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太爷话音一落,屋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向洛涌看去。谢氏捏紧了手中帕子,心中不安,目带期盼。
洛涌不慌不忙抬眸看洛老太爷,说道:“父亲,谢氏即便无害三丫头之心,可王医婆未诊断出病症,她便让王医婆给三丫头施针,有失妥当,颇为凶险,若王医婆失手,刺的不是风府穴,而是哑门穴,那三丫头……”
说到此处,洛涌向洛清棠看去,叹道:“我实在不敢想。”
洛清棠见洛涌装模作样,眸色便冷凝看他,只听他接着说道:“父亲,儿子觉得,谢氏有过失,理应家法处置。”
清棠颇为意外,凝眸盯着洛涌打量。此时谢氏也是震惊不已,叫了一声,“老爷?”
只见洛涌冲着谢氏怒斥道:“如若三丫头因你的鲁莽成了哑巴,你说你该如何给母亲和二弟交代?如今不过家法惩戒,望你往后谨言慎行。”
谢氏见洛涌果然不保她,面色惨白,叫道:“不对,三丫头好好的,并未哑了,我那日不过吓唬吓唬她,怎能惩戒我?”
见洛涌冷眼看她,无动于衷,谢氏忙跪在洛老太爷和林老夫人面前,喊冤道:“父亲,母亲,我并无害三丫头的心思呀,都是王姨娘与李妈妈、王医婆串通好了,谋害我。”
洛老太爷问洛涌话,林老夫人便知他的心思了,此时眼眸微垂,并不看谢氏,也不言语。
冯妈妈推开了王妈妈,在谢氏身后也跪下,喊道:“老太爷,老夫人,大夫人绝无加害三小姐之心,李妈妈定是被王姨娘收买了。”
李妈妈忙道:“冯妈妈,你与王医婆……”
这时,洛老太爷沉声道:“闭嘴,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都给我拉出去。”
冯妈妈和李妈妈吓得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地板,身子微颤。谢氏整个人已经僵在那,呆呆地看着洛涌那张冷漠的脸,心中暗想他果然是要她一人顶罪。
王妈妈忙叫了丫头和婆子进来,将冯妈妈和李妈妈拉了出去。
洛老太爷面沉如水,说道:“谢氏言行有失,败坏我洛家门规门风,先将她押去祠堂禁足思过,明日一早,送往大兴族中家庙,自此闭居思省,满一年方准归家。”
谢氏听了,顿时面色煞白,身子晃了晃,瘫倒在地,哀声道:“老爷……”
洛涌眯着眼睛看谢氏,那抹眼缝透着冷意,并不言语。
洛清棠看在眼里,面色冷淡,垂下眼眸抚了抚衣摆。
洛老太爷与林老夫人说道:“谢氏身边的下人由你处置,王姨娘,我看便送去灵碧寺吧,吃斋念佛,为文哥儿祈福。”
林老夫人点头应了声是。
王姨娘闻言面色一变,然后伏地叩首,并不言语。
洛老太爷对洛涌说道:“你亲自送谢氏去祠堂。”
洛涌起身应是。
洛老太爷起身,与洛康道:“正明跟我来。”
洛康已经起身,闻言应是,跟着洛老太爷走了出去。
洛涌给林老夫人略施了礼,面色阴冷,拉了谢氏也走了。
林老夫人看着还跪着一动也不动的章管事,冷淡道:“你也出去吧。”
章管事应诺,起身晃了晃,面色微白,似是也吓的不轻,然后弯着腰退了出去。
林老夫人看了王姨娘一眼,吩咐王妈妈道:“扶她起来。”
王妈妈便走过去,将王姨娘扶起来,王姨娘哽咽道:“妾身谢老太爷、老夫人,妾身定会在寺庙里虔诚礼佛,为老太爷、老夫人祈福,祈求菩萨保佑老太爷、老夫人康健。”
林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你的确该祈求菩萨保佑老太爷康健,若没有老太爷护着,文哥儿的前程就难料了。”
王姨娘听了,赶紧又跪下来磕头,说道:“谢老夫人,都是我的错,文哥儿,是我连累了文哥儿。”
林老夫人冷眸看了王姨娘一会,终是无奈一叹,说道:“老太爷的意思,你是为了文哥儿去寺里祈福,如若文哥儿金榜题名,有了好前程,老太爷想必会让你回来的。”
王姨娘说道:“只要文哥儿这一生平安顺遂、科第有成,哪怕妾身从此青灯古佛,长伴香火,也心甘情愿。”
林老夫人眸色深沉看她一眼,淡声道:“回你院里呆着,与灵碧寺主持说好了,便会送你过去。”
王姨娘应是,起身走了。
林老夫人转脸看着洛清棠,握了她的手,道:“你大哥正是要紧关头,若此时王姨娘受责,只怕搅得他心绪不宁,误了大事。”
洛清棠明白这应当是祖父的意思,怕大哥安不下心参加今年的春闱,便以王姨娘为大哥祈福的由头,送王姨娘去灵碧寺。想必祖父与祖母也是不信王姨娘有加害母亲之心。
只听林老夫人问道:“棠姐儿,你可觉得王姨娘想害你母亲?”
清棠摇头道:“大哥已经中举,今年便要春闱,祖父对他颇为看重,王姨娘一心为大哥好,怎会干这种事害了大哥。王妈妈想必与您说了,冯妈妈去找王医婆求药未果,便去买了巴豆回府。”
林老夫人听了,凝目看着洛清棠,问道:“谁给你报的信?”
洛清棠早料到祖母会问,回话道:“桑保元桑先生。”
林老夫人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却将她揽到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颇有安慰她的意味。
清棠的心思,她质问王医婆时已经透露出来了,想必林老夫人不难理解。清棠脸贴着祖母温暖的胸膛,不作声,想起前世的愤恨与辛酸,虽然日夜礼佛,可闭眼前仍残留一丝不甘。
清棠幽声道:“祖母,您打算如何处置王医婆?”
林老夫人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可知你祖父为何没让我审问下去?”
洛清棠想了想,说道:“虽不知祖父的心思,可我觉得大伯母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给祖父下毒。”
林老夫人轻拍了拍清棠的背,没让她说下去,接着她的话说道:“王姨娘呀,毕竟给洛涌生了个儿子,对他还是有几分情意的,既不想害了他,或许也觉得都是谢氏的错,即便洛涌知情,让章管事动的手,也是谢氏撺掇的。”
洛清棠听了,眸色微凝,觉得自己还是把王姨娘想得简单了,以为王姨娘一心只为大哥,不敢告发洛涌,是惧怕他。祖母一点拨,清棠便明白了,女人心软,对自己孩子的父亲总下不了狠心的。
林老夫人顿了顿,又道:“况且,王姨娘想必觉得洛涌若是出了事,大房便会被二房压着,文哥儿是洛涌的长子,必定是要受牵连的,说不定你祖父也会厌弃了他,不会再费心思为文哥儿的前程谋划。”
洛清棠心想,大伯父是朝廷命官,谋害尊亲,如若传出去,只怕要掀起满城风波。
果然,她祖母说道:“洛涌堂堂命官,手握权柄,却连最基本的人伦也弃之不顾,你祖父虽震怒,却也清楚,今日若追究到底,以家法处置洛涌,明日朝中便会知晓。何况,怀远侯府定是要保洛涌的。你父亲留京的任命未下,你祖父担心节外生枝,只能隐忍。”
洛清棠问道:“一年后大伯母会回来吗?”
林老夫人冷声道:“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说完,她松开洛清棠,端了茶盏要喝茶,王妈妈忙道:“这茶凉了,我给你换盏热茶吧。”
林老夫人却道:“无妨,正好降降火。”
洛清棠打量一眼祖母冷沉的面色,知祖母不满对谢氏的惩治过轻,可又不想在她面前说狠话,便道:“天理难容,必有一报。”
林老夫人正喝着茶,闻言一怔,却不言语,又喝了口茶,将茶盏放下,与王妈妈道:“冯妈妈发卖了,李妈妈与谢氏一起去大兴族中家庙。王医婆……”
说到此处,林老夫人微蹙眉,话顿住了,似是不知该拿王医婆怎么办。
王医婆并非洛府中人,又未真的对洛清棠施了针,林老夫人自是不能惩治她。
洛清棠想到秦六爷应当派了人盯着王医婆,便道:“祖母,我会叫桑保元继续盯着她。此人心术不端,贪图钱财,暗中害人,今日虽无确凿证据,未能将她送官治罪,但这个人无德无良,绝非一日之恶,早晚是要栽跟头的。”
林老夫人看她一眼,点了点头,面色微沉道:“你叫桑保元暗中盯着她,日后再有行差踏错,定要拿住她的把柄,送去官府,叫她自食其果。”
默了默,林老夫人面上泛起一抹厉色,道:“章管事别以为逃过了一劫,定是要他脱层皮,多少解我心头恨。”
闻言,洛清棠看了看祖母,猜想她应当是要拿画眉与章奎私会之事来惩治章奎。
林老夫人让王妈妈去转告马总管如何处置冯妈妈与李妈妈,等她回来,问道:“黄莺与画眉仍未说话?”
王妈妈摇头,说道:“关了这些时日,这二人竟未与对方说过半句话,看门的婆子说,她觉得画眉看着黄莺的眼神不对劲儿,似是含着怨气。”
洛清棠说道:“妈妈将今日惩戒了大伯母说给她们听吧。”
王妈妈看了清棠一眼,又朝林老夫人看去。林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就照棠姐儿说的去做,如若还不肯说,再关几日,看能耐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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