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女希氏微笑着说，“是你自己的身体。”
姜肆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凡胎，人造身体，她消受不起。
不过……
“那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瞥了眼定格住的画面中烧得只剩架子的汽车和里面成黑炭的尸体，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希氏看向了画面中的黑炭尸体解释道：“你现在的身体是真的，死的那具是假的。
你撞车后，我用假的换下了你。”
原来是偷梁换柱。
姜肆再次看向全息影像中的尸体，心中滋味五味杂陈。
这意味着她大概永远都不能再回自己的那个时代了。
她往后的人生，也将大不一样，姜肆也说不好人生骤然拐了个大弯是好还是不好，但好像这种改变并不是她能左右的。
除了接受，她能怎么办？
姜肆抿了抿唇，总归还是想问清楚一些事的：
“为什么是我？”
姜肆有自知之明，她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她平凡简单貌不惊人，不见得比别人多聪明几分，也不比别人笨多少。
唯一称得上特殊的，约摸就是她孤儿的出声，无牵无挂没那么多麻烦。
纵观她二十多年的人生，充其量也只能勉强说一句阅历还算得丰富。
除此之外，她真看不出自己哪里特殊了，值得女希氏大费周章做那么多事，并且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任务。
姜肆甚至很怀疑，她能不能胜任。
毕竟女希氏所说的事可不是送送文件跑跑腿的小事，那是拯救人类文明，传播火种。
是一项伟业，应该由更出色的人来完成才对。
不是姜肆没有自信，是她恐怕真的没有这个能力。
女希氏看着姜肆自我怀疑，没有过多解释，只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
“根据我的系统算法，你就是合适的人选。”
姜肆笑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你的系统算错了？”
女希氏摇头：“不会。”
“为什么不会？”
女希氏看着她没有回答，这让姜肆觉得她好像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的确以一个普通人的智力去质疑一个庞大精妙的系统的算法，是算不上聪明。
姜肆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能最后一个问题吗？”
女希氏微笑道：“当然可以。”
“为什么要选在这个落后的时代？”
大齐现在的文明水平比起姜肆原本的时代起码就能差上千年，所以女希氏为什么不选科技文明更高一点的时代。
况且根据女希氏给她的资料来看，如今的大齐正处在末年，天灾**不断，曾经辉煌的朝代如今各地造反已经摇摇欲坠，气数已尽。
选这样一个落后贫穷愚昧的时代，想要达成目标，简直难度系数倍增。
所以，为什么要是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女希氏神色再次有了变化。
她眼神温和明艳的脸上笑意深了深，她说：
“只有在混乱和毁灭中，才能建立起新的秩序。”
“可是……”
女希氏抬手打断了姜肆的话：
“好了，你该回去了。”
她话音刚落下，姜肆就觉得眼前的女希氏离她越来越远，她连忙伸手去抓：
“等等……”
姜肆手里抓了一个空，她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被这个空间给抛了出去，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能再感觉到光亮时，姜肆睁开眼睛才发现她的意识已经回到了身体里。
依然身处在又小又脏的土屋里，旁边的女子还在哭，嗓子都哑也不见停下，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哭干了。
姜肆又头痛了起来，确切地说意识重新回来后，她又浑身难受起来了。
“女希氏。”
姜肆缓了缓，接着思考片刻后试着在心里唤了一声。
“姜肆小姐。”
果然这样可以和女希氏直接交流。
“叫我姜肆就好。”
“好的。”
姜肆动了动捆得严严实实的手脚，继续道：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女希氏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这需要你自己去了解，我不能插手这个世界的事。”
估计是有什么规则需要遵守，姜肆也不强迫她，只能妥协道：“好吧，但是能不能先解开我手上的绳子。”
女希氏：“请眨一下眼睛。”
姜肆跟着她的指示轻轻眨了下眼睛，接着神奇地一幕出现了。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光幕，上面跟游戏界面一样，最上面标注有武器库三个字，下面是九宫格图片，每张图片上标注了武器名称。
女希氏随即将使用方法传入她的脑中，姜肆按照说明，从中选了一把手掌大小的短刀。
几乎在她确认的那一刻，跟图片上一模一样的短刀，就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姜肆看这操作，差点喊一声六六六，但她克制住了。
姜肆双手握住刀，从光滑铮亮的刀面上看见了她的脸。
只匆匆一眼，大致能看出除了憔悴了些，其他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果然是她原来的身体，那股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
姜肆用刀割绑在手腕上的绳子，粗麻绳绑了好几圈又勒得紧，她动一下，绳子就磨得手腕生疼。
姜肆感觉应该是破皮了。
她忍着疼，艰难又笨拙地开始割绳子。
多亏刀刃够锋利，没多久绳子就应声断裂。
双手解放后，姜肆看了一眼手腕，见伤的不是特别严重，便不管了。
然后她一刀直接把脚上的麻绳割断了。
手脚能自由活动以后，姜肆没有马上逃走。
因为谁把她抓来的，抓她来干嘛的，她一概不知，通通两眼抓瞎，现在乱跑出去不是找死吗？
姜肆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起身走到旁边那姑娘身边蹲下：
“姑娘。”
那姑娘没理她。
姜肆看她哭了这么久，也怪可怜的，心肠软了软伸手拍了拍她轻声说：
“别哭了。”
手掌下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瘦弱，几乎是一摸一把骨头，这让姜肆很是吃惊。
怎么会这么瘦？
姜肆甚至怀疑刚才拍她那下再重点会不会把人给拍散架了。
她还正想着时，那姑娘哭声蓦地一顿，始终靠着墙的头转了过来看向姜肆。
毫无防备下姜肆被黑洞洞地眼眶吓了一跳。
等那阵心悸过了以后，她才发现，眼前的人双眼凹陷，瘦得仿佛是具骷髅架子，只能看见皮下高高耸起的骨头轮廓，
姜肆完全看不出她长得什么模样，依稀能看出年纪很小，约摸十二三岁的模样。
那小姑娘镶嵌在眼眶中的眼珠子里布满血丝，毫无光泽一片死寂。
她木愣愣地盯着姜肆，眼睛里分明已经没有眼泪了，嘴里却发出呜呜咽咽地凄厉声，听得人心脏不适地收缩收缩了起来。
姜肆从她身上轻易窥见了外界的惨相。
微微闭眼，咽下心中难言的情绪，她指了指小姑娘手上绑着的绳子，放轻了声音道：
“要我帮你解开绳子吗？”
小姑娘没有吭声，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肆把手里的刀亮了亮：
“想出去吗？”
小姑娘张了张嘴好半响才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问：“能出去吗？”
姜肆肯定地点头：“能。”
小姑娘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她微微坐直了身子：
“救我。”
姜肆嗯了一声：“我会救你，不过你要听话好吗？”
小姑娘迟钝地点点头慢慢说：“我听话。”
“好，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吗？”
她接着点头。
姜肆先把她脚上的绳子给割开了，手上的却没有打算动。
小姑娘也乖乖的，没有说什么。
姜肆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陶妮儿。”
姜肆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继续问到：
“陶妮儿，我问你，我们在哪儿？”
“在村尾的癞子家。”
“是这个叫癞子的抓了我们？”
陶妮儿点头：“昨天我看见你晕倒在河边，癞子也看见了，他就把我们都抓了回来。”
“他抓我们干嘛？”
这种时候偷偷抓两个姑娘回家？
正值灾荒年，多两个人，不平白多了两张嘴要吃饭吗？
要说是为了劫色，就凭姜肆能安安稳稳地睡过一夜，她觉得不是。
“为了换肉吃。”
“这年头女人还能换肉吃？”
都饿成什么样了，女人还能用来换肉？
“不是。”妮儿微微垂着脑袋，她说话有些慢，声音也小，姜肆只有靠得更近些才能听清她的话，“只有年轻的女人和孩子能换。张屠夫说年龄太大的，肉就老了，难嚼不好吃，所以他不收。
张屠夫给大家说，一个孩子能换三斤肉，一个女人能换五斤。
送去一个以上的，能多送几根骨头可以熬汤喝。”
姜肆一开始听着话，没听出什么毛病，可等听到后面，她一个激灵，忽然明白过来了。
姜肆心脏很跳了几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艰难地问到：
“张屠夫那儿换的肉，是什么肉？”
陶妮儿看着姜肆丰盈的脸颊和匀称的身材，眼神木木地：
“两脚羊。”
姜肆浑身的鸡皮疙瘩在这一瞬间全部竖了起来，胃里开始翻滚，恶心感油然而生。
姜肆差点吐了出来。
什么两脚羊，分明就是人肉。
姜肆读过书，她知道以前闹饥荒的时候，人们吃不起饭，会刨树根，挖观音土，以及买卖两脚羊。
而所谓的两脚羊就是人。
她实在没有想到，女希氏口中的饥荒已经严重成了这个样子。
人吃人，这个开局，可以称得上地狱级的。
“女希氏，我可以换一个地方开始吗？”
姜肆在心中无力地说道。
女希氏的声音响起：“陶家村最适合作为你起点的地方。”
她似是完全，不知道这对于姜肆来说有多难受。
“我怕我承受不住，让你整个计划失败。”
“你能承受。”
姜肆切断了和女希氏的交流，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陶妮儿的身上。
女希氏以人工智能的思维计算人类的想法，这让她永远无法与人类共情。
姜肆自然放弃了和她诉说。
姜肆确定陶妮儿完全无害以后，把她手腕上绑着的麻绳割断了。
她手腕细绑的人便下了狠心，粗糙的绳子深深勒紧了皮肉里。
姜肆给她解开后，看见了麻绳上的血。
陶妮儿的手腕血肉模糊，已经不能看了。
“你真的能救我出去吗？”
陶妮儿一点也不在意手腕上的伤，她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姜肆心头发酸，她说：“别害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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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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