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怕?”林珩抬眼,终于正面回答她了句话:“而且,是你们该死了。”
女人瞳孔瞪大,她见林珩说完,就一步步退到舱门处。
她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知道黑箱子是异控局放出的诱饵,那就以往的传言,林珩为了保证计划,肯定会直接杀了她,防止一丝泄露的可能!
女人试图起身抓住青年,但腿脚早在湿漉漉的冰冷水汽和接二连三的精神刺激中变得麻木。
林珩手环再次变形,一端紧紧套住机长,这次两边间距极短。
然后在女人的注视和嘶吼中,林珩抬手——
冷峻的青年从黑风衣内兜拿出一把手枪。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刹那,女人和副机长胸口绽开两抹血花。
紧接着,林珩拖拽着机长从舱门纵身而下,在机长一声声穿云裂石般的“卧槽”中,一道粗如巨柱泛紫雷电裂空劈下,映出机长惊恐和林珩冷漠如常的面孔。
与机身交错间,爆炸声与雷声交杂,訇然炸响在他们头顶。
强烈冲击形成一股蘑菇云,顷刻,机毁人亡。
加上青年先前那两枪,堪称赶尽杀绝。
女人目眦欲裂,在生命最后一刻,突然想起记忆一角,她好像曾经在那个地方,偷窥见过林珩的照片。
当时不敢多看,因此记忆不深。
现在想起,已经晚了。
-
林珩带着机长自由落体了半程,在距离地面五百米时,手环在半空嘭的一下张开成降落伞状。
液态金属柔软地化成弧形伞面,虽然极薄,但非常稳定牢固,被林珩操控着降落在地面。
他们没有落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是一条宽敞的大公路,两边每隔几百米就能看到一个复式房屋,看建筑风格,还没出日不落之境地域。
机长惊魂未定,捂着心脏缓半天缓不过来。
太吓人了,要知道林珩跳机的时候伞包都没背。
林珩丝毫没顾及机长魂儿还没跟上,落地后就收回手环,两指在手环两侧轻触,手环投射出一面显示屏。
显示屏上在他们的落点附近表明了四个红点,是钟逸等人的定位。
但他并没有找过去,而是在原地通过手环的特制信号给郑先生那边的接收器发送了一条通话申请。
钟逸他们都落在一片区域,在公路旁边的野地上,本来钟逸比他们晚了会儿,但他在开伞后马上催动The Hierophant(教皇牌)做位置引导,才没有跟郑先生等人分散。
飞机爆炸后,天空迅速云开雨霁,雷鸣远去,拨云见日。
钟逸揪着全湿的头发,拎出几缕水,又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甩水。
他刚才拿手机试过这里有没有信号,他手机信号断断续续,这里有房屋,每家大概自己有单独设接收器。
保镖拿着只黑色小东西给郑先生,钟逸就隔着一米瞅着,还没来得及琢磨这什么玩意,就听见林珩声音响起。
好家伙,通讯器。
“已带人安全落地。”
林珩声线依旧平稳,钟逸暗叹这人确实强,一个人带着三个人高危跳机都稳得一匹……
“除机长外,剩下两人已被灭口。”
钟逸猛然顿住。
他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被雷声轰出毛病了。
开什么玩笑,法制社会,灭口?
接下来林珩平淡无波的声音继续陈述:“清理得很干净,不会有人觉察到我们身上。”
好了,不用怀疑了,他没听错。
……好他爹嚣张。
钟逸胸口漫上一股火,狠狠磨牙。
他压着火气,抢在郑先生前质问道:“你让我帮你拖着她时,可没跟我说要直接杀人。”
林珩那边听到他的质问,顿了顿,似是疑惑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你拖住她,等我来杀。”
“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重点!
雨后郊区的冷风吹得钟逸心底拨凉,他唇角绷紧:“我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因为他们先动手,所以我才帮你们,如果是他们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或者不得不杀了他们来进行自我防卫,这两种情况下,我半句话都不会说,但是你们现在是故意杀人!明明这种事应该落地后交给警察!”
这段话一出来,通话里的林珩和他面前三人都沉默了。
他看不到林珩什么表情,但那个从头到尾被称作郑先生的大叔,此刻饶有趣味地眯着眼打量着他。
钟逸下意识绷紧身体,提起警惕。
见对方久久不回话,他继续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异族也是登记了身份证的,国家有专门处理异族相关案件的机构,正常流程就是报警再往上递交。”
“警察?”通讯器传来了声机不可闻的哼笑:“不需要,我们可以直接处理。”
这帮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钟逸终于后知后觉想到这点。
钟逸在心底痛骂一个小时前的自己,没弄清情况就乱掺和,当时就该趁着精神力充沛撒丫子跑路再拨个电话给当地警局。
现在好了,虽然对面那俩异族也不像好人,但八成是两边都黑。
他真是日了狗了,自以为是见义勇为结果是帮人家黑吃黑。
对面三人听到林珩那句回复,都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他大爷的又不是在新月沃地。
他本来就不是多好脾气的人,怒道:“真是日了狗,老子见义勇为结果成了助纣为虐。”
钟逸磨着后槽牙想,那个姓林的,杀人不眨眼的玩意儿,白瞎了长得那么好看一张脸,那么无辜一杏眼。
接下来不会要解决他了吧?
钟逸暗中查了下自己剩余的精神力,觉得压榨一下的话,从面前这三个人,主要是那俩看起来浑身腱子肉的保镖底下逃出去应该没问题。
如果那俩不是异族的话。
“给他签保密协议,让他自己走,您按原计划行事,我先回国。”
保密协议?林珩下句话就打断了他的脑补。
只见保镖掏出手机划了几下,递到他面前。
钟逸低头一看,电子版的。
这么随便吗。
不对,这不是随不随便的问题。
他们这是想威逼他当帮凶!
郑先生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说道:“只是走个流程,不用紧张,我相信你是个管得住嘴的人。”
好家伙,纯威逼,都不带利诱一下。
钟逸气笑了:“好啊。”
他在签名区龙飞凤舞的写下名字,一气呵成,指节狠狠敲在屏幕上,仿佛那是这群人的脑壳。
等着,他安全了绝对立马打112检举这几个王八蛋,再附加告一条他们逼良为娼。
签完,他步子慢慢后挪,皮笑肉不笑地着他们:“为了感谢你们没直接把我也灭口,给你们送个小礼物。”
话落,钟逸快速闭眼默念——
The High Priestess(女祭司)。
迷雾领域,开启。
睁眼,钟逸黑曜石般的瞳孔瞬间变成浅银色,两指翻转夹住从腰包飞出的塔罗牌。
这一刻,四周所有声音消失了,只余下绝对的静谧。
一道能让人暂时失明却又温和的强光闪现,强光之后,周围野地消失,女祭司建立起一片新领地。
郑先生脸色一变,俩个保镖防备着挡在他身前,警惕打量这方空间。
空间整体颜色由蓝白银三色充斥着。平静的幽蓝水面替代大地,前方矗立两道黑白直柱,柱上刻着所罗门圣殿的象征——Boaz、Jachin。
女祭司穿着蓝白长袍,头戴新月冠冕,胸前挂有十字架项链,手持托拉律法书,端坐于两柱之间。
她的身后悬挂绣有棕榈与石榴的帷幕,女祭司神情平静而深邃,双眼直视前方,正正对上郑先生蹙眉之下的眼睛。
天上满月新月交叠轮转,钟逸站在女祭司身旁,身上那股痞气和幼稚都仿佛消失殆尽。
钟逸的声音在女祭司牌力量的加持下都冷了不少:“这个空间只会困住你们一会儿,不会真的构成伤害。”
说完,他笑了笑:“希望你们喜欢这个礼物,再也不见。”
The Fool(愚者)。
又一张牌来到他指尖,钟逸感知到意识中快见底的精神力,暗啐真是精到用时方恨少。
他使劲挤了挤,低声催动着愚者牌:“空间跳跃。”
牌身泛起微光,一位身形若隐若现的年轻旅者出现在钟逸身边,一手轻轻搭上他右肩。
一瞬之间,钟逸身影就消失在这个空间。
郑先生对着一直没关的通讯器,啧叹:“你之前的评价好像错了,这小伙子,异能种类非常强,人也没那么菜。”
异控局的通讯器单独接轨特殊频段,专门针对空间类异能的异族,此时也没受到钟逸的领域影响。
林珩还没回话,就听郑先生继续道:“可惜你没看到,他的异能很特殊,此前闻所未闻,反正我没见过,不知道是谁家生的崽子,我都有点好奇他父母的异能种类是什么了。”
很多异族为了保证后代也是异族,都会选择同族伴侣,因为哪怕一方异能很强大,但另一半是普通人,那后代也有百分之五十概率会是普通人。
像钟逸这种异能属性本身就强大的,基本上只会出现在父母双方都是基因自带强大异能的情况下,且有一定程度异能种类继承。
林珩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现在比较在意郑先生的处境:“您情况如何,需要我过来吗?”
“不用,”郑先生回道:“可被困住一会儿而已,这小伙子有点太...”他卡壳了下,想着怎么形容合适,“太正直了。”
林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还没彻底散完热的枪管:“是吗,这不一定是好事。”
郑先生叹道:“我觉得异族新一代年轻人有些还是值得期待一下。”
林珩:“……查吗?”
这三年郑先生已经习惯林珩的说话风格,能简短就简短,他拿过钟逸刚才签名的手机,可能是因为电子签不方便,字有点丑。
他认了会儿,道:“易忠,勿日易,心口忠。勿日不浮躁,心口言行如一,名字不错。”
就是意境有点不太像本人。
“虽然对华国新代善良热心年轻人要给予信任,但以防万一,还是让下面的人查查吧。”
林珩心道是假名的可能性大点:“明白。”
-
钟逸被愚者带着落点在一户独栋小洋房前,他目前暂时做不到瞬移太远,这里还在跳机点附近。
愚人带他到这里后就消散了,雨后青草气息裹着远处海风咸涩,这里整一片都是这个味道。
钟逸一个人立在房屋前面朝大门。
隔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站桩似的一动不动。
钟逸觉得脑子嗡嗡的,女祭司使用条件对现阶段的他来说有些苛刻,牌启动后,他必须保持静立状态,动作稍微大一点,牌的技能效果就会失效。
但脑子嗡嗡是因为这遭精神力枯竭得太厉害。
自他觉醒异能开始,就没有用到这么一滴不剩过。
哪怕他跟老师待在在新月沃地那年。
不过大概是因为新月沃地那地方,亡命之徒虽多,却没几个有胆子惹他老师。
敢找麻烦也都会被老师轻而易举的收拾,完全不需要他上。
钟逸身体虽然暂时有点动不了,但眼珠子可以,他环视了一圈,打量着这栋小洋房。
整洁干净,花草打理得井然有序,应该是有人居住。
其实愚人牌来进行瞬移应该最好再带一张星星牌来确定落点,不然就会变成随机转移。
但没办法,他做不到。
钟逸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力上还有一大截进步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师那样,精神力仿佛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完全不会受到什么女祭司不能动之类的限制,也可以同时催发多张牌。
小洋房大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钟逸看过去,是个头发花白但面容和善有精神气的奶奶,一见到他这副模样,就张口惊叹道:“Och!pal!How did ye get sae drookit like a droukit chuckie!Whit ye daein' standin' there?”(噢!宝贝,你怎么被淋成了落汤鸡!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一口标准浓重苏格兰腔调,钟逸混迹国外这几年玩遍日不落之境各地,她出声就能立马听出来。
算算航行时间,雾与狄更斯之城直飞燕京,一个小时的话,落点也是估计在苏格兰地区,而且应该接近行政边界。
钟逸谨记不能跟普通人透露异族存在的规矩,剩下能说的解释起来又太麻烦,于是现编了个情境:“Scuse me, pal. I've gone an' lost ma mates, an' thon storm's got me drookit. Naebdy's phone has a signal here – could I borrow yer wifi? I'll gie ye a wee bit cash for yer trouble.”(我跟朋友走散了,刚才下暴雨,我手机还没信号,我想借借您家信号,可以吗,我会付钱。)
钟逸在国内读书的时候,语数地政物化生都不太行,唯独在外上有点天赋,语言学习能力强,后来出国不管去哪儿都没遇上什么语言障碍。
此时他用温和地苏格兰腔提出请求,再加上红毛耷拉下来,浑身**的,颇为可怜。
卖惨这招在大部分地方都行得通,尤其是苏格兰人很多都吃软不吃硬。
何况钟逸现在看起来是真有点惨。
强行连用两张大牌技能的后果就是浑身精疲力竭,现在给他一张床他觉得自己能睡到地老天荒。
屋主听他这么说,看他眉眼间掩不住的疲态,连忙招呼他进去:“Aye, nae bother! Get yersel in by here. This rain's come oot o' nowhere – pure dreich, so it is. Yer fair unlucky, pal. Ma laddie's aboot yer size... I'll fetch ye some dry claes. An' there's hot watter for a bath if ye fancy, just tae keep the cauld awa.”(当然可以,快进来,这场暴雨下得莫名其妙,你真是倒霉,我儿子身形跟你差不多,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可以洗个热水澡,以防感冒。)
钟逸道了声谢,跟着进门,他一动愚者牌那边就应该失效了。
但没关系,他也不可能真跟那几个人耗下去。
钟逸边走边回复屋主:“Does yer lad bide here wi' ye?”(您儿子和您一起住这儿?)
屋主看着年纪稍大,手脚却依旧很利索,动作很快地拿来一条干净浴巾和一套换洗衣服。
她递给钟逸:“Naw, he's yin o' they philosopher types - aye gallivantin' aroond the globe. These days? Mebbe up tae his oxters in wark ower by yon Peninsula.”(不,他是一个哲学家,经常满世界跑,目前的话,应该在半岛工作吧。)
苏格兰人谈到哲学大多都不自觉的会带点儿讽刺意味,钟逸忽略她个别嘲讽或扎人的词,赞道:“Yer laddie maun be a braw yin.”(您儿子应该很优秀。)
屋主露出些许笑意,钟逸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将手机给她,拜托她帮忙充一下电,赶紧转身去了浴室。
掂了掂手上某位哲学家的衣服,钟逸想着自己走之前提交的毕业论文,默默许了个不要被卡下来的愿望。
虽然他大学也是学哲学的,但对于一个每年稳定擦线混学分的学渣,这科对他来说还是太深奥了。
哲学学得好的人一般已经脱离了碳基生物这个物种的思考纬度,而他学哲学除了想增强点精神力之外,只是用来装B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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