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之后弟弟妹妹也不多留，知道长兄还有事情要去做，知趣的起身告辞。
初苍明拿着山珍阁准备好的药膳，一路朝着望若絮的居处去，那里带着淡淡的金光。虽疑心望千萧此举是否太过招摇，但也并未多说。
看到门口挂着的牌子写着“望清”二字，心中记下，随后敲门询问。
“望清姑娘在否？”
望若絮院中此时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苦兮兮绕着整个浮光山找了一晚上的三小只，此刻听到初苍明的声音心下一惊，他若是来了，自己在三人面前不也露馅了？
一想到扶松当时在山珍阁前说的那些话，自己根本不能用真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此时此刻，更不能让初苍明进来了。
“望清姑娘已经睡下，还请回吧。”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这望清说的意思，默契的不开口说话，总之这样做总有她道理的。
“好。”初苍明已探到屋内有其余人的灵力波动，想来是不方便，那便晚些再来，他们总不能待一晚上的。
等到初苍明走后，追絮才开口追问，“诶，这人是谁啊？怎么大晚上来找你？你新认识的朋友？不过我怎么听这声音这么熟悉，好像和明光散人有些相似？”望若絮笑着掩饰，“怎么可能，我不过海潮天一个小弟子，若是认识明光散人，早就求他传我绝世功法了。”
“那倒也是，而且明光散人踪迹飘忽不定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暮疆，想来除了他授课那几日，也是不会在浮光山出现的吧？”
见话题偏向别处，望若絮松了口气，顺着说了下去，“为何会大部分时间都在暮疆？按理说不应该在初州内平定沙患吗？”
三人同时看向望若絮，脸上都带着疑惑，扶松单边眉毛翘起，眼睛一大一小的看着望若絮，好像在说“不是吧，这都不知道？”
“我……身子弱，一直在海潮天内修炼，性子又孤僻了些……也就没有人跟我说这些事情……怎么了吗？”心脏怦怦跳，以如今这些人的心思，难保不会猜到什么。只能用些苦肉计来蒙骗他们了，心中的罪恶感不禁又加重了一分。
“可是……真的很像啊。”扶松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也并未多说。
众人各自不同的调子“哦”了一声，原来如此的感觉向后倒了身子，扶松再次化作说书先生，将这十年初苍明的壮举都解释给她听，滔滔不绝，波澜壮阔，简直就是朝域的救世主，世人的英雄。
“原说这初州长老强烈要求明光散人担起大任，成为初州州主，但是他以“有朝域才有初州”的原因拒绝了，让定岚仙当了州主。不过据也有说书人说，是因为他要去寻那位风烟君才不愿当州主的，更是直接自号散人，拒绝了长老的封号。
……最后啊，等到初州逐渐安稳，他就更频繁的往暮疆去了，有人传闻，他因为在暮疆呆了太久，身上都是被腐朽之气侵蚀的痕迹，疤痕可怖。”
每多说一句，望若絮心中愧疚就多添三分。
她这十年到底是对得起谁？
“当真是朝域英雄……”
“对啊！可惜偏偏喜欢上了那天星，要是不喜欢，如今他就是风度翩翩，雷霆手段，天上谪仙的明光主了，当时听到这个封号，我都能想到初晏君身穿州主服饰，头戴金冠，号令数千弟子的场景，唉……美色误人啊。”
美色误人四个字砸在望若絮脑上，一时间更无法接受了，原先对初晏的愧疚是九分，如今是十二分。又想到他认出自己那时的神态，还有说的话，只觉得心如刀绞。
“什么美色误人，当初风烟君是百州比武魁首，喜欢上此等女子，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初晏君是被她的卓越风姿折服了好吧。”
追絮有些不满的反驳了两句，二人争执不下，同一时刻看向待泽，让他这人来评评理。
“世间常情，因果如此，难言对错输赢。”
双方同时不屑的嘁了一声，望若絮也是在旁边打圆场，“好了好了，陈年往事尚未经历，旁观者如何评判，都不过耳边风，还是他们心中清楚。”
孩子到底是孩子，说说笑笑这件事就揭过去了，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那去。
“你都不知道，我们没找着黑影又没找着你，只能先去禀报绝岭尊，听弟子说他听闻此事之后亲自去找，简直神速！”
“对啊，又让弟子来告诉我们你很安全什么的，那个黑影已经去查了，还下令给你的院子里里外外加了七重阵法，任何腐朽之气都别想进来。”
“天啊，这种关心弟子，多金有权还雷厉风行的州主上哪去找啊！”
追絮和扶松一同发出感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望清院子如今带着淡淡的金光的原因，原来是望千萧加的阵法。
眼看时辰越来越晚，三人便先行告退，不打扰望若絮的休息。
扶：“明日授课我们还在那位置等你！”
追：“你身子不舒服，早膳我们帮你去拿，你直接来明德殿就好！”
待：“补品记得吃，好好休息。”
望若絮一一应下，带着笑将他们送出院外十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望若絮心中无由的升起一抹失落。
身后传来脚步声，望若絮没了灵力连五感都比之前弱了许多，直到初苍明来到身后，她才有所察觉。
“……初晏？”没有回头，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让她不由得想到冷雨过后的翠竹，也就认出来了。“嗯，是我。”
二人就这般对话，初苍明在望若絮身后一步远的位子。她能闻到他的气息，他也能闻到她的气息。
“你一直在门外等着吗？”
“倒也不是，”初苍明手中握着一枚银镯子，“回去又取了件东西回来。”
见望若絮迟迟没有转身，初苍明心中了然，随即瞬移到她面前。
既然你不愿转身看我，那我来看你。
“这是能护身的镯子，有事便唤我名。”
将银镯子递给望若絮，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也不知道初苍明提了多久。
“我们在院中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初苍明确实是都听到了，不过是无心的，小辈所谈，他们那个时候也经历过，无非就是上一代的故事，这一代如何崇拜。但那弟子说到了他这十年所作所为，他心中尚有一丝期待，风烟会有何想法，是和世人一样认为自己不成器，还是会……
“没有，浮光山各处院子皆有结界，旁的人听不到的。”初苍明说的话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月光下两道身影立着，影子拉长相贴。
望若絮静静的思索着，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风微微吹着，这个季节算不上热，加上风也应当是凉快的，但二人却都不由得红了脸，热了耳尖，衣摆也勾在了一起，气氛一时有些奇怪。
二人的距离比刚刚背对着更近了些，望若絮微微收了收衣袖，才缓缓开口，“十年……你可有悔。”不是疑问语气，是陈述语气。
“不悔。我从未想过守住整个朝域，因为你，我才想守住。”
“想等你回来。”我想等你回来。他说得很恳切，让望若絮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默默的后挪了一步。
二人依旧静默着，望若絮原想开个玩笑什么的缓缓气氛，但是好像也没什么能开玩笑的了，干巴巴的挤出几个字，“初晏君可得早些回去，若是被弟子看到，又是一桩风流韵事了。”
“与你，甘之如饴。”
这是什么话！初苍明啊初苍明！你这是在说什么！如此……如此言论，你居然就这样说出口了？！
望若絮只觉得耳朵要烧掉了，脸更是红的不成样，后退两步转过身去。初苍明也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由得有三分慌乱，急忙开口说道，
“这是为你备的药膳，趁热吃了，对身体好。如今时辰晚，少吃些免得积食。”
将握住把柄的地方往后移了移，露出位置让望若絮拿住，她伸手握住初苍明刚刚握的地方，还是温热的。
“夜里凉……你，你吃完早些休息。”
初苍明确保她拿稳了之后，缓步沿着石子路走回去。望若絮握着食盒，心中乱作一团，也不管之后如何，突然转头对着初苍明说：“初晏，早些休息。”
声音不大，刚好让走不远的初苍明听到，他脚步一顿，压住自己想要转过去去抱她的心，回了个“嗯。”
月夜之下，树影随风而动，是风动，是幡动，还是……
次日听着晨钟醒来，若絮只觉得脑子昏沉，若是换做从前她就径直回去睡了，可如今没这实力，实在不能干这事。只能勉强梳洗一番就推开门出去。
“主人主人，小灵子一直没有说，其实昨日开始小灵子就感觉到浮光昭羽的存在了，但一直没有找到……昨晚小灵子找了一夜也没有结果，只能回来跟主人说了。”
深灵坠在望若絮脑海里哭唧唧的，她又变回了小孩的那副模样，因为这样好跟望若絮撒娇。
“我明白了，阿澈之前有说浮光昭羽在山中，我会尝试找找，多个浮光昭羽，也多点把握恢复灵力。”
听了这消息，望若絮也打起些精神，前几日有各种事情打击，着实是忘了这小家伙，事不宜迟，打算趁着中午那会儿就去找找。
抬眸看去，只见一人身形修长，穿着与她一般的弟子服饰，背对着望若絮的院子，长发半束看不到脸，但仅凭背影望若絮也认得出来，那人是初苍明。
靴子踩着地上石子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初苍明转过身来看向望若絮，一时间眼前有些恍惚，看着二人这青涩的装扮，记忆好像回到祭石大典那会儿。
“初晏？这是要同我一起听之月授课？”
“嗯，她每日下午有水墨方天的试炼，众多法器同用，灵力容易互相影响，我来为她护法。”
这是为了跟在望若絮身边什么理由都编出来了。望若絮忍俊不禁——断不能答应初苍明这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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