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了浮光山,纹黎与初之月一同将望若絮安置在房中,其余几人暂时压住因昨夜而起的诸多言论。
与此同时,为了准备祭石大典而来浮光山的望州弟子几乎是全部欢呼,他们的天星望若絮回来了!带着比十年前更强劲的灵力回来了!
那些平日里古板的年长的弟子此时都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在闲暇时纷纷打听天星在何处,知情者少之又少,只有纹黎知晓,可他们又都不敢去问纹黎,只能自己偷摸摸的去找,浮光山弟子居所众多,他们猜测天星如此身份应当住州主那块。
所以温颂在回住所的时候就能看到三三两两走一起,偷偷摸摸的四处张望,嘴里念着在哪呢的一群穿着海潮天服饰的弟子。
“你们几个,做什么?”
温颂的威名是朝域皆知,他们自然也是知晓的,更因这几年温州望州关系不好,此时更不能开口说缘由。尤其是这几日事务繁多,几位州主基本上性子都不大好,几个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推出一个胆大的直面温颂。
“回温州主,弟子正准备布置祭石大典装饰,但师姐给的清单不慎丢失,事关重要,所以派了些人来寻。”
那弟子虽然语速均匀,缘由似乎也很合理,但温颂是什么人,这些把戏她十年前就玩腻了。
“说实话。”
微微蹙眉,威压直接比刚刚翻了一番,弟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身后的弟子都左右看看,打算再推一个人上去帮帮忙。温颂倒是看出这群人的想法了,无非就是找望若絮在何处罢了。
“她不在这里,你们找错地方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径直去了自己的住所。弟子松了口气,还好温州主没有怪罪……果真是阴晴不定啊。
温颂转角准备踏入院子,就见到拿着拂尘的初之月从另一侧出来,是从扶无忧的院子出来的。
想到那日扶无忧被初苍明一剑震飞砸在墙上,看架势用的力不轻,这两日扶州事务也不见她出面,都是由那个叫扶松的大弟子主持的,想必是受了不小的伤。
罢了,问问情况。
脚尖换了个方向,朝着初之月那边走了过去。
“之月,”初之月停下脚步,看是温颂,便行礼看向温颂说,“温州主可是有事?”
“扶无忧如何了?”
闻言初之月摇摇头,视线略微下移,“再请其他医师看看吧。”
这话听着不对劲,按理说扶无忧当日还能再站起来拦住暮石,便不至于伤到根本,那为何初之月会说这话?
“为何?”
“身病可医,心病难医。这些年发了疯的修炼的不止我们。半步融魄境,我都不敢想她用了多少法子才做到的。”
要知道,以他们几人的天赋,前些年才达到半步融魄的境界。而扶无忧面对的环境远比这几个恶劣,外有豪强打压,内有弟子不和,她自身天赋又难以跟八星相较,可想而知她几乎是不要命的修炼。
起尘——凝风——聚气——结元——化魂——融魄——定神
自化魂往后,每一次提升都可能需要数年时间,还得是在体术,灵力底蕴,天赋本就良好的情况下,扶无忧这到底是做了多少努力?
才能用十年从结元中境提升到半步融魄?
“我此次尚留有一些石淡根,你且送去给她。”
“此物稀有非常,你怎会随身携带?”
温颂不语,只是让侍从去取石淡根给初之月,试图敷衍过去。七窍玲珑心的初之月不必仔细看都能知晓,她定是有些缘由才带来的,石淡根凝魂补体,这浮光山上除了扶无忧需要,那只剩下一个人需要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做事的考量,你心中虽依旧关心着她,却与她保持隔阂。温颂,你到底是放不下面子去找她呢?还是心中藏着别的事情呢?
“我代无忧谢过温州主。”
房中,窗户半掩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房中地板上,桂影斑驳,淡淡的药味与桂花香混着,弥漫在扶无忧身侧。
单薄的衣裳穿在身上,手中不停的在写些什么,时不时还有传音从窗外飞来,她掩着嘴低咳两声又继续写着。
如今的身子没法出现在那群人面前,只能如此处理事务,只希望扶松能够稳住外面的情况,等她这段日子把身子骨稳住。
越写越烦躁,心中总是回荡在望若絮的那句话,“你兄长没有死,在暮疆封印里。你若信,我此行便去救出他们!”
久久萦绕,始终不散。
望若絮……我到底该不该信你?她那日的表现,慈生依旧在,浮光昭羽依旧在,深灵坠依旧在……她依旧被朝石承认着,这是不是说明,她可信?
罢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天色尚早,她果断搁下笔,随手拿了身后的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便去了望若絮的住处。
安静的过分,浮光昭羽只是待在外头的树枝上,门关着什么声响都没有。
以她的性子不像是会安安静静的。
压下心中的疑问,上前一步敲门,“望风烟,在不在?”
床上的望若絮被声响惊动,从床上醒了过来。
在一旁守着犯瞌睡的深灵坠听见这敲门声只觉得天塌了,大事不妙!!!惨了惨了,主人醒了!!这要怎么和那几个人交代?被主人发现我帮着别人一起把她绑回来了,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说不定会把我拆成八块去镇压暮石!我不要啊!!!
望若絮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手一挥打开了房门。
来人出乎意料。扶无忧披着大氅面色苍白,逆着光看向榻上的望若絮,两人同样是脸色略带苍白,眼中带着两分敌意的眼神,如今见面倒是没有多少尴尬可言。
“你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绝无虚言。”
扶无忧看了眼周围的布置,倒是比她先一步发现了房中的异样,倒也是理解那几人为何这般做,但未免太过火了些。不过她此行目的并非如此,节外生枝恐惊扰变化。
“我会去寻他们,你告诉我方法。”
望若絮坐起身,她还未发现异样,将浮光昭羽召了进来,让她停在自己手上,随即说道,“两仪盘中注入浮光昭羽灵力,便可寻到具体所在。”
她仍觉着扶无忧不信她,为了让她放下些许戒备,与他们配合,望若絮还是告诉了她方法。
“你如今有伤,我自会去救出他们。”
扶无忧只觉得这人也是傻傻的,既然他们把你带回来了,自然有防止你离开的方法。嘴角上扬,朝着望若絮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望风烟,那夜你说的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说完关上门转身离去,留下望若絮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床幔。
扶无忧出门,与迎面而来的初苍明碰上,甩给他一个戏谑的眼神,随后毫不犹豫的擦肩而过。
初苍明随即感应的望若絮已经醒来,心中一紧,立刻进入屋中查看。手中动作伴随着一道阵法亮起,整座院子顿时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寂魂月现形出现在结界上空,为这座院子护法。
一切,房中的望若絮都未曾察觉到。
一进入门内,就看到望若絮黑着脸坐在床榻上,屋中威压不断,深灵坠呆在里面感觉要气尽而亡了!
再看那纤细的手腕上赫然是一个用六道灵力封印加固住的枷锁,而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节带着银光的铁链。
她抬眸,眼神凌厉,像是飞刀一样甩到门前,盯着推门而入的初苍明,
“初晏,为何偏要逆我而行?”
深灵坠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去了碧纱橱后,这屋中就剩下两人面对面。
“风烟,朝域不可失,你亦不可失。”他面色无波,却能根据那快速的动作判断出他此刻心急如焚,手上青筋微微暴起,握成拳。
望若絮朝着手中的铁链施加灵力,每加多一分,初苍明嘴角鲜血便多溢出一分,她自己的气息也乱一分。
面上镇定无事的看着他的心上人,纵然疼痛传遍四肢百骸,他也不曾移动分毫。
这些痛,与十年里失去你所忍受的煎熬,根、本、不、足、挂、齿!
这链子不对劲,熄了灵力逼问道,“这链子,除了你们六个的封印还有什么?”
初苍明见她停下动作突然笑了,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在她心中尚有一地,庆幸此举能阻止她。
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目光灼灼的看着望若絮,仿佛下一瞬便要落下泪来。他轻微喘息,缓了缓疼痛感,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的心脉。”他轻飘飘的语气吐出来的字,化作千斤巨石砸在望若絮心上。
“链在人在,链断人亡。”
生疼!她疼到想扯着链子质问初苍明为什么。
几乎是一眨眼间就来到了他面前,揪着他领子质问,“你疯了!这种事情你都干得出来?!初苍明!”
初苍明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着,句句关切,句句恳求,“我知道,你灵力恢复后谁都拦不了你,唯有这样……”接着引着她手滑到心脏处,他那双桃花眼中迎着泪,面如冠玉的脸,仿佛要碎在望若絮眼前。
此刻他眼中不是眼前的望若絮,是十年里日日夜夜做梦梦见她,醒来却不见踪影的行尸走肉的日子。
是没有找到她尸骨,抱着一丝侥幸幻象,祈祷她还在人世的每一时。
“……不,你错了。”望若絮紧接着将颤抖的手按在初苍明的心脏处,一股灵力自掌心涌入初苍明的心脉,强硬不容抗拒,他想要向后撤,可胸膛却紧紧贴合着她的手心,无法撼动分毫。
他用全力抵抗这来自望若絮的灵力,可这灵力自带亲和力,不由自主的进入他的体内。
二人双双跪下,望若絮一手扯住他肩上的衣服,一手继续附在初苍明的心脏前,二人对视,灵力在二人周围萦绕。
望若絮眼中带着一滴泪,忍着体内的虚弱。初苍明双眼泛红,他双手扶着望若絮的手,说不出话来。
“朝域不可不救,”她咬牙说出这句话,一滴泪落在初苍明手上,正如十年之后再见之时那般滚烫,“儿女私情得靠后。”
“分、明!便有两全法!”初苍明抵抗着,一字一句看着望若絮的含泪的眼眸说道。
“你也在朝域之中!倘若用我一人之死能换你们所有人安然此生,我愿意!我不能再让任何人因我要诛杀暮石而死去!如若我早点修炼到如今的地步,我爹娘就不会死!温迎就不会死!朝域千千万万的人就不会死!”
“从始至终该死的只有我天星望若絮一个!”
“天星是别人给的,你凭什么认为这便是一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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