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新时代四有青年,不论对错张绍下意识地便先说了声“抱歉。”
说完之后,张绍才后知后觉,那人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我说你走路没长眼啊!”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公鸭嗓,张绍抬起头,对面果然是刘桓那小子。
张绍心中冷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在这也能遇见。
“我看是你没长眼睛吧。”
张绍一句话说完,刘桓也听出来不对了,愣愣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道:“是你!张三!”
虽说在古代用姓氏加排行来称呼人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但每次有人叫自己“张三”时,张绍都忍不住想笑。
这次显然他也没憋住,刘桓话音未落,张绍就噗嗤一声笑喷了。
刘桓以为他这是在嘲笑自己,立刻攥紧了拳头想要发作,却又犹豫了一瞬,状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几位。
张绍注意到了刘桓的视线,顺势望去,那几人应该是与刘桓一道的,都蓄着胡子,年纪看应该差不多都在四十岁上下,张绍确认自己并不认得他们。虽然他们穿的都是便服,但看样子应该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估计是一些与刘氏交好的官员吧。
两人一来一往说话的这会儿工夫,顾云霁和韦衡也已经跟了上来。
顾云霁两步迈上台阶,见刘桓攥着拳头对张绍怒目而视,想当然的便以为他想动手,立刻指着他的鼻子斥道,“刘七!怎么着,昨天的打没挨够,今天你还想再来一遭?”
说着,顾云霁将袖子挽到大臂上,抱着胳膊露着肌肉,试图用武力威慑刘桓。
韦衡虽然没说什么,但也赶紧站到张绍和顾云霁身后,用他那伟岸的身躯,表达自己作为二人后盾的坚定立场。
“你!”听到顾云霁这话,刘桓顿时又急又恼,当时就想上前跟他们理论,可刚说出一个字,便被身后一位中年人拦住了。
“七郎。”刘枢出言阻止了气急败坏的刘桓,心里暗骂这个没用的东西。
长兄如父,刘桓从小就很怕自己这个大哥,此时自然不敢违拗。刘桓闻言回头时犹带着三分火气,但刘枢一个眼神,就让刘桓哑火了。
张绍从他们俩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这人也是刘家人,却不知他叫住刘桓意欲何为,只能先一脸谨慎地盯着对方。
身边还有外阜来的客人,刘枢并不欲与张绍等人纠缠,但也不可能平白让他们压了自家一头,“想必三位就是张三郎、韦二郎、顾二郎吧,今日咱们就算是认识了,日后自然有讲话的时候,不必急于这一时。”
刘枢的话点到为止,毕竟他也不可能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几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不止的孩子发生什么冲突,那样才真是丢尽了山南刘氏的脸面。
张绍听明白了他话中暗含的威胁之意,自然要问个清楚,“还未请教阁下是?”
“太仆寺卿,刘枢。”
刘枢也没想隐瞒,直接报了自己的职衔。他早就过了靠着父辈和家族的荣耀撑场面的年纪,身为九卿之一,又背靠着山南刘氏和襄王,刘枢自然不怕压不住他们几个小毛孩子。
“好说好说,告辞了。”张绍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朝着刘枢一拱手,转身便拉着韦衡进了樊楼。
顾云霁也冲着刘枢他们拱了拱手,跟在张绍后面走了进去。
只有韦衡迷迷蒙蒙,“诶?”了两声,被张绍扯着踉踉跄跄地进了门。
等到了樊楼里张绍松开手,韦衡才得着机会问他,“不是,咱们怎么就这么就走了?”
“不走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又有朝廷命官,来文的咱们比不过人家,来武的我们这两个半人也不一定就能打得过他们一群,下次再找机会从刘桓身上讨回来就是了。”张绍翻了个白眼还没还得及开口,顾云霁就抢先说道。
他很看不惯山南刘氏的行事作风,小的不行就出大的,大的不行就出老的,忒不要脸面了。
“诶?不对,什么叫两个半人?”韦衡听完了顾云霁的话若有所思,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对,指着自己问道。
“嘿嘿,你说呢。”顾云霁故意耍了个鬼脸,逗弄得韦衡伸手来抓他的胳膊,两个人又闹在了一处。
这工夫张绍突然又想到老头子昨天交代自己的那些话,自己刚刚算不算是又跟他们产生瓜葛了?
算起来,老头子嘱咐自己的话,自己好像从来也没有听过,也不怪他总生气,想到这张绍不禁暗笑。
“好了好了,别理那些扫兴的家伙了,日后总有机会。今天咱们可是出来玩的,还是想想一会儿吃点什么要紧。”张绍打了个哈哈分开纠缠在一块儿的两人,拖着韦衡上了二楼。
樊楼可是长安城内一等一的大酒楼,面阔五间的主楼足有十丈多高。内分三层,一楼散座,条桌条凳,摩肩接踵,接待寻常食客。二楼雅座,大八仙桌子太师椅,不同席位之间还有屏风相隔,接待有一定身份的客人,三楼包间,风格各异品位非常,通常只接待官宦人家,还需要提前预定才行。
张绍三人在二楼寻了一处临窗的雅座坐下。
说到吃韦衡自是当仁不让,叫过一旁候客的酒博士,如数家珍般一连点了十几道特色菜。其中不仅有旋切羊头、乳蒸羊这样人尽皆知的大菜,还不乏拆烩鸳鸯鱼肚、雕花蜜煎之类的刁钻吃食。
不过三人之中张绍和韦衡酒量都不太好,所以他们三个一同出门时鲜少饮酒,韦衡又另外叫了沉香熟水和紫苏梅子饮佐餐。
等着上菜的工夫,韦衡饶有兴致地问张绍,“复之,曲江池那边的庙会上都有些什么新鲜的啊?”
看着韦衡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的样子,张绍没忍住调侃道,“这顿饭还没吃上呢,你就又想着那边的吃的了?”
韦衡闻言憨笑两声,“我又没说就只奔着好吃的去。”
张绍露出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挑着眉道,“除了这个,你还能对别的事这么上心?放心吧,听说那边新鲜物什多着呢,只不过我之前也没去过。”
“没去过你还说的这么热闹,”顾云霁插话道,“也不知道午后那边还会不会有龙舟赛了。”
“到时候再看嘛,先吃饭,吃饭。”
三人闲聊的工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吃食陆陆续续端上了桌,韦衡赶紧拿起筷子,招呼张绍和顾云霁开动起来。
张绍和顾云霁对视了一眼,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要说这樊楼确实是有点东西,一顿饭吃的三个人都心满意足。
吃完了饭,张绍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扬手招呼道,“结账!”
一旁伺候着的酒博士立刻拿来了账单,递给张绍过目。张绍接过来看都没看,转手就递给了身边的顾云霁。
“你呀!”顾云霁摇着头伸手隔空点指,随后掏出随身的印鉴,接过账单,照样是看也不看,直接在下面盖了个戳子,告诉那酒博士,“你拿着这个到长公主府结账就是。”
樊楼毕竟是京城规模最大的酒楼,来这儿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对于这种结账方式酒博士也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酒博士接过了账单便退了下去,张绍又最后咂了口杯中的沉香熟水,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走吧,咱们到曲江池那边逛逛去。”
三人呼呼啦啦地下了楼,韦家的马车一直在门外等候。上车后韦衡吩咐了一声,马车便载着三人朝着城南的方向去了。
曲江池,是京城内最大的一处湖泊,位于长安城东南角的芙蓉园内。芙蓉园作为一处皇家园林,平素自然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只有在一些节庆日子里,才会对普通百姓开放。
端阳节也算得上是一年里为数不多的大节庆日,从初四到初六,芙蓉园会一连开放三天,供百姓游乐。
别看明天才是五月初五的正日子,可头三天曲江池周围两个坊的街道上就聚满了各色小摊贩。不只是卖各色吃食、香糖果子、熟水饮子的,还有各样艾虎蒲剑、五色络子、木雕人偶一类的玩意儿。
坊间街道上人来人往,有带着孩子出来玩的,也有三三两两约着出来耍的,还有不少年轻姑娘丫鬟出来逛的。园子里外,街坊上下,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韦家的马车到了青龙坊外就已经再进不去了,车夫不得不在路边停下来,请示三位小郎君接下来该怎么走。
张绍凑到撩开的帘子边,往前面街道上望了望,回头跟韦衡和顾云霁商量,“不如我们就在这下车吧,里面看着可挺热闹。”
韦衡早就盯上街口那个挂着大大的幌子,卖香蜜粽子的小摊了,听张绍这么说他自然没有意见。
“那咱们就走吧。”
见韦衡盯着外面一言不发,只顾痴痴地点头,顾云霁扔下一句话,便一马当先下了马车。
张绍跟在后面,还不忘交代车夫,晚些时候依旧在这里等着他们。
打发走了车夫,韦衡蹦跳着就奔着那个小摊去了。张绍和顾云霁对视一眼,摇摇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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