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沈听乔面色如常，慢慢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闻璟的眸光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他在二人面前站定，态度自然地朝沈听乔伸出手，唇角微扬：“幸会，沈老师。我是闻璟。”
......沈老师？
这个称呼让沈听乔和周今越都怔了怔。
周今越率先反应过来，好笑地说：“人家妹妹比你还小两岁呢，怎么就喊上老师了？”
沈听乔敛起讶异，也跟着点头，语气谦逊：“是啊，我年纪小些，而且闻璟哥是前辈，该我叫你闻老师才对。”
说完，她面带微笑地喊了一声“闻老师”，便转向周今越，神情专注地和她聊起接下来的安排，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闻璟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见两位主演已经打过招呼，周今越环视一圈拍摄现场后，适时地开口：“今天应该还拍不了。道具组采购的东西没全部到位，还有几个重要场景没搭建完。我们现在先去会议室，和导演组沟通一下MV的拍摄要求，明天上午再正式开拍。”
这个安排自然无人反对。二人跟在周今越身后，前往附近的会议室。
在会议室，沈听乔见到了导演组，也总算看到了完整的MV剧本。粗略地浏览完一遍剧本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外面的摄影棚要搭建那么多场景了。而且据周今越说，等棚拍结束，他们还要在户外取景。
这哪里是要拍MV，分明是要拍一部微电影！
而这篇剧本的设定，也让沈听乔瞬间意识到了周今越作为专辑主策划，那澎湃且毫不掩饰的野心。
如果有人专门留意过市面上的歌曲MV，那他们大概率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有些歌曲明明听起来优美抒情，一切正常，MV却拍得光怪陆离，抽象得令人费解。
比如你可以在一首节奏欢快的电子乐里，看到MV主角在舞台上陶醉忘我地热舞，镜头却时不时切到台下麻木、冷漠甚至哭泣的观众。
再比如你可以在一首主题是宣扬“生活美好”的音乐里，看到MV主角穿上工作服，表情冷酷地架起激光炮，对着办公楼上的老板狂轰滥炸。
这实际上是一种巧妙的宣发策略。
音乐是听觉艺术，而MV则是视觉艺术。有些时候，比起单纯地让画面直译歌词，MV导演会更倾向于用视觉延伸、补充甚至颠覆歌曲原本的意境，刻意制造出反差和记忆点。
毕竟，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大众的注意力是最稀缺的资源。无论是被夸“神作”还是被骂“离谱”，只要能引起广泛讨论和二次传播，为歌曲成功引流，这支MV便达成了使命。
显然，沈听乔这次要拍摄的MV，就属于这个范畴。周今越明显是想借它打造一个话题爆点。
她要演的是个女鬼，而《暗调》的整个MV，本质上是个鬼故事！
难怪周今越之前一直强调，想要那种阴郁病态的氛围感......
剧本讲述了一位年轻的摄影师，在搬进自家祖上留下的老别墅后，逐渐发觉屋里似乎还有“别人”。
起初他以为是错觉，直到他冲洗在别墅拍摄的照片时，发现几乎每张照片的暗处，都有一个无法解释的、模糊扭曲的人影轮廓。在这间别墅里，“她”似乎总是在看着他。
但令人意外的是，摄影师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被这种诡异的现象迷住了。他甚至刻意将相机对准了黑暗的角落，在寂静中独自等待，对着阴影日复一日地倾诉内心的孤独和空洞。
作为回应，这栋别墅中的异常变得越发频繁。摄影师丢失的物品会出现在显眼却不可能的地方；深夜照镜子时，镜面总会浮现诡异的波澜；入睡时能感到冰冷的发丝拂过脸庞；甚至当他情绪低落时，周围的阴影会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将他窒息般地包裹。
慢慢的，摄影师发觉自己与“她”之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但长期置身黑暗中拍摄和陪伴“她”，使摄影师的健康逐渐受损，面色越发苍白。他惊觉，“她”一直在以他的存在感为食。新洗出的照片中，“她”的容颜越发清晰，而他的面目却在模糊、消散。
恐惧终于在摄影师的内心蔓延，但他却依旧无法割舍这种扭曲的陪伴。对“她”的惊怖与迷恋交织，让他彻底陷入矛盾的深渊......
合上剧本，沈听乔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对味了。
没有什么怼脸杀，也没有血腥镜头，这个MV拍出来，视觉上未必有多骇人。但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以及被什么东西死死纠缠，永难逃脱的窒息感，却足够让人看了心底发毛，后劲绵长。
不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肯定还是摄影师与女鬼之间复杂病态的情感。
她不得不感叹，周今越不愧是未来的万象市场部总监，她那敏锐超前的市场嗅觉，从这个时候就已初露锋芒。
要知道现在是2023年。而在沈听乔印象里，“阴暗潮湿”这个氛围感关键词，连带着“阴湿女/男鬼”这一融合了亚文化审美和当下社会心态的时髦人设，要直到2024年左右开始，才会在互联网上大肆流行，成为明确的话题标签。
闻璟饰演的摄影师是个显而易见的情绪病人，身上交织着忧郁与疯狂的特质。而沈听乔要演的女鬼则阴沉偏执，就连偶尔流露的“温柔”行为，也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非人感。
二人的“爱”，似乎只是爱的阴影面，夹杂着占有、掠夺、迷恋、偏执、恐惧、牺牲和自我身份的迷失。
沈听乔回想前世，或许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女主角，闻璟的MV最终采用了备选方案，仅由他一人出演，剧情也只还原了部分。即便如此，仍在当时引发了不小的讨论。
由此不难想象，若是依照原本的这套剧本完整拍摄，这对极具矛盾与张力的“阴湿恋人”，会在网上掀起怎样的热议。
周今越的眼光，无疑走在了潮流前面。
暂停几天[捂脸笑哭]算错时间了，想下周上榜来着。喜欢这篇的话可以先收藏一番，小女子在此谢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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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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