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
赵云涵沉着脸，把他带来的衣服往我胸口一怼，“怎么谁给你衣服都穿？哪来的破烂，换了。”又冷冷地看向赵云铮：“你来干什么？”
“给沈山送衣服。”
赵云铮的心理素质非常强悍，刚跟弟弟名义上的对象亲完嘴，不仅不心虚，反而倒打一耙，用一种长辈的语气教训道：
“小涵，如果你和沈山是认真的，那就不要把你平时的坏习惯带到他身上，他的脖子……”
“少废话。”赵云涵压根不接这话，语气很尖锐地打断他，“从没见你戴戒指，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
赵云铮同样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赵云涵跟前，直视他，很平静道：“赵云涵，你要管我的事？”
赵云涵皮笑肉不笑，“问问都不行？心虚？”
赵云铮不说话了。
并非心虚，这人脸皮厚得刀枪不入，他只是生气。
赵云铮很讨厌地位被人挑战和质疑，赵云涵从进屋开始就踩在赵云铮的红线上，换个人这么说话早就天凉王破了。
也就是赵云涵，现在还能好好站着。
我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戏，不知道俩人打起来谁会赢。
赵云铮瞥了我一眼，再开口，语气又变回“好哥哥”。
“小涵，别想太多。”他拍了拍赵云涵的肩膀，无奈道：“戒指我平时也戴，只是工作忙，不常回家，你很少见而已，真的没什么。”
解释到这个程度，赵云涵再说什么倒显得他不懂事，他可有可无地呵了声，放人出去，房间又剩下我们俩。
我以为赵云涵会朝我发火，结果没有。
“你没事吧？”
赵云涵拽着我上上下下地看，我被弄得莫名其妙，打开他扒我衣服的手，“干嘛？”
“赵云铮那人有病，我怕你被他欺负。”
赵云涵把我搂过去抱怀里，深深吸了口气，“他从小就装好人，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他都惦记着抢走——小时候是玩具，长大是朋友，现在是你。”
“先前的无所谓，玩具、朋友都能再找，但你只有一个。”
他蹭了蹭我，“沈山，我第一回对一个人这么有感觉，在我玩够之前，你不许走。”
这哥俩性格大相径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一点倒是如出一辙。
挺感动的话硬是说得让人无语。
抛开这个不提，先前怎么样我不评价，但这回他是真误会赵云铮了。
从时间顺序来看，他才是后来的。
可惜这话不能和他说。
现在赵云涵对我上头，我之后努努力，肯定有他下头的时候。
可一旦他知道我和赵云铮好过，那么这事就不只是单纯的我和他的感情纠葛了。
再想脱身，可能会多花一点力气。
……还是尽快想办法分手吧。
.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赵云涵爸爸宽容得过分，对他的伴侣好像并无要求。
男的也好，女的也罢，他甚至给我一种“就算儿子爱上一只狗，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感觉。
赵云涵的继母和他描述的差不多，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抬过头。
只在赵云涵提出出国上学、赵云铮爸爸象征性地问她意见，才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有点沙哑，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我和赵云涵本打算吃完饭就走，但外面电闪雷鸣，突然下起瓢泼大雨，赵父说这时候开车下山不太安全，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说。
只好留下。
赵家老宅很大，周围布置颇有古韵，赵云涵带我参观，赵云铮没跟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放下警惕，看我像看贼一样，寸步不离。
天太黑，外面风呼呼地刮，玻璃被吹得发出可怕的声音。
我不喜欢雨天，一到雨天身上的旧伤就又酸又痒，赵云涵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那些古董，我打断他，让他带我去看电影。
他家里收藏了很多上了年头的碟片，摆了整整一面墙，中外都有。
我挑了几个封面看着挺吓人的，赵云涵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没拦我。
我俩坐一起，腿上盖着毯子，前面的小桌子上摆着酒和零食，赵云涵紧紧贴着我，让我别害怕，害怕就往他怀里躲。
似乎是他更怕些。
我随便嗯了声，捧着酒杯一点点喝。
很不幸挑到烂片。
剧情云里雾里几乎没有，主要靠大量的血浆和跳脸式恐怖声效营造氛围，大家叫来叫去，活了死死了活，我看得晕晕欲睡。
赵云涵倒是认真，脑袋靠着我肩膀，整个人缩成一团，放在我们俩腿上的毯子不知不觉挪到他身上大半。
空调开得刚刚好，我被他贴得有点热，索性把剩下那些全裹到他身上。
赵云涵被我裹成茧蛹，他没挣扎，这样好像让他更有安全感，又往我身上窝了窝。
故事进展到筹谋一切的变态杀人狂利用陷阱抓到主角和主角女朋友，两人只能活一个，主角和他女朋友抱头痛哭互诉衷肠。
诉着诉着突然画风一转，情侣变怨侣，主角骂他女朋友□□卑鄙，女朋友骂主角懦弱废物，眼看着机关将近，两人又莫名其妙地和好如初，紧紧地抱在一起，大声说要死一起死。
结局是杀人狂被他们俩的绝美爱情打动，放他们离开后，去警局自首。
画面最终定格在出场没几次的，女朋友的出轨对象身上。
他勾唇一笑，撕掉人皮面具，面具下赫然是变态杀人狂的脸。
谢幕。
我：“……”
片名叫《新罗密欧与朱丽叶1》
我：“……”
很难想象编剧和导演的精神状态，这玩意还能拍第二部？
我点了根烟缓神，转头看赵云涵。
他也在看我。
眼圈红红的。
我惊讶极了，烟差点都没咬住，伸手摸他的脸，没摸到水痕，可算松了口气。
-这么害怕？
他摇摇头，低声问我：“沈山，我们以后会吵架吗？”
-不会。
他一怔，旋即笑容爬到脸上，“为什么？你哄我啊？”
-处不到吵架那天。
赵云涵脸上笑容一僵，眼睛眯起，“你再……”
可能是先前他让我“再说一句”的结果不甚满意，他说了两个字就没再继续，脑袋不轻不重地往我肩膀上磕，没继续这个话题。
烟抽了一半，剩下的被赵云涵抢走，我懒得和他计较，数了数先前挑过的片子，一共十六部。
我让赵云涵随机说一个数，他说三，我把第三个抽出来放。
画面蛮温馨，一群人年轻人开车去荒山露营，一路又笑又唱，凭我对恐怖片的了解，前三分钟应该不会有高能画面。
我坐得有点累，随便找了个借口去外面放风，他要跟过来，被我按了回去。
不太意外地在附近看到赵云铮。
赵云铮脚边一堆烟头，手上还有一根，这个天气也没法开窗，走廊被他以一己之力弄得雾蒙蒙。
他看我一眼，没说话，我扭头要走，他又叫我名字。
“沈山。”他的脸笼罩在沉沉的阴影中，只在伴随着轰隆雷声的闪电中照亮一瞬，“你出来找我？”
我老实摇头。
他把还剩大半的烟丢在地上，撵灭，又问：“去哪？”
我让他看手机。
-透气，等下回去。
他今天晚上好奇心好像格外重，“你们看了哪部片子？”
一想到刚看的那坨我就控制不住表情，飞快地在备忘录里写下名字。
在我拿给赵云铮看之前，赵云铮先说：“新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或二？”
我点头，看来两部都是烂片。
-里面的电影你都看过？
赵云铮嘴角抬了抬，表情很古怪，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概括。
“老宅里的影音室是我布置的，平时只有我来。”
怪不得，里面很多赵云铮和我一起在别的地方看过。
看得多了，能看的就少，不出意外，我们挑出来的那十六部，应该全是烂片。
烂就烂吧。
至少赵云涵的表情还挺有意思。
我伸了个懒腰，对赵云铮挥挥手，转身准备进屋。
赵云铮跟上来，从后面盖住我握着门把的手，这个姿势太暧昧了，我想挣开他，但他快我一步，带着我推门而入，反手关门。
我僵住。
巨大荧幕上播放的不是我刚找出来的恐怖电影。
两个**的男人蛇一样纠缠。
是我和赵云铮。
怕啥来啥
滚去写另外两本（顶锅盖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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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老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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