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是正式开拍的第一天。
六点半，一阵欢快的闹铃炸响，“太阳当空照，钞票对我笑，财神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还在睡懒觉。”
林霄猛地从被窝里弹起来，闭着眼睛朝空气打了一套毫无章法的“军体拳”，以示对早起之残酷的强烈抗议。最终，还是在“支付宝即将到账100万元”的电子音中认命地爬了起来。
他眯着眼摸进卫生间，捧了把冷水泼在脸上，试图驱散最后那点缠人的睡意。手机屏幕亮着，经纪人雯姐昨晚给他发的语音方阵还挂着红点，他一边叼着牙刷，一边漫不经心地戳开听。
“剧本围读的反馈很好，陈导夸你有灵气，但你还是要给我稳着点！在片场拿出百分百的专业态度来，千万别迟到，别乱开玩笑，尤其是……”
后面几条无外乎是反复叮嘱剧组人际关系复杂，让他谨言慎行。林霄吐掉嘴里的泡沫，手指飞快敲字：“知道啦雯姐～保证乖巧懂事，不给你丢人，争取早日带你暴富退休！”
发送成功。他扛起折叠椅出门。
路过楼下早餐店时，林霄买了一根油条和两个大肉包，看着手里这个酷似一百分的早餐组合，忍不住弯起嘴角——挺好，兆头不错，希望今天开工也能这么圆满。
到片场时天色尚早，他慢条斯理啃完早餐。一抬眼，就看见彭嘉澍正好走进来。
对方一身简单黑色运动装，身姿修长挺拔，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爽利落。
“早上好啊，雨哥。”林霄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陈导端着咖啡从旁边经过，一听就乐了：“哎哟，这就叫上雨哥了？”
林霄把食指抵在唇上，俏皮地眨了眨眼：“这是秘密～”
陈导故意拉长声音，眼神在他们俩之间转了转：“这才开机，就有专属称呼了？年轻人进度可以啊。”
彭嘉澍没接陈导的调侃，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林霄脸上，温声问：“吃早饭了吗？”
“吃啦，”林霄点点头，比划了一下，“油条加肉包，满分套餐，吉利。”
彭嘉澍眼底笑意更深，觉得他这副得意的样子莫名可爱。他举了举手里的纸袋，“再喝点东西？我带了牛奶。”
林霄正好有点噎，一听这话也不客气，兴冲冲地凑过来在袋子里翻了翻，精准地捞出一盒燕麦奶，边插吸管边笑嘻嘻地说：“谢了啊，雨哥真贴心。”
陈导见这两人聊得起劲，俨然自成一界，也识趣地没再打扰，耸耸肩笑着走开了。
第一场戏——穆时延和江屿的相遇。
穆时延是新兴科技公司T.K的CEO，因业务拓展暂驻临湾市。他有晨跑的习惯，这天跑完步，正沿着滨海步道往回走，不经意间瞥见一家装修别致的咖啡店。
推门而入时，门檐上的风铃清脆作响，他径直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落地窗外，海面被朝阳染成橙金色，宁静又开阔，很适合放空。
忽然，一阵清冽的香气飘来，像晨露中初绽的茉莉，打断了他的思绪。
穆时延抬头。一个系着米色围裙的年轻男孩站在桌边，递上菜单，声音温和：“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他接过菜单，扫了两眼：“一杯拿铁，谢谢。”
“好的，请稍等。”
江屿回到操作台，启动咖啡机。机器的嗡鸣声中，他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窗边的男人。
对方正望着海面出神，侧脸轮廓清晰，鼻梁挺直。运动后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映着背后波光粼粼的海面，美好的像一幅油画。
仅是刚才递菜单时短暂的对视，江屿几乎就能确认，这人跟他一样——都喜欢男人。而且，对方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咖啡机停止震动。江屿收回视线，专注做起拉花，临到收尾时，手腕轻巧一转，在绵密的奶泡上勾出一个小小的爱心。
他端着咖啡过去，声音轻快：“您的咖啡，请慢用。”
穆时延闻声转过头，微笑颔首：“谢谢。”他端起杯子尝了一口，醇香浓郁，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赏。
江屿捕捉到那丝满意，趁势开口：“喜欢我们的咖啡吗？店里的豆子每个月都会更新，加微信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新品消息哦。”
穆时延放下杯子，礼貌拒绝：“咖啡不错，微信就不必了，我不常来这边。”
“好的，打扰您了。”江屿笑了笑，转身时撇了下嘴，心里嘀咕：有缘无分呐，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还有这身材。
回到操作台后，江屿立刻摸出手机，点开与好友兼合伙人闻舟的对话框飞速打字：
【舟，速来围观天菜！（图片）】附带一张他假装整理台面时偷偷拍的穆时延侧影。
闻舟几乎秒回：【！！！我靠！好顶！但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江屿：【得了吧，只要是帅哥你都觉得眼熟。（鄙视）】
闻舟：【哈哈哈也是。不过真的好帅！】
江屿：【死心吧，你家里已经有蒋宴昇了。让他看见你对着别的男人流口水，小心被家法伺候。】
闻舟：【义父饶命！（跪下磕头.GIF）】
江屿：【行了，滚一边去跟你家蒋总秀恩爱，别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呜呜呜）真的好久没遇到这么对胃口的了。】
闻舟：【上啊，犹豫就会败北！这可不是你江屿的风格。】
江屿：【出师未捷身先死，要微信被拒了。（流泪猫猫头）】
闻舟：【？！拒绝你了？不能吧，你可是临湾咖啡西施诶。他不会是直男吧？】
江屿：【（国际友好手势）不可能，我的雷达从来没出过错。】
闻舟：【也是。啧，难道是那方面不太行？（挠头）】
江屿：【不应该啊，看着肩宽腰窄腿又长，很行的样子。（摸下巴）】
闻舟：【没事，下一个更乖。别忘了早点打烊，晚上的局蒋老板安排了好多人，到时候给你物色新的。】
江屿：【（沮丧点头.jpg）】
正当江屿埋头跟闻舟热聊吐槽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前台响起，指节轻轻叩击台面：“老板，结账。”
江屿有些做贼心虚地按熄屏幕，抬起头换上职业微笑：“好的，您扫这边二维码就好。”他快速在电脑上输入金额。
穆时延利落地扫码付款，朝江屿展示了下手机界面，淡声道：“好了。”
“好的，再见。欢迎下次光临。”江屿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推开玻璃门消失在晨光里，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卡！”导演从监视器后抬起头，语气满意，“非常好！情绪节奏都很到位！这条过了，两位老师补个妆休息一下，我们换下一场。”
林霄瞬间从戏中抽离，三两步蹦到彭嘉澍面前，下巴微扬，故意哼了一声：“老师，你好大牌啊，连个微信都不愿意给。”
彭嘉澍还未完全从穆时延的状态中抽离，抬眸时目光仍带着几分冷然。却见林霄早已没了江屿的失落，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闪烁着属于他本人的灵动与狡黠。
彭嘉澍觉得心底某处轻轻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从善如流地接戏：“林老师，你这可就冤枉人了。不给微信的是穆时延，不是我。”他向前略倾半分，直勾勾地盯着林霄：“你想找穆时延，需不需要我帮你叫他？”
林霄本想逗人，没料到被反将一军。彭嘉澍眼神太过认真，仿佛真的随时能把“穆时延”唤出来。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耳根不争气地热起来，强装镇定别开眼：“诶！我好像听见七七叫我补妆了。”
他说完就想溜，没想到彭嘉澍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是么？我好像也听见安琪叫我了，一起。”
林霄只觉得被他圈住的皮肤隐隐发烫，一边挣脱一边打哈哈：“没有，你听错了。你再好好歇会儿！”说完几乎是小跑着奔向自己的折叠椅。
彭嘉澍看着他有些慌乱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助理赵彬正好拎着刚买的冷饮过来，见到彭嘉澍这副表情，忍不住好奇：“彭哥，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彭嘉澍收敛笑意，恢复平常的淡然：“没什么。东西买好了？”
“嗯，给你。”赵彬递过去一瓶冰水。
彭嘉澍伸手接了过来，缓缓起身，目标明确地朝着林霄补妆的方向走去。
林霄从来没觉得七七这么亲切过，乖乖坐着任她拿着粉扑在自己脸上按压定妆，破天荒地没嚷嚷。
七七有点意外，手上动作没停，笑着打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乖，不嫌我扑粉像刷墙啦。”
林霄眼神飘忽，嘴硬道：“我什么时候不配合了？我一直都是爱岗敬业的模范演员好吧。”
七七正想再调侃两句，就见彭嘉澍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将一瓶已经拧开了瓶盖的冰水递到林霄手里，声音低沉：“喝点水。”
林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接过，仰头灌了好几口。微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满足地眯了眯眼，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彭嘉澍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那截白皙脖颈上，眼神深得像盯准猎物的豹。
一旁的七七和安琪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疯狂上扬：姐妹，这才开拍第一天吧，怎么会这么自然？！
林霄喝够了，顺手将剩下的半瓶水递回给他。彭嘉澍神色自若，接过来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林霄倒没觉得有什么，男生之间喝同一瓶水再正常不过，以前在学校打球，一瓶水传来传去谁还分你的我的。
然而，慢悠悠跟过来目睹了全程的赵彬直接瞳孔地震，不可思异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毫不介意间接接吻的男人，还是我那个有洁癖的老板吗？上次拍广告，因为接受不了和其他人共用口红，硬是让闪送送了支全新的过来。今天这是……被什么附体了？！
七七再次挑眉，示意安琪看赵彬那副惊悚的表情，安琪死死抿住嘴唇才没笑出声。
彭嘉澍察觉到安琪的异常，视线一转，精准地捕捉到原地石化的赵彬，淡淡递去一记眼神。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赵彬脊背一凉。他立刻管理好表情，抬头望天，假装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背景板。
林霄还在兀自懊恼，明明自己平时嘴皮子挺溜的，怎么刚才被彭嘉澍一句话就堵了回来。不行，下次必须得扳回一城！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几个人无声的眼神交锋。
彭嘉澍（高冷）：洁癖分人[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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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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