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缠,恩尔曼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还有对方胸腔里传来的,比常人慢半拍却异常规律的搏动声。
巡逻队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靴底碾过碎石子的声响格外清晰,夹杂着几句模糊的交谈,他们在询问有没有见过金发蓝眼的可疑人物。
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漫长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军靴踏地声渐渐远去。
恩尔曼松开按住墙面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死死压着弗恩兰斯,对方的肩膀处的布料被他按出明显的褶皱。
没了刚才紧张的气氛,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现在的距离实在是挨的太近了。
意识到这点,他立刻松开手后退两步,喉结滚动了一下:“走,这里不太安全,我带你先回去。”
恩尔曼换了把新锁从外面锁死店门,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咔嗒的脆响。
他走在前面,刻意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一路,带着弗恩兰斯钻进纵横交错的偏僻小巷,石板路上的青苔沾湿了靴底。
家门口的灯亮着,暖黄的光晕从窗户里漫出来,在巷口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斑。
恩尔曼心里一暖,昨晚忙得忘了给家里报平安,父母定是担心得没睡好。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刚拧开第一道锁,门内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声。
门开的瞬间,恩尔曼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蛋一下红了个透,下意识捂住身旁弗恩兰斯的眼睛,客厅内老两口并没有睡。
母亲卡芙穿着那件压箱底的酒红色丝绒礼服,父亲恩麦德的领结歪在颈侧,两人正坐在铺着白桌布的餐桌旁,十指相扣着热吻。
桌上摆着烛光晚餐和半瓶红酒,高脚杯里的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宝贝?你……这位是?”
卡芙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红晕,看到门口的两人时明显愣了愣,随即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妈,他是我店里新招的员工,叫弗恩兰斯。暂时没地方住,想在咱们家借住几天。”恩尔曼的声音还有些发紧。
两人的视线纷纷落在恩尔曼身旁的人身上,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惊愕诧异旋即消失不见,“哎哟,这孩子长得真俊!”卡芙夫人起身抓住弗恩兰斯的手臂就往餐桌带,“快进来快进来,正好一起吃晚饭,别客气。”
独留恩尔曼待在原地,他隐约觉得父母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儿,是一眼看出弗恩兰斯是仿生人了?老两口常年从事维修工作,在他回来后顺理成章地继承了那家维修店,按照往常,就算见到他将一个仿生人带回来,他们也不该露出那样的表情。
恩麦德先生端着两碗盛好的米饭走过来,他没像妻子那样热情,只是锐利的眼睛扫了弗恩兰斯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拽着恩尔曼往厨房走。
进了厨房,他被父亲凝重的表情惊到,试探性开口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恩麦德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连平日里总是带笑的眼角都绷得紧紧的,他并未先回答儿子的话而是问道:“你从哪儿带回来的人,看样子还是位仿生人?”
“路上捡的。”恩尔曼含糊其词,眼神有些闪躲。
路上想好的措辞到了神色凝重的父亲面前,一时间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恩麦德的视线越过儿子的肩膀,最后落在正被妻子热情劝酒的弗恩兰斯身上,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舒展开,他欲言又止:“那孩子我看不适合待在这里,我看……”
“恩麦德,你拉着儿子干什么呢,赶紧过来吃饭。”卡芙夫人说道。
他很少见到父亲露出那么严肃的神色,结合刚刚一进门,他们露出的那抹不自然,恩尔曼总觉得不是很对劲。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想要去找父亲问个明白。
而对方像是刻意避着他般,没有给他任何问话的机会。最终站在恩麦夫妇门前,准备敲门犹豫了会儿又放下来。
躺在床上脑子里全部都是父母所表现的不寻常,原先的涌起的一点睡意彻底消失一空,瞪圆的一双眼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下床打开门,客厅内一片黑暗,一双蓝色眼睛泛着荧荧蓝光,金色的长发泛着潮,他能闻到蓝眼睛刚洗完澡身上残留着的皂角香味。
报臂靠在门前与蓝眼睛对上视线,他静静地等待弗恩兰斯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在哪里休息?”
“你觉得呢?”除了两间卧室,其余的房间都被杂物书籍。
或者被其他东西占满了,并没有多余的可以休息的地方,要想腾出来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他调查出弗恩兰斯的情况背景,也只需要两三天。
到时候放他走,还是直接杀掉,眼前的人都不会再在这里住得超过三天,所以没有再单独腾出一间房间的必要。
“那我在客厅休息?睡觉对于仿生人来讲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弗恩兰斯踌躇良久,脸上有一瞬的羞赧不确定地问。
既然他没有离开,眼前人在没调查出情况背景的情况下,虽然植入了程序但眼前的仿生人并不是一般的仿生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保险些。
恩尔曼思索片刻,让开一条道,指着靠近床头柜的位置补充:“外面没有休息的地方,这两天可以先在我的房间休息,床铺已经铺好了,你睡这。”
他重新躺回床上,弗恩兰斯还站在床边,没有动。本想着睡前看会儿书,促进促进睡眠,手上却把台灯关了。
眼睛闭上,身旁的位置迟迟没有动静对此也懒得管,爱睡不睡他自觉得做得仁至义尽了,闭上眼睛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连日的疲惫在此刻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半夜脖子处传来窒息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仅仅只有一瞬,但依旧迫使他从睡梦中睁开眼。
几乎与他一样重的成年男人砸在他的身上,力度不亚于体验胸口碎大石。
睡眠被打断,火气上涌。他一把掀开旁边的被子将瘫软的人塞进去,然后裹好。
身躯压在被褥上,对上那双蓝眼睛,语气说不上好:“我说过,我修改了你的程序,你杀不掉我,非要自找苦头试上一试?”
弗恩兰斯敛眉怒视,看人时压迫感极强,胸口透过被子剧烈起伏着,别过头看样子气得不轻。
趁着弗恩兰斯不能动,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根绳子,连被带人捆住。
他能感受到瘫软的身体在他身下轻微地颤抖,但眼睛却是死瞪着他,恩尔曼继续说道:“后半夜你安生一点,明天早上我就给你解开。”
绑好后,忽略掉要将他瞪出一个洞的阴冷视线,干脆背过身眼不见为净眼睛一闭再次进入梦乡。
“父亲,您昨天和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清早,恩尔曼就堵住起床准备做早餐的麦德先生。
“什么啊?我昨天可什么也没说,儿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恩麦德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满满都写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几个大字。
看来恩麦德是不打算告诉他了,明明昨天还是那样的神情,偏偏到了今天又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到底瞒着他什么?
恩尔曼转身准备回屋,家里面的电话机突然响起。恩麦德喊了声:“儿子,有人来电话,你去接一下!”
他走过去,接起电话:“您是?”
熟悉的女音在话筒对面传来,是艾琳雅:“我想,我们可以再见上一面细聊……”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要艾琳雅愿意与他见面,基地正好缺少一个聚能核方面的人才,如果她加入其中,那后面的计划不仅能如期进行,还能更早地完成。
挂了电话,他突然想起房子里还有个人,刚刚一忙竟然把这件事忙忘了,疾步回到卧室解开绳结,重新将它塞回到柜子里。
弗恩兰斯早就醒了,甚至醒得比他还早,他从床上坐起一张脸阴沉得吓人。
论谁被绑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也不给自己松绑也会那么生气。
今早听到父母房间的开门声,他就冲了出去对于不小心将弗恩兰斯忘掉这件事,他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我这人比较记仇,今天晚上如果你再有小动作我就再绑你一晚上。”
弗恩兰斯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但也没再说些什么。
“这是我的衣服,估摸着大小应该差不多。”恩尔曼从床头柜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递过去。
“我不穿。”
“你不穿等着裸着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或者说少爷,需要我亲自伺候你?”恩尔曼挑了挑眉,虽然那么说,但动作上却是没有丝毫要伺候人的意思。
被绑了一个晚上,逆反心上头,他笑着说道:“好啊,你伺候我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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