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推开,乐楚向外探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她有些疑惑的摇了一下头:“二哥,你这里并不安全。”
“不安全的地方多了。”公子翌与她站在一处,“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玩,联姻的事情,哥给你想办法。”
乐楚哦了一声,问他:“你想家吗?”
公子翌只道:“我会回去的。”
乐楚站在窗边,看着对面被风吹落的枯叶,她伸出手,任由晚风从她手心划走,再向远方刮去:“大哥这些年变了好多,我都快要不认识他了,你若回去,当心着些。”
公子翌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宠溺:“我知道了。”
门外有人进来,太子胜从一堆书简中抬起了头:“去哪里了?”
来人将门掩好:“随便走了走。”
书简被轻轻放在桌上,太子胜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的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那时我年少不懂事,而且你都躲了我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愿意继续跟着我吗?”
“令尹那边很好。”
太子胜呼出一口气:“范玉!”
夜光下,排开的屋舍中皆灯火通明,烛光摇摇晃晃,映照着每个无法安眠的身影。
那烛火飘摇卷起的烟尘,一眼看去,都有不同的心机万千。
洵都提了一壶酒,坐在一处屋顶之上,平静的看着每个屋中的动静。
酒入愁肠,背后划来一抹劲风,他轻轻的侧了一下身子,目光飞快的看向后面,同时已经出手,将那人按住。
谁料那人身姿柔软,一个侧翻挣脱了洵都的禁锢。
洵都一条长腿伸出,另一只腿微微蜷缩,眯着眼睛看眼前人。
那是一名女子,一头青丝被高高束起,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
洵都挑了一下眉,似有几分好奇:“今日扮演那神女的戏子?”
女子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唰的一声抖开:“别废话,看剑。”
那剑带着一点寒芒,迅速朝着洵都袭来,洵都只躲,却并不进攻。
这惹得那女子更加激进,她握着剑,直接朝着洵都面门袭去。
洵都酒壶一扔,朝后一仰,又让那女子扑了个空,此刻酒壶恰好落下,洵都伸手,女子剑花一挽,一剑挑开酒壶,那酒壶被挑在剑尖一转,再次向着空中而去。
女子一笑,剑锋下刺,洵都不得不起身与其过招。
屋顶的砖被踩得哗哗作响,酒壶落下又飞起,女子手中剑使得极快,洵都赤手空拳,却招架的毫不费力。
一时局面仿若势均力敌,大约百招后,女子逐渐落于下风,最后被洵都缴了剑,酒壶顺着剑身滑落而下,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洵都手中。
女子也不恼,只是朝着洵都拱手:“洵都将军,久仰大名,只是你与刺客过招时,还要留手吗?”
“你若是刺客,也不能活到现在。”
“所以要多谢将军留手,你武功很好。”
洵都拎着酒壶,重新坐了回去:“你也不赖。”
女子一笑:“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请教而已,改日再会。”
三日后,景使臣入沨阳,正式于朝堂之上觐见葙王。
景相田惑首提联姻一事,果然如同公子翌先前所言,宛渡并不答应,但却也没有拒绝,只道眼前即将交战,若是成婚,怕是显得仓促,不如待得胜之后再议,就此将乐楚留了下来。
而景公主上了朝堂,一拱手请嫁周公子,令全场哗然。
宛渡自不可能让姬樾得利,只道天子王室婚姻,他一诸侯并无权利做主。
下朝之后,景相单独会见令尹惠玹,献上三件宝物,一副小人嘴脸。
“实不相瞒,我们太子此次派我前来,是另有他事要同贵国商议。”
惠玹并未去看景相献上的东西,只道:“景相请讲。”
景相一脸苦相:“令尹想必也清楚,我王如今病危,怕是没几日可活,他近日时常惦念身在异乡的儿子。”
惠玹哦了一声:“景相是想迎公子翌归国?”
景相摇了一下头:“政权交迭之际,我王有这种想法,实在是让我家殿下有些寝食难安啊。”
都是聪明人,说到此处,便没有进一步说明的必要。
惠玹却也没有一口应下,只是淡淡道:“此事倒也不难,只是我国很快要与卫交战,那宣横在我国背后,也让我王寝食难安啊。”
景相欣然道:“此事葙王大可放心,我们殿下也早就看不惯宣了。”
惠玹:“太子虔是个聪明人,我王定不会让其失望的。”
待送走景相,屏风后转出来一人,腰中环剑,惠玹看了他一眼,那人道:“景太子想要除了公子翌,是否要我出手?”
惠玹摇了一下头:“不着急,太子虔就是因为太着急,现在成了有求于我们的地步,既如此,便再看看。”
“是。”
“殿下这几日屡次找我要你,我虽都拒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若是真的开罪了殿下,便早些请罪去。”
那人面无表情,只道:“让大人费心了,只是我与殿下之间有些误会,实在是难以解释,不如不见。”
“榆木疙瘩。”惠玹点了一下他,“那好歹是一国太子,别人上赶着巴结不得,你倒好,避之不及,范玉啊范玉,你还要我怎么说你?”
范玉任由他说,最后干脆闭口不言了。
惠玹只恨朽木不可雕,他说的累了,也得不到一句中听的话 ,最后还是避开了这个话题:“这段时间倒是将那位周公子忘了,我先前交代你的事情你也没做,如今景公主不知怎么看上了他,便不能再拖了……他如今干什么呢?”
周公子闲得发慌,这两日不知怎么来了兴趣,府中本就有一池小湖,他便找人寻了几条鱼来,此时正倚靠在桥边给鱼喂食。
他一把鱼食洒下去,明明鱼食多的是,但那六条鱼偏要去争一两颗食物,一时间抢得不可开交,争到最后一个个的都翻了肚皮。
姬樾便看着那雪白的肚皮摇头。
沐铭刚得知了今日朝堂上的消息,回头一看鱼全死了,一时间有句话堵在了心头,不知道该不该吐。
他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选择说正事:“景公主在朝堂上说要娶你。”
一阵风来,吹动水波涟漪,姬樾偏了一下头,似乎是没有听清沐铭的话:“啊?”
沐铭又重复了一遍:“今日朝堂之上,景公主言非你不嫁,宛渡说你的婚事他做不了主。”
姬樾:“……”
姬樾:“胡闹!”
他拍了拍衣服,将沾上的鱼食拍去,脸上似乎带上了几分愠怒:“乐虔就这般没本事?景到了他手中,竟用上了嫁公主来巴结别人的办法。”
沐铭一时间竟分不清姬樾到底是如何想的,一般姬樾才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两国联姻的事情自古就有,多了去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为了不交战,牺牲一两个王室又能如何呢?
沐铭便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只道:“景公主千里迢迢来一趟,如今却没个好去处,葙王让太子胜好好招待景公主,过几日为景公主办宴,想来也有让乐楚找个士族嫁了的意思,届时你去么?”
“如此热闹,为何不去。”
如此热闹事定在五日后,而在这之前,一切都看似风轻云淡,只是安静的过了头。
一日傍晚,有人入了王宫,给宛渡带了了一个消息,宛渡听完,眼神微眯,只觉得有趣。
却并不打算与旁人分享,只是暗中派了人出去,似乎要往深处继续查。
那河中漂浮着无数的尸体,腥膻味扑了满面,让人忍不住的干呕。
可惜再明亮的月光,也照不亮这片地方,连带着来时的路,一起隐藏了起来。
这风并不是很冷,但对于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来说,也足以要命,一根枯木之上,两个孩子彼此依偎,河对面是源源不断的鲜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夜并不静谧,他们身后是一处村寨,寨子依山傍水,宛若与世隔绝。
一个小孩抬起布满鲜血的胳膊,抚着另一个孩子的脸,只摸到了一手的冰冷,冷的刺骨,让他骤然收了手……
“咳咳咳……”
“姬樾?姬樾!醒醒。”沐铭无奈的将姬樾手中的书抽了出来,谁能想到这人看个书也能睡着,他拍了拍姬樾的肩膀,“醒了,别坐在这里睡。”
一只纤细的手猛地抓住了沐铭的手腕,那力气大的惊人,沐铭嘶了一声,连忙抽开手。
看着那手腕上的红痕,沐铭心道,若是之前的姬樾,自己这手怕是要断。
他这一抽开,也让姬樾惊醒了过来,那梦中的鲜血似乎就弥漫在他眼前,他头疼的厉害,耳边还回荡着呐喊的声音。
姬樾揉了一下额头,缓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人:“沐铭?怎么了?”
沐铭没好气的道:“本来身子就不好,还坐在书案前睡觉,是不是做了噩梦?”
“噩梦……吗?”姬樾喃喃了一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我想见范玉。”
沐铭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现在?”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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