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急火燎的跑到大殿那,追絮急了直接飞身上前,只见一道青蓝身影在大殿前飞过,一把将手中任务条子扔向计时钟,随着清脆一声,古钟的声音在浮光山回荡。
“朝域四客,为三甲!”
三甲,就是五人每人八枚平安铜钱。扶无忧见扶松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也是加以赞许的目光。能与初州的大弟子还有穆州望州大弟子交好,日后我也能放心些许了。
在天香楼喝茶斗嘴看树叶的五人也不动声色的替换了幻影,回到了大殿前,扶无忧和寒光暮倒是都没有发现异样,不过是祁夜肆身上突然出现的酒味有些难盖住罢了。
第二场考核也随着日落,望松溪敲响古钟落下帷幕,距离锻智求学结束只剩下五日,距离祭石大典的开始,还有十日。
追絮送望若絮回去,路上望若絮装作随口一问,“追絮师姐,你今日进攻那沙兵可有什么奇怪?”
她一下就猜到望若絮是想问自己身上的伤,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立刻抬起来给她看看,笑着说,“没有,不过是普通的沙兵而已,小师妹不用担心。”
诡谲云涌都喜欢藏在黑夜里,好巧不巧,今日的浮光山迎来了一位远客。
晚上体术修炼结束后,扶无忧就将扶松叫到了自己院子里来,特意屏退了其余弟子,也让扶松有些摸不准心思。
我最近也没犯错啊,还拿了个三甲呢,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州主,您找我什么事?”
扶无忧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袍,没有带佩剑玉佩一类的东西,很慵懒的坐在空旷的院子中,杯子中倒着酒,一点点喝着看着天边的月亮。明明是最显眼的颜色,却怎么样都藏不住身上带着的悲伤。
“坐吧,今夜的月亮格外圆。给你带了些扶春江的酒。”
听了这话扶松立即警惕起来,这可不像扶无忧这个铁面州主会说的话啊。什么今夜的月亮格外圆,还给他带了点扶春江的酒?总不能是行刑前的最后一杯吧?
而且历来扶无忧都不会让自己喝酒的啊,还记得前年那会儿州主生日,他就偷喝了指甲盖那么高的酒,就被她罚跪在院子里一个时辰!
“州主,我没做什么错事吧?”
扶无忧听他这话笑了出来,到底是自己平日里太严厉了。
“没有,你坐吧,今日不罚你。”
让他自己斟了杯酒,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声音悠悠然的带着酒香落入扶松耳朵里。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年少的事情?”
“没有,很少跟我说的。”
扶无忧又倒了一杯,挥手抬出一个躺椅,落在躺椅上慢慢摇着,声音悠悠的,淡淡的,像是月光一样柔和,开始跟他讲起十年前零零碎碎的事情。
“我兄长十三岁时,是冠绝天下的第一天才,那个时候望若絮还没有创立海川并蓄阵,初苍明还没有自创寒竹锋刃十八式,我兄长才是天下第一人。他时常带着我在竹林里练剑,就像我带着小时候的你一样。他是个剑痴,一练啊就是一整天,我呢就在他练得入神的时候偷偷坐下偷懒。
那时候无人不知扶州长公子天下无双,”她忽而间吸了吸鼻子,当了州主后就极少喝酒,酒量也不如从前了。“我当时最崇拜的就是兄长。可后来爹娘在暮疆遇袭,沙兵突然暴动,他们二人死在了暮疆的东南角,州中一时大乱。兄长被长老推着成为了新一任的州主,自那之后,他就很少约束我了。
同年,望若絮名声响彻朝域,平地而起的海川并蓄阵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初苍明的寒竹锋刃十八式与她分庭对抗,两人成了当时朝域无人不知的天才。而我的兄长被淹没在那年扶春江的江水中,没有人再记得他是曾经的天才,只知道他年少接管扶春江,是上七州最年轻的州主。我当时特别特别傻。就连我都忘了我的兄长也是冠绝天下的天才。
仗着先初州主待我如同亲女儿,就趁着他当州主时间忙,天天跑去秋暝居,求那一点亲情的感觉,可笑的幻想爹娘尚在,或是见初苍明一面。
最后就连那场朝域讨沙之战,我都没有来得及见他一眼,他就带着扶春江的弟子上了战场。一封遗书,里面是他亲手为我写下的婚书;遗物是满满一箱的他亲手写的修炼秘籍,还有崭新的州主令牌……”
扶无忧趁着醉酒说了很多很多,扶松坐在她旁边慢慢听着,时不时帮她重新把酒满上。
人吃苦吃多了总会将事情憋在心里,憋的久了就会有一天像洪水一样爆发,但事情是稠的,爆发完还会留在心里继续发酵。
扶松此时说不了什么,只能安安静静的当州主的听众,听她把憋久了的事情全部说完。
“为什么我没有好好跟在他身边?他当州主那么忙,我为什么没有去帮他的忙?我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可能是今晚的月亮太圆,让人想起月圆时人团圆的事情,扶无忧触景生情想找个人说说话,却发现只有扶松是能放心说话的人。
那也好过没有。
直到深夜,扶无忧沉沉地睡了过去,手上的酒杯顺着手指落在地上,被扶松眼疾手快接住。小心翼翼盖上被子,担心夜里山上有寒露,就设了一层防护罩,都收拾妥当了方才离去。
扶松走后不久,一人凭空出现在扶无忧的院子当中,像是在暗处观察了这场师徒对话已经很久了一般。
“扶州主,对自己的大弟子都要如此弯弯绕绕么?”
所言之人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扶无忧没有醉。依旧躺在躺椅上,仅仅只是眼睛睁开来了。
“来找我什么事?”
那人轻笑一声,坐在扶无忧对面,开口如同夜中鬼魅,“我知道望若絮在哪。”
闻言,扶无忧翻开被子坐在了那人对面,俨然是一副冷漠严肃的模样。
“你知道骗我是什么代价。”
“当然,望州这次来的世家弟子望清,在温颂失控时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她。敢问世间除了已故的温迎,还有谁能办到?”
扶无忧微微眯眼,原因无他,扶松和望清玩的要好。
“而且她如今灵力尽失,谁都不知道她的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扶州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那人的声音带着诱惑,一步步让扶无忧落入陷阱。扶无忧思索片刻,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石桌,冷哼一声。
“你同样恨她入骨,如今她灵力尽失,为何偏偏要我动手?”
“寒光暮?”
寒光暮眼中带着一丝落寞,和不易察觉的悲伤,说道,“因为我答应过温迎,我会保护好温颂。若我要杀望若絮,温颂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理由足够劝动扶无忧了,她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知道望若絮的如今到底是谁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好,此之大恩无以言谢,日后寒州若有扶州帮得上的,随意开口。”
放下此话扶无忧便打算出门先回一趟扶春江去,寒光暮却又叫住了她,“还有一件事。此等大事,必须万无一失,所以我为你带来了一个礼物。”
一个响指,从门后走出来一位少女,脸上非常疲惫,身子也瘦的不行,衣服脏兮兮的,但腰间的佩剑却擦得干干净净。
“宜州,霞义山宜蝶,见过扶州主。”
她手上捧着一个盒子,扶无忧微微蹙眉,几乎是一瞬间就能猜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宜州至宝,绝灵石?”
“正是。”
扶无忧接过盒子,没有去看寒光暮,而是看着宜蝶的脸,似乎在思索究竟为什么宜蝶会与寒光暮站在一块。
“我宜州霞义山,与望若絮有不共戴天之仇!暮疆一战,沙兵尽泄,我宜州被暮疆吞噬半数,霞义山更是根基全毁,十年坚持,却落得个如今如此下场!”
说到激动处,回想起一路颠沛流离,竟不自觉的落下泪来,膝盖向前挪了两步。
“只求扶州主为我宜州报仇,宜蝶纵然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扶无忧只是应允一声,将她扶起随后快步离开了院子。寒光暮也不恼,扶无忧这种人就是最好的帮手,聪明又没有完全聪明。
一路朝着扶春江飞去,扶无忧心神不知飘到何处。
她不是天才,有的只是资质平平的天赋,得了个较好的出身,有个替自己顶天的哥哥。她没有望千萧的深谋远虑,也没有初苍明的绝世天赋,更没有所谓超群实力,她不过芸芸人海中最普通的一人,她能做的也只有想尽一切办法为兄长报仇。
纵然寒光暮的献计漏洞百出,她也只能将错就错,只要把望若絮杀了,这条烂命去哪都行,最好去暮疆被腐朽之气吞噬,找到兄长尸骨,带去东南角,一家人葬在一块。
等到扶无忧彻底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天空,寒光暮才悠悠起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不好了州主,我们在朝域各处设下的法阵,不知为何被零零碎碎的破坏了三成之多!”
寒光暮蹙眉,这个法阵是与暮疆结界连在一起的,为的就是在各处保护百姓,防止沙兵侵扰,上七州十年不懈努力才终于完成了大概的重要城市覆盖,如今三成被破坏是怎么回事?
“可还有其他线索?”
那弟子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寒光暮眉头一蹙,让他快说。
“阵法附近,有残留的灵力,这灵力很纯粹……像,像……浮光昭羽的!”
寒光暮太阳穴突突的跳,浮光昭羽?那个沉睡了十年的浮光昭羽?
“无事,让弟子尽快修复,切勿耽搁!”
大事在即,绝对不能出岔子。
等到弟子离开之后,寒光暮突然间跪下来,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
“你被发现了。”很平淡的一句话,却又带着无法言说的挑衅。
“那又如何?你此魂限制我诸多,若是再不安分点,那就一起死。”
那道声音轻笑一声,像是毫不在意。“本就是将死之人不是吗?”
“你不想……再见她一面?不然……我是怎么找到你这缕执念之魂的?”
那人陷入了沉默,寒光暮也不再理会,站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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