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妥善送走姜苧的聂师傅专门回京一趟，正襟危坐等在书房，心里忐忑不安。
这次的任务是他为数不多的失败案例。
他呼口气，总感觉遇到姜苧之后事情不跟着常理走了。
门从外面推开，老领导走进来见他站起来压了压手，温和地道：“坐，你总是这么客气。”
聂师傅尴尬地笑笑。
老领导一向沉稳友好，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但说不出的压力总是让聂师傅表现得像个生兵蛋子。
老领导坐下，视线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不紧不慢问：“查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聂师傅嘴里泛起苦涩：“没有。灵全村的人都说看到了庞大的黑影，山神显灵，但让他们真说山神长什么样子又没一个人能说出来。”
“小姜同志呢？”
“姜苧说没见过，还问我哪里能见到山神。”
“这样。”老领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了下，“如果没有这个山神，会有五个粮食大省受灾，五百万民众挨饿，会有很多人饿死。现在旱情缓解，不少人跑过来向我邀功。”
聂师傅闻言诧异不已。
没想到旱情的波及范围这么广。
“这是好事。”
老领导目光深邃，“自然是好事。不用查下去了，只要做对民众有利的事情就是我们的朋友。”
“您说得对。”
“保护好姜苧。”
聂师傅神色一肃，“我向您保证，没有下一次。”
“嗯，找个机会把姜苧调进京城，一个孩子能带动两个省的经济，以后会有更多人盯上她。”
“是。”
“帮我问问纪博涛，如果那里不需要他，就让他回来嘛，教书育人也挺好的。”
聂师傅心里替纪博涛默哀。
领导的话很委婉，其实等同于“干不了就滚回来教书”。
远在石头沟村的纪博涛莫名打个喷嚏，惹得赵老爷子斜眼看过来，“身体不好就赶紧回去，别传染给姜苧了。”
纪博涛顾不上跟赵老爷子呛声，眼中的慌乱快要溢出来了，紧张地看看埋头在摆弄电极管的姜苧。
见姜苧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才松口气，重又端起架子，睨了眼赵老爷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赵老爷子切了声。
纪博涛被晾了多半年，是真老实了。
其实也不仅是他，整个青岭市乃至整个寒山省的领导们都老实了。
以前没当回事，便宜了河省一个汽车工厂！
这都是政绩啊！
等姜苧回来那天，不仅寒山省的领导，还有隔壁几个省的领导都过来视察塑料厂的工作，可那目光像是蜜蜂见了花蜜，恨不能叼到自己碗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跟姜苧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匹狼！
而且听姜爱民说，要不是一个姓吴的领导不同意，聂师傅就真要给一群狼注射麻药带回来。
这下，所有领导看姜苧的眼神更火热了。
赵老爷子都看得头皮发麻。
“纪爷爷，这个书里提到了光刻机，咱们有吗？”
“国内有新研发出来的自动光刻机，以前一直用的老式的接触式光刻机。就算如此，咱们的自动光刻机比国外也落后很多。”说起这个，纪博涛满脸不甘。
赵老爷子也补充：“确实如此，咱们起步太晚了。”
“呦，老赵，这回你竟然不挖苦我了！”纪博涛大为诧异。
“你是不是有病？这是百年大计！半导体肯定未来近百年的发展方向，我又不是吃得没事干！”
“我讨厌你，但你说的话，我不得不认同。”
姜苧小手托着脸，疑惑：“为什么我们做不出来跟国外一样的光刻机？”
“光刻机的研发涉及到很多方面，比如要用到的光源、光学镜头还有相应的自动化软件、硬件，这些方面，我们都起步太晚了。”
“没有办法，人家在进步的时候，我们还在打仗。”
纪博涛攥紧了手中的器件，“如果真的想追平、超越，需要集齐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太难了！”
姜苧眨眨眼，想了想，“寒山省、河省、北省、照省四个省能集齐纪爷爷说的人吗？”
“那肯定可以！”
“那就可以了呀！”姜苧拍拍小桌子，哒哒跑到姜贵福的办公室。
姜爱民留下封信逃跑去找姜苧之后，姜贵福就被迫走马上任成为了塑料厂和烤鸡厂的厂长。
姜爱民回来之后，姜贵福想让姜爱民继续当副厂长。
姜爱民拒绝了。
以前姜爱民的办公室也变成了姜贵福的。
见姜苧跑进来，姜贵福乐呵呵地把她抱起来，“不是在隔壁研发办公室忙吗？怎么有空来见我了？”
姜贵福就差把姜苧供起来了。
这可是金疙瘩！
“村长爷爷，我想用下您的电话。”
“用用！尽管用！”
姜苧从怀里掏出几张名片，小手指一个个照着名片上的数字拨电话。
“姚叔叔，我是姜苧，我想……”
“王叔叔，我是姜苧，我想……”
……
姜贵福依稀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吓得脸都白了，可又不敢打断姜苧，只能掐着自个儿手心等姜苧把电话打完。
好不容易打完几个电话，把事情讲清楚了，姜苧抱起爸爸早上给她带的小水杯灌了好几口水，用袖子一擦小嘴，大呼：“痛快！”
姜贵福：“？？？”
他抽抽嘴角，掏了个手帕递给她，“你跟谁学的！怎么能用袖子擦嘴，脏小孩！”
姜苧嘟嘟嘴，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讨好地拉拉他的袖子，“村长爷爷，你不要告诉爸爸！我就只有这一次啦！而且是水，不脏不脏！”
姜贵福睨了她一眼，“那你告诉我，跟谁学的！”
姜苧对对小手指。
不能说是跟姜军生学的，姜军生肯定会挨揍的！
她开着自个儿的小汽车回来，姜军生吵着要买，都被他爸爸打了一顿，到最后晚上的土豆炖鸡都没吃上。
太可怜啦！
见她这样，姜贵福心里哼了声，决定私下打听，总能撬开一些人的嘴！
他拐回正题，“你刚才的电话是给北省、河省还有哪个省的大领导打的？”
“对啊！”姜苧见他不追究，松口气的同时痛快地回答他的问题。
姜贵福倒吸一口凉气，拉着她就去了隔壁屋子。
等赵老爷子一群人听到来龙去脉，所有人都惊呆了。
纪博涛颤颤巍巍地拉住姜苧的手，“你说你跟几个省的领导要人了？”
“对啊！”姜苧点点头。
“嘶……”纪博涛傻眼了。
“他们都答应了？”
“对啊！”姜苧有些不耐烦了。
赵老爷子也坐不住了，“你怎么想到给他们打电话的？”
姜苧歪歪小脑袋，表情无辜：“是他们让我有事儿给他们打电话的呀。”
“……”
赵老爷子抹了把脸，悄悄往一直端茶倒水的左思彤那儿看。
左思彤姣好的脸都僵了，又很快调整回来，笑着说：“那看来我得通知老左同志，做好接待的准备。”
纪博涛却兴奋起来，皱纹密布的脸上浮现潮红，让所有人都提起心来。
赵老爷子更是直言：“老纪，你可悠着点，别撅过去了！”
“你别说话！这是机会啊！齐默！汤溧！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要是真能集齐这么多各方面的专家，通力合作，说不定真能让我们国家的半导体学、光学还有其他的学科前进一大步！”
“你说得对！”赵老爷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纪博涛拌嘴，就怕纪博涛真晕过去了。
只是可有的左俊哲头疼的了！
以前研发出来产品，就是青岭市的。
前段时间才便宜了河省，现在倒好，东西还没出来就得先割肉分给其他省份，估计又要被上级领导批评了。
不过，关他什么事儿？
他就看热闹呗！
赵老爷子也放松下来，期待起不久后的学术盛会！
姜苧根本不知道她几个电话给左俊哲惹了多大的麻烦，只心心念念想着回家吃姜爱民做的千层蛋糕。
没了厂长职位后，姜爱民就跟着聂师傅学做菜。
这些日子聂师傅不在，他就跟着赵奶奶鼓捣各种点心，可让姜苧大饱口福！
今天也不例外，早早就拉着一群小伙伴，身后还跟着小鸡蛋蛋，不对，应该是大胖鸡蛋蛋，还有灰狼银星往家里跑。
远远的就闻到蛋糕烘培特有的香味，她拉着姜志华就推开门，却看到脸红得像是大灯笼的凤宵月把姜爱民推倒在地。
“哎呦！”姜爱民根本没防备，结结实实摔了个四仰八叉。
姜苧赶紧去扶，“爸爸，你不要调皮！”
姜爱民眼神游移，结结巴巴道：“那，那，那什么……”
凤宵月捂了捂发烫的脸，轻咳一声，笑着拉过姜苧，“你爸爸给你做的千层蛋糕，我帮你们拿出去，分着吃好不好？”
“好耶！”姜苧眼神都要黏在千层蛋糕上了。
凤宵月摸摸她的小脑袋。
这一刻突然觉得，爱吃的小姑娘也挺好的。
只是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就听到姜军生小声跟姜苧说，“你爸爸肯定在跟凤阿姨处对象！我看到好几对知青是这样，一模一样！”
凤宵月觉得脸又烧了起来。
偏偏姜志华还帮腔，“我爸爸妈妈也是这样！”
随即传来姜苧的惊呼声，“真的吗？”
凤宵月狠狠瞪了眼挠后脑勺的姜爱民，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差点被绊倒。
姜爱民连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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