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微在几个女助手的帮助下换好衣服走出试衣间的时候，两个男人都丧失了表情管理。
无他，美得实在有点太超标了。
她优越的脸部轮廓在羽毛的映衬下像雕塑一样凛然，肌肤却在白色羽毛的簇拥下呈现出脆弱的光感，她本身娇艳欲滴的唇色又让这条裙子游走在圣洁与禁忌交织边缘。
是神女落凡尘，也是战神染血。
既圣洁不可亵渎，又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裙子本身矛盾的质感和她骨子里的不驯完美融合了起来，对在场所有人都形成了震撼的冲击力。
“太合适了，根本不需要改，它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助手们也都惊叹。
这条裙子是她们老板当年横空出世的代表作，拿遍了各种奖项，也是他最钟爱的一个作品。平时连示人都不肯，今天居然直接让人上身试穿……而且还鬼使神差地不需要做任何改动！
这不是命运的安排是什么！
江与微看着两个男人的眼神，饶是她自诩脸皮厚，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会不会有点太隆重了？”
感觉用来结婚都够了。
听到她说话，江简花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这几天她素颜，穿着宽大的毛衣加羽绒服，让江简都有些忘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明媚得像一团火。
他用才恢复工作的大脑思考了一下——说实话，裙子本身的设计并没有高调到夸张。通常来说，在今晚这种等级的晚宴上，会穿高定秀实力的人不在少数。但奈何江与微太美太夺目，也太适合这条裙子，她如果穿上它，光芒绝对会盖过在场所有人，不论男女。
这样说来，是得换一条。
江简正在想要不要再多出售一个人情的时候，防风无望居然就这样微笑着，吐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话——
“这条裙子你什么时候想带走都可以。如果你今天不想穿它，我再给你另外选一条。”
江简几乎要不认识防风无妄了，江与微也有些震惊，江简之前在来的路上跟她描述的防风无妄，可不是这样啊……
按他的意思，这裙子不会是要送给她吧？
高定礼服的价格几乎都是天文数字，尤其防风无妄这个咖位的设计师，小国王室成员想购买都得看他脸色。
眼前发生的事美好得像杀猪盘一样。江与微下意识摆手拒绝：“不不不这太贵重了。”会不会她前脚穿走，后脚他就报警抓她？
防风无妄看着她，眼里流露出几分伤心：“它就是你的裙子，如果你不要它，我现在就把它烧掉。”
“……”一身反骨的江与微原本下意识就要说“那你烧吧”，但想到这样的艺术品要被付之一炬，她又真的心痛，“……好好好别别别我我我我我收下它。”
三十六计，缓兵之计。
见防风无妄暂时被稳住了，江与微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但是……我现在没有条件保管它，所以先放在你这里好吗？”
防风无妄笑了，“嗯。我帮你保管好它。”
…………
涯海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办公桌上铺着巨大的宾客名单，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做着密密麻麻的标记。
尹夏梦随手把碍事的卷发用鲨鱼夹盘了起来，继续趴在名单上写写画画。
“标红的几位都是老太太，给她们安排固定沙发位，再离音乐远一点。王夫人膝盖不好，给她预留一个能进轮椅的位置。
“赵家老二和钱家老三的都和我说要穿Dior超季，Dior放给华国的一共才几款超季啊……恐怕她们会撞衫。让迎宾的人注意一下，别让她们在同一个时段入场。
她面前，一众工作人员俯首听令，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地被下达。
“姐，你真棒。”尹夏越在一边看着，真诚地觉得他姐好厉害。
“少给我灌**汤，你也得帮忙盯着点。”尹夏梦戳了戳他的额头。
“尹小姐，我们刚接到通知，天枢的卫总今天会到场。”一名工作人员神色匆匆地跑进来，留下一条让在场的人惊喜交加的消息。
尹夏梦一拍桌子，震得名单纸跳了好几下。
卫缺居然突然说他要出席……
是的，他们邀请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来。不过，联想到最近有竞争对手在散播卫缺本人健康状况不佳的流言，也许他也想借这一次晚宴澄清事实，稳定股价吧。
这样想着，尹夏梦强自镇定，开始指挥底下的人。
“确认了吗？他一个人来还是会带女伴？”
“说是会带一名女伴。”
听到这个答案，尹夏梦百忙之中又有点恍惚。苏雪迟走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带女伴出席了。
作为轻易不太露面的顶级新贵。卫缺的分量。直接把他爸的生日宴抬高了一个等级。再加上尹家确实有求于卫缺，这个机会她绝对不能放过。
“派人在休息区最核心的那组沙发边上待命，只服务卫缺和他可能带的人。通知后厨核对卫缺的偏好和忌口，所有送到他休息区的食物酒水都要和公共区域绝对分开。
她一拍脑袋，“涯海有单独的要客动线吗？从入场开始旁边就不要有闲杂人等，再分一部专用电梯出来。”
…………
宋嘉树站在沙发边，有些百无聊赖。
他今天提前到岗，被主管临时调来内厅的休息区域。
“你只需要服务坐在你边上的两位贵宾，务必确保他们的需求被快速认真地解决。别的客人叫你，让其他人去回应。”主管这样交代他。
也行吧，服务两个人，总比站门口鞠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躬强。他同事都很羡慕他被派来这个位置。
“尹小姐，都安排好了。这是专门服务卫总的小宋，”主管示意他过来，给他介绍，“这就是尹小姐，今晚宴会的话事人。”
尹夏梦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嘉树，外形不错，就是身高会不会太高了？服务生太高，一部分客人是会觉得被冒犯的。
不过想到卫缺的大高个，她释然了，“行，就他负责吧，再派个更老道一点的在附近协助他。”
…………
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朦胧的网。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停在这片属于防风无妄的废墟外。
车内，卫缺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靠坐在后座。他的侧脸在阴影里透着几分不耐。
找防风无妄给她订礼服……江简真是自作主张。希望不是平白浪费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门紧闭的空间里，只剩下雨点敲打车顶的单调声响。
终于，有人出来了。
江简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快步走下台阶。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伞下。
江与微换了一条珍珠白的连衣裙，一个助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双手提着她的裙摆，避免沾上地面的雨水。
江简把伞倾向江与微，隔着薄薄的衣料，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彼此靠近时传递过来的体温。
“你被淋到了。”江与微发现江简的西装左肩已经被雨淋成了深色。
“没事。”江简说着，伞的倾斜弧度更夸张了一些。
江与微见状，突然伸手握住伞柄，强硬地把伞往江简那边推了推。然而雨中行进，落手的位置做不到很精准，不免把手搭了一部分在他的手背上。
江简几乎被烫到了，连带着伞都猛烈地抖了一下。江与微原本就在用力，这下一个没站稳，往江简的方向倒了下去。
卫缺从车里看出去，看到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江与微身周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在阴郁潮湿的雨里，她的皮肤莹润生光，像从童话世界私逃的夏日精灵，带着一种穿透阴霾的鲜活力量，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视野。
而这一抹晕开的惊艳珠白，此刻正被穿西装的男人拦腰搂住。雨幕仿佛为他们织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把车里的他和伞下的他们割裂成两个世界。
卫缺静静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
扑。
助理拉开车门。
夏日精灵微微低头，弯腰坐了进来。
江与微刚把脑袋伸进车里，就觉得干燥温暖的空气混合着卫缺身上的古龙水味包裹住了她。这种气味让她紧张。于是坐稳的一瞬间，她就不着痕迹地往远离卫缺的方向挪了挪。
每次见到卫缺，似乎都要受点皮肉之苦。
第一次在他房间里，穿着露腰的裙子吹冷风，肩膀还被掐出青紫；第二次他神志不清，差点掐断她的脖子，还给她来了个背摔……身体的记忆比大脑更诚实，她本能地选择了保持安全距离。
卫缺的目光，从她紧贴着车门，几乎要嵌进去的身体姿态，上移到她故作平静却根本掩饰不住紧张的侧脸上。
静默了几秒，他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听不出喜怒：
“你果然一点也不像她。”
江与微看着窗外流动的雨幕，在心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行了行了知道了，她不像。不像，他不还是得付钱找她当代餐？
她盘算着，干完这一单就可以把江简的钱还清了。
废墟前，雨丝在自动亮起的路灯下织成细密的银线。车尾的红光刺破雨幕，渐行渐远。
江简站在台阶上，黑伞斜斜地撑着，仿佛她仍在他的臂弯里。水珠顺着伞面滑落，继续砸在他早已湿透的肩膀上。
他应该回去了，但他没有动。
宾利转过街角，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雨更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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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新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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