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的主线任务只出现了洗衣房完成清洁，你的是什么？”颜召轻晃手中的红酒杯，宴会厅顶的水晶灯在玻璃杯上折射出光芒。
“解锁校长办公室的秘密，”卑相的目光始终投向中间的志愿者和欧晓月，注意到朱致远的反应后即刻开口，“他们要动手了。”
朱致远听到白思璇的话脸色难看，干笑几声，不停地鼓掌，掌声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异常刺耳：“好啊，学校无私地给予你们找到另一半的机会。可你却偷别人的礼服，剥夺他人得到幸福的机会，像你这种人应该得到惩罚！”
在“惩罚”二字尾音落下的时候，周围围着的志愿者袖间同时掉出一把小刀，跟接受过杀手培训一样整齐划一地将小刀握在手中，朝欧晓月一点点靠近，就等在触碰到欧晓月的那一刻一击毙命，让她失血而死。
濒临死亡的欧晓月整个人都在发抖，无助地向朱致远恳求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舍友廖雪梅把礼服偷去卖了，不然我也不会偷别人的礼服。”
朱致远闻言挑眉，轻飘飘地责问廖雪梅：“哦？你怎么又偷别人的礼服出去卖？下次别这样了噢。”
站在角落吃小蛋糕的廖雪梅抬手抹去嘴角的奶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偷了。”虽然廖雪梅答应的痛快，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下次依然会这么做。
本以为能有一线转机，没想到朱致远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廖雪梅。欧晓月扭过头，在众人中慌乱地找袁安的身影，看到袁安后喊：“袁安救救我，我们不是一个公会的吗？”
颜召顺着欧晓月的视线锁定袁安，他侧身躲在落地窗的窗帘前试图使自己远离这一场闹剧。卷曲的栗色头发在他走出窗帘遮挡的时候晃动，袁安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黑色镜框，咬牙道：“我和欧晓月并不熟悉，我们也不是约会对象。违背联谊会规则的人都应该得到惩罚。”
虽然在场玩家对袁安的态度早有预判，但是听到冷漠的话语从口中吐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寒。
“动手！”朱致远受够了闹剧，毫不留情地对志愿者们下发指令。
一个个穿着红色背心的志愿者在颜召的眼前经过，他们如同没有感情的木偶执行傀儡师发出的命令，动作整齐划一地将小刀刺入欧晓月的身体，溅出的鲜血将他们臂章上的白色信天翁羽翼染红。
卑相快步上前将中心位置的颜召带走，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像刺猬一样的欧晓月。在欧晓月呜咽声消失，彻底不会动弹，被志愿者盖上白布拖走时，他才慢慢松开手。
直播间大厅内主播欧晓月的直播间在灰屏几秒后消失，再也无法在搜索里面找到这个主播。
蜂巢公会的内部交流群里并没有一个人为这个年轻的生命惋惜，全是对她的斥责和鄙夷。
“可恶，我们公会有技能的玩家又少了一个。”
“谁叫这个蠢货将技能交给颜召的，完全不按照公会给她的安排行事，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她的技能就是为了辅助袁安，现在她死的这么早，袁安的后路又少了一条。”
蜂巢公会会员口中的袁安此刻窥视着站在一起的颜召和卑相，目眦欲裂，紧握的拳头咯吱咯吱作响。
卑相把捂着颜召眼睛的手松开后，颜召视线重归光明，一睁眼就和盯着她的朱致远对视。他看向颜召的眼神如同蛇准备捕捉猎物一样，阴森森，像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黏在身上。颜召被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好像没做出什么特殊举动吧？
感受到颜召的恐惧后，朱致远才慢慢将视线转移至他处，撅起个嘴，兴致缺缺道：“行了，本来想今天教你们跳交谊舞的，没想到闹出这么件事情来。今晚就提前回宿舍吧。”
他若有所思地抚摸胸前的信天翁胸针，接着挥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宴会厅，嘴边一直反复念叨着“没意思真没意思”，消失在宴会厅的中心舞台的帷幕之后。
志愿者们的小刀都还没有收回去，上面沾着欧晓月的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厚实的地毯上。目送会长离开后，他们才将小刀收回衣袖内。自觉排成两列队伍，安静整齐地走出宴会厅。
看着同为玩家的欧晓月死在自己眼前，这对玩家们都是不小的冲击，听到朱致远说交谊晚会提前结束，剩下的玩家跟身后插着翅膀似的忙不迭走了。整个宴会厅只剩下颜召和卑相，二人一起并肩同行往住宿区走，商量起今晚的计划。
“昨晚我已经探查过宿管的巡逻轨迹和每个方位的大致时间。你今晚12:15的时候到你们宿舍所在楼层的楼梯口等我。”昨晚卑相虽然和颜召说按照规则不要出门，这其实只是对着颜召说的，他不出门查看是不可能的。
“好，”颜召点点头，又想起昨晚她看到那渗人的一幕，向卑相问道，“你昨晚有看见什么东西吗？”
“比如？”
“你自己。”
“看见......我自己？”卑相听到颜召的话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颜召。
晚上八点半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两人走在回宿舍区域的路上，昏黄的路灯光亮打在颜召脸上，棕色的瞳孔里面有一圈漂亮的光晕，这样的眼睛本该配上无忧无虑的神情也最合适，但现在其中满是抹不去的担忧色彩。
“对，我半夜起床的时候发现床下有两只怪物，”颜召继续向前走道，“一只长着我的脸，另一只长着欧晓月的脸。但却只有人的脸和身形，身体除了脸之外是一片乌黑，看不到穿了什么，也看不到肌肤。如果今晚那个怪物照旧出现，我可能不能来找你了。”
宿舍园区的一栋栋年久失修的宿舍楼幽幽耸立，像是被遗弃在时光中的巨人。夜幕下宿舍楼外面的白色墙皮大面积剥落，被风雨浸泡过的裸露部分在路灯昏暗光线中泛着阴冷的黄。
有的楼宇几乎被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吞噬殆尽，无端营造出一种荒废而又诡异的生命力。立在前头锈迹斑斑的指示牌上面的字也变得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来是——
【W大学宿舍园区】
颜召和卑相二人在指示牌前分别。卑相在离开前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颜召道：“我会在之前说好的地方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如果你没有来，我就自行去探索。你和我说的那个怪物，我还没有遇到，所以我不建议你莽撞行事。万事小心为上。”
“放心，大不了我就一直找个地方待着，直到你通关。”颜召抬眸，没心没肺地露出个笑容。在这个下一秒就有可能死掉的世界，有大佬愿意带自己躺平为什么不要。
卑相原本还担心颜召会因为害怕自己拖后腿而着急，他现在听到颜召还能和自己开玩笑，心里反而放松些。他点点头，答应颜召这个有些无赖的要求，转身向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等颜召回到宿舍的时候，廖雪梅正和吴希聊得热火朝天，她偷听一嘴，发现是志愿者这几天处理“罪人”有功，吴希得到了学生会分发的奖金。两人在商量应该怎么花这些钱。
原本志愿者是无私地奉献自己，帮助他人。结果这个世界里面的志愿者变成了行凶的工具，还因此获得了奖赏，真是讽刺。
“要不我们明天去吃学校东门口的螺蛳粉吧。”
“好啊好啊，东门那个奶茶店正好推出了榴莲味的奶茶，我们可以带回宿舍喝。”
“那不得买一个榴莲味的雪糕？简直绝配啊！”廖雪梅听到吴希说要买榴莲味奶茶的提议，两眼放光，拍手叫好。
收拾衣服准备洗澡的颜召动作一顿，难以置信道：“你们为什么要把味道那么大的东西带回宿舍吃？整个宿舍都是臭的，我警告你们不许把这些东西带回宿舍吃！”
尽管这是在世界里面，但颜召不打算惯着她们。被游戏系统选中就够苦的了，她可不想临死前鼻子里还是榴莲制品的劣质香精味。
吴希直接无视她的抗议，倒是廖雪梅可能想到她也卖了颜召的礼服，象征性地理了下颜召：“为什么我们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宿舍吃？现在你才是少数，不能接受你可以出去外面，等我们吃完了再进来啊。你信不信我明天和会长投诉你啊！”
颜召不明白她为什么每次和廖雪梅、吴希两个人接触就要闹不愉快。她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瞟到欧晓月的床位，之前还放着蚊帐床褥的地方已经完全空了，只剩下硬床板，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居住过。
“凶手近在眼前。”难道是指宿舍舍友吗？如今吴希以志愿者的身份解决了欧晓月，那剩下一个，必然就是她啊！
思及此处，颜召倒吸一口凉气，好吧，榴莲和螺蛳粉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闻哈。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和npc置气，重要的是完成核心任务回家，而不是在这里纠结，那两个人只是一串数据，不值得自己为此生气。颜召丢下一句“随便你们吧”，直接拎着自己的东西走进卫生间洗澡。
带着怒气的颜召洗的很快，没多久就洗完出来了。吴希和廖雪梅还在聊天，就和之前在洗衣房的时候一样，边聊还要时不时瞥一眼颜召。
颜召很快就清楚地意识到，她被两个npc孤立了。
她从小到大人缘一直很好，还从来没有被别人孤立过。在洗手池接水洗衣服的颜召有些纳闷却又无可奈何。她和自己说不要在意这些事情，手下搓洗内衣物的力度却越来越大。为什么进入这个世界以后，自己的情绪总在失控。
清洗完毕衣物的第一遍，颜召缓缓直起腰身，双手握紧盆沿，准备将里面的泡沫水倒出去，接清水过第二遍。就在那个动作的瞬间，她不经意地抬头，目光朝向窗外那片幽暗的阳台。同外面立着的白衣长发女鬼对视，她空洞的眼眶流下滴滴血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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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学联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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