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花冷不开心
(蔻燎)
天相宗门派的院落里,花月阴的皮肉伤已在卧石和医师的帮助下清洗敷药,只是内伤还得想办法处理一番。
“断了两根肋骨而已,又不是死了,等下让医师给我接上,养几日便好了。从前练武哪里没伤筋动骨?习惯了,一点都不疼的。”花月阴有气无力的嗓音飘来,在空气里颤巍。
接着是卧石哭哭啼啼的啜泣声,“姐,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她花下眠是多少年的武功,你是多少年的武功?就算要分高低,她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啊!”
“她恨师父,自然不会让我好受,嘁,恨屋及乌嘛。她打我,我到时候去揍她的两个徒弟,红衰翠减干不过我,我自己会一雪前耻的。”
“哼,那师父知道了,会不会给你报仇?师父给你报仇,你就不用去亲自打了。”
“不要让师父知道,说出去太丢脸了。”
“有什么可丢脸的,这么多门派,能打赢花下眠的人屈指可数,姐你能和她过这么多招,已经非常厉害了。”卧石抹抹眼尾的水珠,如实地钦佩。
花月阴苦中作乐,笑靥动人,“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嘴最甜,是不是偷蜂蜜吃了?”
姐弟俩亲密无间地聊着,门口突然有人道,“大师姐,天雍阁阁主求见。”
花月阴默一秒,道,“让她进来。”
落花啼,花辞树走入,朝两人点点头,算是一礼。落花啼逡巡花月阴的伤势,思绪复杂,不知是难过还是惆怅。
当初可是花月阴把自己堵在曲水沣都的深巷里,利用激将法吸引她过来参加武林大会,花月阴是飒爽英姿的,眼下却伤痕累累。
“春还公主,你命格极贵,有人皇之姿。”
“两年后的秋日,在卧女山峰的武林大会,你这只井底之蛙或许能抬头看看天?”
言犹在耳。
落花啼喟叹道,“我和小花有一些止痛的药,你吃了应该会舒服点。”她接过花辞树袖中掏出的一白瓷瓶,递给了花月阴。
花月阴端详那药瓶,片刻之后,抬目看了看落花啼,“小花?”
落花啼道,“我的徒弟,花辞树,我叫他小花。”
“你的徒弟?”
花月阴嗤笑,探头瞅瞅门口有无多余人,勾唇,压低喉咙道,“落花啼,你何时收徒了?我竟不知,你是如此参加武林大会的。”
“……”
红纱下的面目僵了一僵,落花啼强自镇定地凝望着含笑戏谑的花月阴,还有一头雾水的卧石。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半晌,花月阴笑道,“多谢你的好意,多谢小花的药。”
落花啼惊恐万分,“你,你是……”
“很简单,你的招式一大部分像哀悼山天相宗的,还有,那些毒蛇……或许花下眠也在纳闷,你到底是谁吧?可惜,她不知道你会驭蛇,哈哈哈哈哈哈。”花月阴的笑声丝丝叩心,哪像刚刚被暴打的人。
“我也是不得已,不是故意骗你的。 ”
“无妨,不过你这一骗,得一直天衣无缝地骗下去。你做得到吗?”
“我会尽力做的。”
“那就好。”花月阴叹了一口气,捂着胸部,语气温和,“你们回去吧,在我这里待久了容易引起嫌疑。”
卧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直愣愣觑着落花啼,难以置信,“居然是你。”
落花啼撇嘴,没理会卧石,跟花月阴-道别就领着花辞树出了院落。两人走出来,花辞树心底警钟狂响,惴惴不安道,“她可信吗?”
“要是不可信,她在擂台的时候就会揭发我。”
“嗯,希望她贯彻始终。”
花辞树敛眸,侧首瞥一瞥那紧闭的一扇门,不再多言。
第三日,决赛。
此赛相较前面两赛而言,更加血腥残忍,并非一对一打斗,而是六人一起混战,失败的滚下擂台,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采取三局两胜的方法,一决高低。
花下眠,墨井道人,须弥,舟自横,“颜辞镜”,花辞树六人一同上擂台。
台下之人趣意勃勃,又是饮酒品茶,又是磕甜瓜子,津津有味,笑容满面。
混战时间订为三炷香,一香灭,立马续第二根,三根燃尽,余下成功屹立不倒的两人就是争夺第一的。
火折子触碰小指粗的长香,几秒后,青蓝色蔼蔼的烟雾缭绕着上升,由浓变淡,逐渐与青空融为一体,寻觅不见。
“决赛,开始!”
点香人猛敲铁锣,一声令下。
擂台上的六人仿佛上了战场,见人就砍,起初是没目的地随便揍人,毫无章法,随后便演变成以强凌弱,专找六人中相对弱势的一方共同出手。
第一个,不约而同把拳脚对准了年老体衰的墨井道人。
为了让比武更乱,落花啼再一次召唤毒蛇,包裹着擂台四周,让他们打斗的过程中还得分心去收拾五彩斑驳的蛇物。
墨井道人腹背受敌,不小心踩了毒蛇一脚,脚踝硬生生多了几孔蛇齿印,愈发力不从心,没承受多人的几回攻击,便中毒吐血,被一脚踢了下去。
青史学府的门人连忙拖着宗主服药祛毒。
墨井道人一走,混战里最弱的就是孩童大小的须弥,因为身高低矮,沦为了众矢之的,频频被围攻暴打。
倘若一对一的话,须弥肯定能打退几人,眼下他的赤金锡杖忙得不可开交,两手抡圆了都应付不过来。
单是花下眠一掌,就够他受得了,不消说其他人一俱出手。
他苦苦支撑了四分钟,终于被舟自横的毒针扎中手背,眼前残影比地狱孤魂野鬼还多,屈身跪地,昏死过去。
舟自横抬脚把他踹出擂台,狡兔窟的人上去拿解药为其服下,避免害死圣童教的唯一圣童。
一老一小被轰出局,接下来就是看谁身强体壮,谁武功最高,表面上天雍阁阁主比徒弟要厉害,实际上落花啼根本不如花辞树身经百战,武力精绝。
那些人去攻击花辞树的时候,落花啼就出手相助,那些人攻击落花啼的时候,花辞树也出手相助。
一来二去,拉拉扯扯,耗完了第二柱香。
天雍阁的两人跟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擂台不走,身边的毒蛇一条接一条,越爬越多,阻碍足下的行动。
忍无可忍的舟自横不愿浪费时间,飞镖一连捅穿两只毒蛇的七寸,望向一边的花下眠,热切道,“先弄掉他们俩!一人一个!”
“可行!”
花下眠的血泉剑反手一横,迎面向落花啼脑门劈去,而另一边,舟自横去堵住花辞树,四个人两两一对,打得尘土飞扬,蛇血四溅。
落花啼瞧着花下眠朝自己冲来,死也没想到她会有一天和自己的师父决斗,四肢发软,瞳孔收成渺小一点,心底深处迸发出一种蔓延到骨髓的诡异恐惧,压制侵-占着她的神思。
“阁主!阁主!快还手!”
一声疾呼。
花辞树的心惩扫去舟自横的毒针密雨,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眼见落花啼呆滞不动,将要以身体接住花下眠的那一剑,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被这喊声惊醒,落花啼忙不迭举手震鞭,“唰”的黑色铁鞭在血泉剑捅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下子将剑卷到一边。
一股凌厉的罡风吹得她面纱浮动,寂静不下。
花下眠拽住血泉,面色不喜不怒,瞳仁黑得发亮,粉白色道袍招展旋飞,她将红淋淋的剑尖逼向落花啼的头颅,嘲弄一笑,“天雍?世界上能匹配‘天’字的,唯有天相宗,你的‘天雍’算什么东西?”
“ ‘天’为万物主宰,‘雍’为和谐福运,我说叫天雍,就叫天雍!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不可一世,贻笑大方。我会告诉你,你的‘天雍’,永远也比不上‘天相’!”
话语一罢,花下眠一步上前,血泉剑柔中盈刚,耍出龙吟虎啸的破风呼声,横势往落花啼腰上贯去。
落花啼心生畏惧,全神戒备,焦灼地咽不下一口唾沫,手心的湿汗把鞭子都弄得黏黏糊糊,她长臂一伸,铁鞭挥过去死死缠绕着血泉剑。
花下眠讥笑,血泉剑在半空随意搅了几个剑花,狠力一拉,那根铁鞭腾空而起,被血泉直接绕成一团乱麻,“啪”的扔到擂台下面。
失去武器的落花啼,呼吸凝滞,赶忙吹口哨指引毒蛇去拦住花下眠,毒蛇的速度丝滑迅疾,不一会就有四五条移上了花下眠的脚踝。
花下眠看也不看那些毒蛇,头也不低地提剑一斩,数颗蛇头应声砸地,惨不忍睹。
落花啼倚着柱子,目瞪口呆,她盯着喉间乍现的血泉剑,寒意直袭心湖。
花下眠的剑尖指着落花啼脆弱的脖子,扯了扯嘴角,“还是天雍吗?”
“是,就是天雍!”
“愚不可及,那么——滚下去吧!”
血泉朝前一刺,刺中落花啼的左肩,依着惯性把人打下十米高的擂台。
血红的裙袍绽开一朵莲花,糜-烂而致命。
落花啼摔到地面之前,及时在空中旋身,四肢同时轻巧着地,才没有第二次受伤,她按着左肩的剑伤,绣眉颦蹙若山,揉消不去。
不想毒蛇被上面的人全部杀死,她念完咒语,口哨声声,赶忙让毒蛇们藏回安全地带。
她凝睇着花下眠粉白的道袍,喃喃自语。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天相,不能有天雍?
我偏要天雍和天相齐名!
“阁主!”
花辞树那边瞅见一抹红衣飞下,惊魂未定,然而他也敌不过舟自横,打得苦不堪言,早已忍受不了,索性自己攀着擂台边缘,一跟头翻了下去。
他跑到落花啼身边,上下查看对方的伤势,瞥见左肩汩汩的血水,手中的匕首巍巍颤抖,“花……阁主,我帮你止血,此剑无毒,万幸万幸。”
撕下自己衣袍的一角,在众人的注视下亲昵地给落花啼绑了肩膀。
落花啼感激不尽,眸珠在对方的俊颜上游离,“小花,又劳烦你了。”
“没事,我能为你做事,是我的荣幸,怎会是劳烦呢?”他定定望着落花啼,诚恳道,“我们能撑到这一步,比预想的了不得。”
“是,了不得,非常了不得。多亏了你,小花,谢谢你。”落花啼和花辞树回到观战的座位上,端一杯凉透的清茶慢饮,无限感慨。
花辞树眼眶微红,“你不用谢我的,如果我能保证你不受伤,谢起来还差不多。你看,你现在被刺了一剑,我还有什么脸面接受你的谢呢?”
“哈哈哈哈哈,好,小花的想法真有趣,那我不说这些了。我们都不说谢谢了,好吗?”
“嗯。”
良久。
“天雍就是天雍!”落花啼挺了挺背脊,直视花辞树,重复一遍,振振有词,“小花,天雍就是天雍,对不对?”
花辞树不懂落花啼何以如此问,依旧笑语道,“天雍就是天雍。”
擂台上还剩二人,花下眠,舟自横。
看似两人,实则是天相宗与狡兔窟的争霸。
鹿死谁手,花落谁家,这就是最终的决斗。最后二人比武,采用三局两胜的方式,每局一炷香时间。
花下眠与舟自横针锋相对,两人歇也不歇半刻,横冲直撞糊在一块,噼里啪啦打得残影乱飞,血花泼洒。
前面两局,一人赢了一次,不出几招就到了第三局。
舟自横气量狭小,容不得天相宗拔得第一,一通发作,飞镖毒针甩得比头发丝还密。
眼冒血光,犹如深山老林里的一头恶狼,急不可待要吞噬了花下眠这只精神抖擞的强壮麋鹿。
他提起拳头,去砸花下眠的身子,花下眠察觉这一点,生生刹住步履,摇身踏到擂台柱子上,居高临下去踢舟自横的额头。
舟自横受了一脚,头晕脑胀,处在暴怒边缘,眼睛发直,破口吼道,“平时看不见你的身影,一到武林大会你就跑出来晃悠,到底是何居心?”
“谁跟你说,我平时不出来就无法参加武林大会?武林大会是你一个人的吗?狡兔窟,名字真难听,你也知道你是狡猾的死兔子?臭兔子?傻兔子?”
花下眠的血泉转成九瓣血莲,瑰丽耀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劈面插入舟自横的身躯,利剑穿胸,血珠“滴答滴答” ,下起了动听的淫-雨。
舟自横的腮帮子抽-搐扭曲,怒极疯狂,拳脚乱砸,他反手扭住血泉,“噗嗤”拔出,一拳挥到花下眠的侧脸。
怒不可遏,“去死!没有花憾阶的天相宗,已经不是位列第一的天相宗!空有躯壳罢了,你自以为是作什么?”
没有花憾阶的天相宗,就不是位列第一的天相宗了……
此言一出,花下眠目眦欲裂,寒气四溢,歪头睥睨着舟自横,“你说什么?”
“你有种,再说一遍!”
落花啼:天雍还是天相?[彩虹屁]
曲探幽:天雍天雍![红心][加油]
花辞树:天雍天雍![红心][加油]
入鞘:太子殿下和姓花的真是不值钱啊……
曲探幽,花辞树: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入鞘:[哦哦哦]
太子变傻的倒计时——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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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花冷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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