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扯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但是还能怎么办呢?行动呗。
蕾丝胖子和青春痘就没有被这么大庭广众的被打过,内心充满了屈辱。
他们有时咒骂:
“你等着,我一定会弄死你,你个贱人。”
“还有维拉,你居然敢不管我,你一个贫民爬上来的狗,啊!痛死我了!”
有时是不太熟练的哀求:
“放过我,我会给你爵位,给你钱,呜呜呜别打了,你想要美男我也给你,我知道有一个很好看!”
“你的家人也在帝国吧?你想你的家人也受到牵连吗?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放我走!我绝对不会追究的!放过我吧!”
官员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战场”中。
他谨慎地和所有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然后哆嗦着腿站在了阿拉里克的旁边。
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犯病的癫痫病人,抖得简直要厥过去了。
两个二世祖本来在埃丝梅的脚下痛哭流涕。
此时看到官员出现,他们不仅不感激,心里还全是怒气和怨气。
但是毕竟挨了这么久的打,他们还是吸取了一点教训的,不敢向埃丝梅发泄怒气。
于是官员就成了那个唯一的出气筒。
他们破口大骂,并且理所当然的命令道:“快把那个魔女抓起来!”
官员叫上了自己身边最后的几个下属。
他站在街边沿上,远远地看着皇都里两位出名的二世祖,心里觉得分外的遗憾。
这两位因为在家族里身份敏感,所以故意被养的十分愚蠢,再加上家里人的出于愧疚心的溺爱,导致了他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百姓提到无不深恶痛绝。
本以为他们这次犯在了杀神的手里,没想到他们的运气那么好。
不过,即使现在没事,也不代表以后没事,在杀神面前挂了号的人还想好?
他收回目光,没有理会还看不清形势的两个人。
“这位女士,请你停下你的行为。”他分外沉痛地说,“否则我就只能逮捕你了。”
埃丝梅刚刚拳打骑士脚踢贵族,正是自信心最强的时候。
如果是原来的她,一定会考虑先逃跑,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但是现在她看着独臂麻杆那颤颤巍巍的身体,一拳能打十个的身材,只“噗嗤”一笑,分外嚣张地踩着蕾丝胖子的脑袋:“你要怎么逮捕我?”
官员颤颤巍巍地掏出了特制的魔石手铐,“咔哒”一下把他旁边的黑发恶魔铐上了。
埃丝梅:“……”
官员像是在推销产品一样的棒读:“皇家魔法研究院研制,百分之百秘银芯,深渊大恶魔来了都说好。”
埃丝梅对上了阿拉里克的眼睛。
那双眼睛就那么莹莹地看着她,其中有不舍、诀别、安慰……让脑海里生出“就自己跑”念头的埃丝梅都生出了那么几分不存在的良心。
她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挪。
可惜一下子被时刻关注她动静的官员识破了。
官员警惕地看着埃丝梅移动的脚步,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外加炎晶内嵌。”他又加了一句,解释道,“要是我发射命令,这个会瞬间爆炸,我怎么样不好说,这个,这位……”
他突然磕巴了一下,脑中运转起了脑筋急转弯,很顽强的说完了,“被拷着的人物肯定跑不了。”
笑死,其实对大恶魔根本没用。
研究院那帮老东西的原话是“遇到大恶魔你可以扔出去,没准可以死的有尊严的一点。”,然后他们像是折服于自己笑话水平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褶子皮都舒展了,整个研究院一时之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曾几何时,官员也是其中玩笑的一员,可是当时有多好笑,现在就有多想哭。
他用自己仅剩的手擦了擦自己头上的虚汗,虚着眼睛看着埃丝梅。
一下子就信了的埃丝梅愤怒:可恶!
大小姐输就输在社会经验不丰富。
她深信不疑,还开始安抚起官员来了,“你别冲动,有话我们好好说,如果实在不行……”她看了阿拉里克一眼,“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所以不要动他,把我带走吧。”
官员立刻转头吩咐下属:“把巡逻车开过来。”
“埃米……”
阿拉里克怔怔地,看着真的有点愣住了。
事实上确实也如此。
这个行为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场豪赌,他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如果输了,那么他就必须得从城堡里两小无猜的幻境里醒来,或许在内心深处他不觉得埃丝梅会救他,所以在埃丝梅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的不知所措。
如果埃丝梅没有选择救他,那么他……
埃丝梅沉痛地闭了闭眼,她不停地安慰自己。
算了,每一个女人都要给自己的男人收拾残局,否则算什么女人!
“埃米,不要啊埃米,让他们把我抓走吧。”阿拉里克双手上还有上锁的手链,踉跄地跟着埃丝梅的坐的巡逻车,“埃米,你不要这样。”
埃丝梅坐在巡逻车的后座。
为了确保阿拉里克在她走后拥有逃跑的能力,她只留下了看着没什么战斗力的独臂麻杆。
她透过防魔窗户看着阿拉里克泪水涟涟的脸庞,对着他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回去吧。”她在“回去”上特意加了重音,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
“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不必担心我。”
最起码魔石手铐对她来说根本就没用。
魔石手铐拥有抑制魔力的作用。
对于只依靠魔力的魔法师来说,被铐上就相当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即使阿拉里克活跃在人魔战场上,可是他没有了魔力连普通人都不同,这让埃丝梅怎么放心?
而埃丝梅用蛮力就能直接把魔石手铐掰开,所以魔石手铐对她来说确实没什么作用,所以她才会做出在外人看来如此大义凛然的决定。
埃丝梅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她就跳窗逃跑。
相信这几个看起来像是文官的人也打不过她。
她对着留在原地的官员说:“你一定要放走他,不然我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官员听着左一句“埃米”,右一句“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心逐渐的麻木了起来。
闻言,他一眼也不敢看站在他旁边的人,胡乱地点了点头。
望着装着埃丝梅的巡逻车渐渐地开远,蕾丝胖子和青春痘看着松了一口气。
他们放松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蕾丝胖子的绿豆小眼转到了独臂麻杆的身上,他的怒气蹭蹭地上涨,怒斥道:
“维拉,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罪?刚才为什么装作没听见?你的职责难道不是服务我们吗?”
青春痘则是看着阿拉里克,眼珠子狡猾地一转,理所当然地吩咐。
“你把这个小白脸交给我,然后去皇宫里搬救兵,就说我们遇袭了,让皇宫的骑士把那个女疯子杀了。”
“对了,皇宫里的魔族走了吧?”
官员:“……”
您问的真是好问题。
可惜问得太晚了。
他又一次无视了两个二世祖,一句话都没说,颤颤巍巍地低下了头。
“你!”两人勃然大怒,“你真是…呃…!”
话没说完,蕾丝胖子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轻,嘴巴张张合合却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在茫然中,他的视线越来越高,世界陡然调转,他能看到街角的郁金花丛、浓密的树梢、甚至远处皇宫宫阙的一角和远方的地平线……在最高点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还坐在地面上——小小的一个,脖子上的断口堪称完美的无头身体。
然后视线下降,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正对面他看到了青春痘的脑袋,他满脸惊恐,也正在看着他。
蕾丝胖子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原来我的脖子掉下来了。
巨大的惶恐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他的意识渐渐陷入了黑暗中,临死前最后感受到的情绪仍然是茫然不解和巨大的荒谬感。
他的脖子飞起来了?是谁干的?什么时候?为什么……
这些问题他永远也不会有机会问出来了。
青春痘和蕾丝胖子死了。
伴随着“簌簌”的轻响,阿拉里克轻描淡写地抖了抖已经化成一捧灰的魔石残烬。突然,他微仰头,盯着一个方向专注地看了一会儿。
一身白袍站的魔族在郁金花丛的旁边,黑发白袍融入了光晕中,比光更辉煌。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是笑了笑,睫毛帘子卷了卷,露出了一双明锐的金瞳,轻问道:“是不是很可爱?”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几丝花香和血腥气。
在两个二世祖死之前,官员就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眼观鼻,鼻观心,即使有什么东西飞起来了,他也秉持着“不看、不问、不管闲事”的原则。
此时的他听到了阿拉里克的问话,他能听到自己的耳边心如擂鼓,掌心盗汗,呼吸一下子就轻缓了下来。
不知道这祖宗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这话看起来不是在问我的。
官员闭上嘴巴,竖起耳朵。
果然,那位爷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自己站在哪里,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始低低地笑了起来。
官员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好在,很快阿拉里克就回过神来,不甚在意地说:“带我去找她吧。”
“对了。”阿拉里克转头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下,“你知道怎么说吧?”
官员立刻接话道:“是的,您放心,是魔族那边的谈判团和帝国谈了移交人质的协议,我们会把您和那位身份尊贵的人送到边界线上。”
“嗯,不错。”阿拉里克微笑,笑容纯真动人,“你很好,好孩子,这是你的奖励。”
阿拉里克轻轻一指,官员只觉得自己周身一暖,有一股暖流流入了身体里。他的魔力在这股暖流的带动下飞速运转,断臂的截面痒得发疯,肉芽向前涌动,一个崭新洁白的新手臂就这样长出来了。
表面上来看,他官服左半边的袖子切口圆滑整齐,露出来的手臂光滑柔软,没有一丝瑕疵。
官员瞪大了眼睛。
他的手其实不是不能接上,只要有断掉的那一截,皇家魔医可以很轻松地把手臂接上的,这其实很简单。
但重新长出来一个新的手臂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不同于修复,而是重生。
官员看着街边上横着的两具无头尸体,一下子认命了。
他不再抱有幻想,恭敬地躬身:“谢谢您的慷慨,愿神与您同在。”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阿拉里克的金瞳无声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微微溢出了一丝笑意。
“乖孩子。”
******
埃丝梅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意识到,阿拉里克是变态中的变态。
黑发魔族此时躺在自己膝盖上,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愿意起来的。
她颠了颠自己的腿,把这颗黑色的脑袋颠地直晃。
明明对面的座位上应有尽有,蓬松的枕头、丝滑的被子和看起来软软的床铺,看着就让人一陷进去就不起来。
但阿拉里克就一定要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埃丝梅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的鞭子,威胁道:“你再不起来我就打你了。”
阿拉里克语气可怜,看起来无不柔顺地说道:“如果主人喜欢的话,我怎么样都可以。”
这话说的。
埃丝梅嘴角抽了抽。
事到如今,她总觉得阿拉里克好像在求抽一样。
埃丝梅心里一直憋着,她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从以前就有一种感觉,自己其实是吃了大亏的。
她直接就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挨打啊?”
阿拉里克的睫毛颤了颤。
“快说!”
眼见再也不能披着这一层遮羞布了,阿拉里克无奈地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声音似乎带着笑:“我不是受虐狂啊,只是当我听从你的命令的时候,我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我确实完全属于你。”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肉麻了,埃丝梅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觉得他可能只是想掩饰自己变态的内心罢了。
埃丝梅秉持怀疑态度:“真的吗?我不信。”
他望向她,神色专注,目光清澄宁静。
有那么一瞬间,埃丝梅觉得自己就是唯一一个被这双眼睛注视的人,对着这双眼睛,似乎说什么都有些太过于无情。
她顿时有点后悔,近乎有点狼狈地转开了眼睛,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就抬手拉开了车帘,望向了窗外。
阿拉里克勾了勾嘴角,也若无其事地看向了窗外。
外面是一片广袤的北部冻土。
正值大雪,绵延千里一片白茫,远处的云山雾罩中是一座连着一座的雪山。他们的马车行走在一片冰河上,“骨碌骨碌”地在刺目的白中留下了一串车轮的印记。
这里已经很临近魔族的地盘了,再往前面走就是杜克公爵的领地。
埃丝梅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她被帝国的执法人员带走时的情形。
当时的她自信满满,以为自己能越狱成功,却没想到帝国的那帮人给自己用的是研究院新研制的秘银芯魔石铐,魔石铐2.0版本。
魔石铐2.0刚被研制出来的时候,《帝国日报》就开始大吹特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们踌躇满志地宣布“帝国人民可以开始庆祝了,连深渊大恶魔都逃不过”。
能过对付深渊大恶魔的武器太过于稀少,虽然没有人具体的给出究竟怎样才能让深渊大恶魔乖乖地铐上手铐,但帝国人民还是陷入了一片欢欣鼓舞中,就连当时的埃丝梅也跟着凑了个热闹,狂饮了女仆提供的酒水。
只是当时的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机会用上帝国的“战略武器”,甚至她亲身试验了一番,居然还挺好用的。
就在埃丝梅蹲在大牢里,绝望地看着耗子洞的时候,阿拉里克就像是一束光一样从天而降。
帝国和魔族和谈结束了,结果就是两族的友谊长存,而她作为杜克公爵的独生女,会被运回魔族的领地。
虽然还有很多的疑点,但是埃丝梅还是激动地跟着阿拉里克走了。
再也不见了老鼠洞!再见也不见了发霉的牢房!
阿拉里克把一个兜帽给她戴上,柔软丝滑的绸缎细闻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瞬间把她拉回了在城堡里生活的那些日子。
从牢房的门口走出来的这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从大牢的那里出来后,他们上了一辆低调朴实的马车,然后一路到了现在。
“我们已经到了。”阿拉里克轻声说道。
埃丝梅顺着阿拉里克的眼神望去。
马车穿过了数个魔法阵,驶入了一阵浓重的雾气中,一座巍峨的城堡渐渐地露出了嶙峋的巨大轮廓。
马车的轮子在干燥的黑色的精岩上留下了一连串湿漉漉的痕迹,不断地向前,向前……
埃丝梅已经开始担忧了。
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杜克公爵现在应该已经在那座城堡里等着她这个假公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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