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雾与狄更斯之城飞往华国燕京的CH-3232A次航班的尊贵旅客们,请注意,飞机即将起飞……”
眉目张扬的红发青年倚在真皮座椅上,指尖转着墨镜腿,对着手机拖长语调。
“注意,你们的精神领袖、燕京纨绔界的定海神针、现役国际**师钟逸阁下,即将在十小时后降临首都国际机场,顾南北,本少允许你提前组织仪仗队。”
听筒里传来长达十秒的静默。
顾南北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恍惚间以为接通了精神病院放风热线。
五年过去,这人的中二病竟然还在加重,头衔怎么又加了个什么鬼玩意**师。
“钟大少爷,出走五年,失联五年,你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是还得给您献上三牲六礼?”
钟逸仿佛能听到电话那头发小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支着下巴望向舷窗外渐渐漫起的雨幕,雨珠在玻璃上蜿蜒划出银线:"准了。不过本座宽宏,特许你们延期筹备接风宴。"
——嘟嘟嘟。
话音刚落,耳机里传来忙音,顾南北显然已经切断了与二次元生物的对话。
电话挂断,头等舱里就坐着钟逸一个人。
正值海外留子假期归国高峰期,这趟上午九点整起飞的黄金时间航班却空空荡荡,除了乘务员他就没见到其他乘客的影子。
钟逸将此归结于82000英镑一张的VVIP机票,筑起了一道隔绝他与其他人发展缘分的墙。
空荡荡的空间里弥漫着熏香,金钱铜臭构成的VVIP舱,将喧嚣隔绝在外。
钟逸手机连上飞机网络,已经抬起一只脚打算翘个二郎腿,同时点开正在追的大男主玄幻剧,用此来度过这段孤独时光。
嘴角刚挂上一丝满足的笑意,舱门处突然传来细碎脚步声。
余光一瞥,乘务员卡点领着一行人踏进舱内。
他迅速将墨镜推上鼻梁,抬起一半的脚又不动声色地放下。
手机声音还外放着,男主角中气十足的怒吼适时传出:"本座在此,谁敢造次!"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短暂吸引了那行人目光。
钟逸手指滑动,边调边装作自言自语道:“顾南北那狗东西,又用我视频会员看这种没品位的无脑爽剧。”
几秒之后,手机传出的声音变成:“在哲学史上,阿贝尔·加缪抑郁而浪漫的文笔,荒诞而清醒……”
自言自语的声音和手机音量都不大不小,刚好那行人能听见罢了。
钟逸推了推墨镜,在感觉那行人的视线收回后,松了口气。
差点,逼格就掉了。
被墨镜遮住的眼珠子透过余光,瞥见几人朝他这边走。
乘务小姐领路,那一行四个人。
最前面的看着年纪稍大,两鬓微白,五十来岁,身旁年轻人提着一只黑箱子,落后他半步,黑色风衣牛仔裤,脸上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头发稍稍遮过眉毛。
剩下两人看起来就很板正,统一黑色制服,没有标识,像是保镖?在那黑风衣年轻人后面,左右同排走着。
几人从他身边走过,钟逸正要收回视线,黑风衣青年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径直对上钟逸墨镜后的眼睛。
那人眼睛是偏圆润温和的杏眼。
钟逸却觉得他看过来的视线很冷,且锐利。
他莫名有些虚,低头避开视线。
那四人在他斜前方位置坐下,年纪稍大的大叔与青年坐一排,青年在外侧,钟逸手动压低墨镜,偷偷看了看青年侧脸。
虽然带着口罩看不见长什么样。
但是睫毛真长。
看了会儿,钟逸收回视线,戴上耳机又打开他的爽剧。
感受到那边的窥视消失,青年听身旁人问道:“那是谁?”
青年朝乘务招手,乘务员赶忙俯身低声说:“是一名普通乘客。”
“我记得提前交代了清舱。”青年声线冷淡,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乘务连忙解释道:“我们明明已经提前锁定了购票通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乘客就是买到了...”
青年微微皱眉,目光更加凛冽:“怎么不给他退票改签?”
乘务抹了把汗,心底把推她来直面领导的上级骂个半死,支支吾吾开口:“我们...我们在他上飞机后才发现这件事...实在抱歉!”
妈呀,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那些同事竟然能大意到这种程度。
果不其然,她感到周围的空气又变冷了。
过了几秒,青年移开视线,偏头向身边的中年男人问道:“郑先生?需要赶下去吗。”
被称为郑先生的男人手里转着串檀木珠子,转了两圈:“不用,我相信你在这里,不会有问题。”
青年颔首,对空乘吩咐:“除了正副机长和乘务长,其余人全部撤下去。”
乘务连点几下头,立马离去。
青年稍稍低头,眼睛被些许碎发遮挡,低声向男人汇报了一项数据:“异控局数统部最新统计,能收集到的全球异族人口数已经超过1%。”
郑先生:“收集不到的呢。”
青年沉默了会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每年失踪的普通人数量也在上升。”
郑先生定定望着窗外,问:“这两项数据是呈正常上升趋势吗。”
青年语气依旧没有起伏:“趋势异常,您明知故问。”
郑先生:“对于失踪的普通人口,你们异控局有什么结论?”
青年眼神微动,垂下眼睑:“失踪的人没有共同特质,但局里一致认为,跟异族有关。”
郑先生闻言,看他:“有证据吗?”
青年:“没有。”
郑先生笑了笑:“这几年,异族跟我们的矛盾越来越大,也是有道理的。”
他敲了敲青年横放在腿上的黑箱子:“这是我们的机会,来之不易。”
青年冷漠的瞳孔与郑先生的笑眼对视片刻:“明白。”
今天本就阴飕飕的天气愈发阴沉,下着细细绵绵的雨,像小说里某种不祥的前奏。
好在正常情况下,这种天气并不太会影响飞行。
然后钟逸就在沉浸追剧中屁股被颠起来了下,他皱了皱眉,手放下去摸摸安全带,系得挺好,继续追剧。
五分钟后,又被颠起来一下,比上次高。
钟逸没理会,要允许机长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失误。
又过了会儿,这次是两分钟,钟逸被猛得连续颠了四五下,上身没稳住差点撞到前面椅背。
事不过三。
钟逸放下手机,面无表情的按响乘务呼叫铃。
打算问问这个机长怎么毕业的。
铃按了半响没人来,倒是斜对面的黑风衣青年突然拎着黑箱子站起来,往他这边走来。
钟逸暗暗挺直背,然后,青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路过,向后面机舱走去。
奇了怪了,注意力脱离手机,钟逸后知后觉发现舷窗外亮堂的天忽地暗下来,随着飞机行驶愈发乌云密布,积雨云层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他眼皮一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直觉。
机身再次颠簸,钟逸脑子里突然“嗡”地恍惚了一瞬。
是塔罗的灵觉感知。
怎么会?有异族在飞机上使用异能?
夹克外套下被遮住的腰包突然隐隐震动起来。
钟逸收起手机,取下耳机,单手放在腰包上安抚里面的牌。
墨镜后的眼睛瞄了眼斜对边,大叔屹然不动地坐在原先的位置,两个寸头大哥在他座位那排的走廊上,一左一右呈保护状站着。
腰包震感越来越强烈,钟逸感觉到一股劲儿躁动地不停往外闯,像是某种预警。
包打开,一张牌“唰”地飞出!
钟逸迅速娴熟的两指接住。
看向牌面——骷髅骑士在马上手持镰刀,人们倒在地上,黑色玫瑰缠绕。
Death(死神)。
钟逸墨镜后的瞳孔猛然放大,与此同时,后方机舱传来金属扭曲般“嘭”的刺耳爆响!
回头一看,后面那个机舱里隐隐约约看到两个身影纠缠。
刚才那个人!
钟逸毫不犹豫的起身,朝那边飞奔而去!
越近那边打得愈发激烈,周遭的东西被损坏得一片狼藉。
等他踏进去,才发现竟然还有第三个人。跟黑风衣青年对立那两人穿着也十分好认,女乘务长和副机长。
“好家伙,二打一。”
钟逸的墨镜在途中已经拿下来挂在胸前,青年向他看过来。
直直对上青年那双冷冽疏离的眼睛,钟逸才发现他眼眸是雾霭般的银灰色。
“我说怎么今天机长水平这么糟糕,原来是被副机长跟乘务长联手背刺了啊。”钟逸看着这局面。
机窗外天气骤然变得更加糟糕,骇人的闪电沿着机身落下,空中响起轰隆轰隆地雷声!
飞机整体开始晃动,副机长和乘务长却丝毫没受到影响,一味地重新对青年发起攻击。
钟逸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退回去。”
他下意识跟着这句话退了半步,随即感到周围磁场在这瞬间凝为实质!
有人在调动能量,钟逸黑曜石般的眸子瞬即锐利起来,看向重新缠斗在一起的三人。
青年身形矫健,出手狠厉直击要害,每次都带着呼呼的风声,在体术上几乎呈压倒式的碾压。
但是在每每快制服对方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了一般。
副机长手臂上白光闪烁若隐若现,每隔几秒都更明显,仿佛有电流在游走。
钟逸瞬间明白过来,是他。
他在积蓄电力。
怎么坐个飞机能遇上攻击系异能的异族,这副机长还是个雷神。
钟逸暗道不好,那帅哥看起来好像没有异能,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完。
副机长被青年一脚踢到胸口踹开,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国字脸上表情阴狠,双手打开,积蓄的电力在空气中显示出来,被他汇聚成球形闪电。
在青年把乘务长打倒那一刻将球形闪电猛地朝青年射去!
钟逸心里一紧,这道电流下去那帅哥估计性命堪忧。
他立刻喊道:“King of Pentacles(星币国王)!”
一张牌从腰包迅速破空而出,钟逸两指一接顺势朝青年的方向扔去,刹那间,几乎与电光同时到青年面前!
牌面上端坐宝座之上的国王头戴王冠,长袍华丽,手持五角星币,目光从容的面向“敌人”,坚定挡在青年面前,同时一道石墙在飞机上拔地而起!
石墙接住攻击,在跟电光相撞那刻四分五裂,碎成石块散落在本就七零八碎的机舱。
灰尘散去,看见青年没有受伤,钟逸才松了口气,几步跑到他身边。
青年盯着他,隐在口罩下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是异族。”
“本来我打算安安稳稳低调回国,但是见死不救不是本少的风格,”钟逸活动活动了手腕,骨节咔擦咔擦响了两声。
“你跟对面那俩谁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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