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
县令一看状况,马不停蹄地让人去把人带来。
带来的人是在码头做事的人。
邵临烈一身富贵打扮,之前每天跟着出海,很难不让人引起注意。
瞧见县令老太爷,他惶恐跪下,还未跪在地上就听见一道强忍焦急的声音。“在哪看见她的?”
他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瞧那人还一副呆愣的模样,县令急斥。“世子问你话还不快回?!”
世子???
半跪的人一下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小人是在码头瞧见的,陈老大抱着她像是要乘船。”
“陈渔生?”
陈渔生在码头一向被人称呼陈老大,算是众人对他出海能力的认可。
邵临烈怎么也没想到云今识失踪会和陈渔生有关。
沉吟片刻,邵临烈冷不丁出声。“要是让我发现你撒了谎,你这舌头就别想要了。”
闻言,跪在地上的人“咚咚咚”地就开始磕头。“小民不敢、小民不敢……”
见他这副模样,邵临烈心沉了沉。“乘什么船?往哪个方向离开的?”
地上的人颤颤巍巍应道:“就是一艘普通的带蓬小船。”
“至于往哪个方向,当时天太黑,小民实在没看清。当时小民本想上前聊几句,但陈老大动作太快,小民一时没赶上。”
打听不到更有用的消息,又知道了云今识的线索,邵临烈没耐心再待在原地。“赏了银子让人走,把认识陈渔生的人都给我带到码头来。”说完,似乎是怕出错,多吩咐了一句,语气迟疑又坚定,带着莫名的几分艰涩。“让人去陈渔生住处找下。”
码头上。
县令着急地出了一脑门汗,不停地在心里乞求快点让这大爷找到人赶紧走。有人小跑着过来,县令等不及他说话抢先问:“都齐了吗?”
“齐了。”
“陈渔生呢?”
“住处找过了,没人。”来回话的人也是苦着一张脸,凑在县令耳郭边低声晦气说。“附近的人说这两天都没见过他,似乎没回去过。”
擦了把脑门的汗,县令去给邵临烈回话。
邵临烈听完,冷肃的脸没有一丝变化。
县令又擦了下汗。
直到人全部带了过来,少年冷着一张脸镇定开口。“一人提供一条关于陈渔生可能的去处,提供一两银子。”
县令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要知道,他一个月俸禄也才三两银子。
这败家子。
吩咐下去,才发现这些人对陈渔生的了解也很少。
“陈老大每年都跑运河,去过好多地方,也是去年才来江宁住下的。”
“他这些年好像一直在找人,但一直没找到。”
……
听着这些人提供的信息,邵临烈恍然间想到陈渔生口中那位赌气逃婚的未婚妻。
他咬牙,那货不会是指的云今识吧。
诧然间听到面前的人的话,他拧眸挑眉。“你说陈渔生祖籍在哪?”
被问话的人赶忙大声回答。“石浦,陈老大是石浦人。”
-
从江宁到石浦,要换三段水路,直到傍晚,邵临烈才抵达石浦村靠海的边岸。
他没带很多人,只让县令调了几个脑子灵活身手利落的跟过来。临近靠岸,邵临烈吩咐跟他一起来的人分成两拨守住村子里的陆路和水路,不进村,怕打草惊蛇。
石浦村小,邵临烈沿着村道没走多久,就看到有人在院子里晒渔网。
他走近喊了声”大娘“,笑着道:“请问陈渔生家怎么走,他回来得急,把东西落我那了。”
听到解释,原先打量的目光变得亲近。“你是陈家那小子的朋友啊。”
“他家啊。”院子里的人放下手里的渔网,走到院门边上给他指路。“你往前走,看到一家泥瓦造的房子就是陈家。”女人善谈,没问就自顾自笑着感慨。“他家是村上最有钱的,一看就能看出来。”
“而且他家在办喜酒咧,贴了喜字的就他家。”她看向邵临烈,一脸八卦。“你也是顺道来吃陈家喜酒的吧。”
邵临烈怔住。
女人还是感叹。“谁能想到呐,也多亏陈小子痴情,还真让他等到那小乞丐回来了。”望着陈家的方向,女人视线里远远多出一道人影,她奇怪地“诶”了声,扭头看向原先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影子。
原本邵临烈对女人那句“他家是村上最有钱的,一看就能看出来”嗤之以鼻,可真等站到所谓的“陈府”门口,邵临烈脑海里就肯定地冒出一个念头——这就是陈渔生家。
但肯定不是因为那到处张灯结彩、刺眼的红彩绸。
用力一脚直接踢开木头做的门,“嗒”的就被撞开,邵临烈心里鄙夷。就这?还最有钱的,比他家马厩的围栏还松。
陈母听见动静跑出屋,见状顿时横眉竖眼。“你这人谁呀?!光天化日你就……”
“云今识呢?”邵临烈不耐烦地直接打断她的话。“赶紧把她放了,我既往不咎。”
“放什么放?关我们陈家什么事?”陈母当即就要去拿扫帚扫人出门。“我不认识什么云晶石,你赶紧走,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邵临烈听得皱眉。
不知道面前这一家人到底是不是在装,邵临烈直接在院子大喊:“云今识——”最后一个字落地,他与进门的陈渔生四目相对。
紧接着,右边屋子的门被人吃力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被绑住手腕和脚腕的云今识身上。
说时迟做时慢,云今识看见邵临烈就立刻惊讶道:“你怎么找过来的?”语气吃惊得似乎难以置信。
云今识没想过邵临烈会找自己找到这里来。
邵临烈看到绑在云今识手上和脚上的绳子时就炸了,哪里还管云今识问的什么。他转身大步朝陈渔生走了两步,一拳就砸了过去。
从小习武,拳头自然不是盖的。
陈渔生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站稳后抬手擦了下嘴角。
从邵临烈进院起,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他沉眸朝邵临烈看过去,两个少年沉沉对视住,最后陈渔生先顶了下腮帮子开口。“看在你过去替我照顾她的份上,这一拳我受了。”
邵临烈听得可笑。
“什么叫我替你照顾?”他荒唐地扯了下唇,心里呕得要死,大声道。“那是我媳妇儿!”
想到那大娘说来吃陈渔生和云今识的喜酒,邵临烈就觉得反胃得慌。
他朝云今识走过去,三两下解开绳子。“我们走。”
云今识只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瞧见邵临烈走过来,她抬眸看他,被看的人却别开眼错开目光,低头去解绳子。
这是到石浦村的第三天,明明没多久,云今识却觉得这几天像是过了她半辈子那么长。
瞅见云今识略微活动完身体,邵临烈憋着口气道:“走吧。”
“恩。”从始至终,她没看陈渔生一眼。
“祝卿安,你果然没有心。”陈渔生垂眸冷笑着说完这句,他抬眸直视云今识。“你踏出这院子一步,我就立马挖了那老东西的坟。”
“哎呀,你个好臭小子,说什么屁话呢。”陈母作势过来打他,却在看到自己儿子不为所动执着地盯着那小乞丐时又偃旗息鼓,改而拍打自己的大腿。“作孽啊!”
陈父看了眼状况,拉着陈母往屋里走,叹气。“行了,儿子的事你还不明白吧。”
院子里只剩下三人。
邵临烈看着云今识淡淡回视陈渔生的目光,莫名产生一种自己插不进去的不适感。
他识相地没说话。
潮热的海风裹挟着热浪,粘稠又沉闷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云今识的声音却听得人莫名清凉。“如果你想挖,你就去挖,不用和我说。”语气很淡,是以往邵临烈也不喜欢的淡然,但在这一刻却听得他激动人心。
云今识继续说:“我早就说过,我不认识祝卿安。”轻飘飘说完,她看向邵临烈,示意道:“走吧。”
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不远处的人轻笑。“自己的名字不认,抚养自己长大的人也不管,那你的身世呢?”
他转身看向即将离开的人的背影。“也不要了吗?”
云今识有片刻的停顿,却仍在下一刻踏出了朝外的脚步。
就在一只脚已经跨过院门门槛之际,陈渔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找到你的玉佩了。”
云今识的脚步再次顿住。
陈渔生勾唇,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玉佩。邵临烈远远看着,只隐约能判断出这块玉佩的玉质上乘,却也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
陈渔生将玉佩一抛,邵临烈率先反应过来抢手接住,下意识捏到指尖打量。
云今识低头看过去。
这一刻的心情难以言说。
她是被老乞丐从河里救起来的,浑身上下除了一套穿在身上的婴儿衣服,就是挂在脖子上的这块小玉佩。
那套衣服因为是上好的丝绸所缝制,早在云今识饿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去当了换成银子。
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下那块玉佩。
云今识看了良久,忽然嗡声道:“陈渔生,你永远都是这样,只会威胁指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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