楚映桐确是致命一击!
“水……水灵根的太医……叫,叫什么?”
“我瞧着那孩子与我亲切,名字大约叫怀因?”
“什么!”
楚映桐和谢裕几乎是同时大喊出声,那声音回荡在仙山上久久不能停歇。
璇凰宫仍旧燥热,只是比起楚映桐心里的火气,璇凰宫的热浪显得不值一提。
“您是说,仙人要您亲自去齐澜两国边境的游城”
小翠感觉自己的耳朵和嘴巴掉了个个,把自己瞎编乱造的东西当成听到的了。
不过比她更不敢相信的是坐在龙椅上奄奄一息的皇帝。
“你没听错,我也没听错。这说明什么?”
楚映桐从龙椅上蹦起来,还没站稳一秒就又瘫软在了龙椅上。
小翠用风灵将冰的冷气吹给楚映桐,“又是让您亲自抄家,又是让您亲自找东西。仙人不会是......”
“一定是在玩我,想让我早死,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吹了会冷气,楚映桐的心绪平静了许多。
“你知道吗,仙人居然还让我和谢裕合作!”楚映桐捏着字据的手更紧了,“还有一件更坏的事情。”
“谢醴,要跟我们一起去。”
小翠刚刚可能还不太相信仙人当初后悔让陛下登基而想早点弄死陛下,现在听来,好像不仅要让陛下羊入虎口,还要让她腹背受敌。
据她的了解,怀太医是因为想亏损陛下的身体而下慢性毒药弑君并找到医书的。
但万一怀太医的计划被打乱了找不了医书而改主意了,就陛下这小身板能被捅个对穿!
“对了,谢醴呢?”
楚映桐回来已是黄昏,这么久了也没见谢醴过来送毒药,还有些不习惯。
“偷了您的书库钥匙,去书库了,”小翠轻描淡写地说道,“点心在这呢,有毒这份给您。”
楚映桐自然地接过有毒的糕点,大快朵颐起来。
“算了,带他就带他吧,”楚映桐大口的吃着甜点,“反正这么好吃,本来我就要死了,吃死我我也愿意。”
璇凰宫里头的所有的烦恼好像都被饱腹感侵占了,整座宫殿都轻松起来,有阵阵凉风和月亮一起出征,卷走几成黑暗与躁动。
领导丢给我的事能是什么大事∠( ? 」∠)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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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灭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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