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榆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嗅出了不对劲。 “松鼠”和“桂鱼”两个外号在放一起,活脱脱就是一对CP名,让他瞬间警戒心拉满,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盯着莫羡鱼的侧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声音比平时沉了半分:“这人到底是谁?你们之前认识?”
回忆像是蒙着层薄雾,莫羡鱼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名字和外号都有印象,但人……记不太清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好像小时候一起玩过一阵子?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属鼠的。”
“属鼠?”许白榆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酸味止不住地往上冒。
为什么连他属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明明不是同龄人。
“他这个外号还是我起的呢!他属鼠,名字里的‘昊’又和‘耗’同音,宋昊不就是‘松鼠’嘛!”说起这个,莫羡鱼语气里多了几分得意,眉梢都扬了起来,她看向许白榆:“我是不是很有才?”
许白榆几乎是立刻接话:“嗯。”眼底的醋意被他悄悄压下去,只余下惯常的温柔。他从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夸她的机会,哪怕此刻心里正泛着酸。
莫羡鱼更得意了,说自己小时候嘴就特别溜,跟小伙伴拌嘴从没输过。可很快,她的脸又皱了起来。
因为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宋昊,脑筋转得比她更快!被她起了外号后,他立马就回敬了一个。
莫羡鱼小时候,她爸爸总喜欢开玩笑说“我们家千金大小姐怎么怎么”,宋昊就照猫画虎,说什么“千金”就是“贵”,“贵”和“桂”谐音,她名字里又带个“鱼”字,于是,“桂鱼” 这个外号就这么稳稳地落在了她头上。
那段时间,只要小伙伴们叫他“松鼠”,就总会想到她是“桂鱼”,莫羡鱼难得在嘴仗上吃瘪,所以这件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一直没忘。
许白榆听着这段颇有“欢喜冤家”味道的童年往事,心里的酸意像泡发的木耳般不断膨胀。
记忆忽然被拉得很远,却又清晰得恍如昨日。
他清楚地记得莫羡鱼曾经说过,她绝不想当青梅竹马故事里的那个天降。
当时莫羡鱼拉着他一起看日本动画,十分笃定地说,她觉得在现实里,天降根本打不过青梅竹马,因为青梅竹马有着岁月积淀的感情基础,很难撼动,所以她绝对不会考虑和有青梅的男生发展感情。
说这话时,她还特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笑嘻嘻地把许白榆和唐曦归类为青梅竹马。
可许白榆不这么认为,唐曦和他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他只是在唐家借住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在他心里,青梅竹马应当是自幼相伴、朝夕共处、一起长大的那种。就像他、季节和傅珩这样,如果他们是女生的话,那才应该是青梅。
他当时忍不住追问:“那如果……那个‘青梅’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只是小时候短暂地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直到成年之后才重新遇见,这样的,也算青梅竹马吗?”
莫羡鱼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天降青梅?那不是buff叠满、更难打了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那一刻,许白榆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突然盖上的酒精灯,“噗”的一声,爱情的小火苗就被熄灭了。
如果唐曦算是天降青梅的话,那现在这个宋昊,不恰恰就是她口中的那种难以撼动的天降竹马吗?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猛地攫住了许白榆,让他心跳加速,整个人顿时提起十二万分的警觉。
他强压着心里的不安,故作随意地问:“那后来怎么没再一起玩了?”
莫羡鱼皱着眉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事实上,除了互起外号这件事,她几乎想不起任何与这个人相关的细节。莫羡鱼努力拼凑着模糊的记忆,他们好像也就一起玩了一个暑假?而且也不是单独相处,是混在一大群孩子中间一起玩的。
莫羡鱼想到妈妈这次介绍相亲时格外强硬的态度,连拒绝的余地都没给她,莫羡鱼还当是长辈催婚心切,现在想来,她应该是认识宋昊。
于是她立刻点开与妈妈的对话框,直接发消息问道:【妈妈,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宋昊啊?】
妈妈很快回复:【想起来了?他是前屋你方格弟弟的哥哥,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呢。】
莫羡鱼:【并没有想起来,实际上我对这个人毫无印象,隐约记得只一起待了一个暑假?】
妈妈:【对的,那阵子你在家经常提起宋昊哥哥呢,都忘啦?】
“宋昊哥哥?”许白榆的语气酸溜溜的:“你都没叫过我哥哥。”
莫羡鱼被他这语气逗得打了个寒颤,手指飞快地打字:【绝对不可能!我小时候从不叫人哥哥的!】小时候她那些表哥堂哥们,想听她甜甜地叫一声哥哥,还得拿糖和辣条哄着呢。
许白榆上一秒还在心里泛酸,下一秒就被莫羡鱼妈妈发来的消息看得差点笑出声。
妈妈:【胡说,你小时候看《水浒传》,天天扯着嗓子唱好汉歌,学李逵,忘啦?】
许白榆脑补了一下小小一只的莫羡鱼扯着嗓子唱好汉歌的模样,再和李逵联系到一起,实在忍不住想笑。
猝不及防被许白榆看到自己的童年黑历史,莫羡鱼懊恼地喊:“啊啊啊快忘掉!”
不过方格她倒是知道。他们住的村子里大多沾亲带故,往上数几代基本都是一个祖宗,方格的爷爷和莫羡鱼的爷爷就是堂兄弟。
其实这些复杂的亲戚关系,莫羡鱼根本搞不懂,能记得方格,主要是因为他家离得近,平时来往也多。
莫羡鱼有点懵,又发消息问:【那照这么说,宋昊岂不是也算我哥?我俩相亲合适吗?】
妈妈发来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是不是傻!人家宋昊是方格大姨家的孩子,跟你又没有血缘关系。】
莫羡鱼:【哦,不懂,但听着总感觉怪怪的,像乱*,所以还是算了吧。】
妈妈:【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因为说了这个比较逆天的词,莫羡鱼毫不意外被妈妈说了一顿。
莫羡鱼还是松了口气的,她就知道妈妈一反常态、态度强硬地要求她去相亲的背后肯定另有原因,更不可能搬出“宋昊父母是舅舅客户,不能让人家尴尬”这样的理由。但她心里仍有些不解,既然她跟宋昊小时候认识,那妈妈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妈妈说其实是宋昊请她先别说的,是他想看看,过了这么多年,莫羡鱼还能不能想起他是谁。
而妈妈之所以答应配合,是因为宋昊聊天时不经意提到了几件莫羡鱼小时候的趣事。那些早已被时光掩埋的细节,一下子勾起了她对女儿幼年时光的温暖回忆,不自觉地心软了几分,对这个细心又念旧的年轻人生出几分好感与认可,觉得他或许会是个不错的人选。
现在看来,莫羡鱼确实记得,只是记得实在不多。
见对方如此轻易就赢得了莫羡鱼妈妈的认可,许白榆心中已经不止是酸涩而是嫉妒了。
他隐约觉得,这个宋昊对莫羡鱼恐怕也存着别样的心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谬,不过是一个暑假的玩伴,那时他们也都还是小孩子,之后更是再无交集,怎么可能扯到喜不喜欢。
但不管怎样,许白榆不得不承认,宋昊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他谈吐自如,情商也高,是自己远远比不上的,他很怕莫羡鱼会被这样的人吸引。
实际上,聊天的时候莫羡鱼的确是有被宋昊吸引到,因为宋昊真的太会说话了,总能自然勾起别人接话的**,轻松不尴尬,看得出来是个情商比较高的人。
按理说有着小时候就认识的这层关系,莫羡鱼应该对他更加有点好感才对。可奇怪的是,得知这一切安排背后的用意后,她心里反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抓不住具体缘由。
她忍不住侧过头许白榆:“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她想问许白榆是否跟她一样,也觉得宋昊哪里怪怪的,却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
没想到许白榆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我讨厌他。”
莫羡鱼诧异地看他一眼。
许白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改口,稍稍收敛了语气:“我是说,我不喜欢他。”
莫羡鱼一脸严肃地:“是有什么‘男人的直觉’吗?”
许白榆其实不太明白所谓“男人的直觉”到底指的是什么,这听起来像是某种玄乎其玄的东西。但他仍然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淡淡点头:“嗯,就是出于男人的直觉,我不喜欢他。”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一句:“这样的男人不能要,你要相信我作为男人的直觉。”
莫羡鱼沉默了一下,表情有点复杂:“emmm……”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许白榆像个路边摆摊算命的神棍。
许白榆却认真地像是要发誓一样:“真的,你不信的话,也可以去问问季节、钟熠他们,他们肯定跟我感觉一样。”
“男人的直觉。”他再次强调,表情虔诚得近乎神圣,仿佛在宣读什么不可置疑的真理。
莫羡鱼越看越觉得他像是某个“直觉神教”的神父,而“男人的直觉”这几个字就相当于基督教的“阿门”。
要是季节和钟熠此刻真的在场,大概会这样说:你们的对话真的很诡异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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