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嫁人,要嫁也得嫁个如意郎君。
金舜殿偏殿,皇帝皇后正和周怜商议大婚事宜。
周怜方才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能劝说他们改变主意,无奈之下只好妥协,参与他们定夺礼官的人选。
皇帝挑人唯一要求:得抗揍。
海公公来禀报:“陛下,戚将军求见。”
“宣。”
晋帝大袖一挥,叉腰挺胸,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月老在世,自豪极了:“巧了,又一个劝朕收回成命的。周怜,朕刚刚说什么来着,你俩就是天生一对、心有灵犀。”
戚娟娟一身玄袍,衣角带风,英姿飒爽,她往晋帝面前潇洒一跪,抱拳:“求陛下收回圣令。戚娟娟愿一生报效朝廷、戍守边关,绝不嫁做人妇!”
话说出口,戚娟娟面不改色,连眼睛不眨一息。皇后忽然朱唇浅笑,拖着长尾的金凤袍缓缓走到戚娟娟身前扶起她,站在她的立场考虑,说了几句真心话。
“若不是本宫遇见了陛下,怕也和戚将军同样想法,不愿嫁做人妇。”
晋帝心慌了下,皇后昨日可不是这态度,她跟他说现今东军躁动不止,有蓄意谋反之嫌,正好趁着两军回晋的势头将南北二军联盟,破了他东晋总督合盟念头,由南北夹击断掉东晋军与西晋军的往来,料他孤军作战也掀不起多大风浪。这才将南北双将赐了婚。
“皇后你......”皇帝被皇后的话弄蒙圈了,她要做哪门子墙头草啊?
皇后回眸给皇帝眨眼示意,这才明白,原来她的发妻与他同一阵营,这就由她去了。
周怜刚刚妥协了,此时多一人站出来,他又倒戈回去。
一双丹凤眼真挚动情,含着欣赏溢出辉光的星眸下有颗微小泪痣,点缀了情深义重:“陛下,戚将军骁勇善战,不愧女中豪杰,巾帼表率。这样一个晋朝奇女子,臣觉得您实在不应该把她困为笼中雀、池中鱼。雁往南飞,鱼入江海。任其自由。”
晋帝又开始给周怜灌输他的鸿鹄思想:“雁往南飞;鱼入江海。焉知是自由?福兮?祸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鸿雁,安知南飞是为本意?”
“敌军大败,晋朝江山扩其千万里,待季老将军得胜归来,我大晋盛世长安。何处不自由?何处不安宁?报效朝廷,宏图之志,万方可达,而非戍边。那时享四海来朝,嫁做人妇如何呢?”
二位这趟来金舜殿算是白费功夫,好说歹说,皇帝和皇后还是觉着般配,不答应悔旨。
婚约的事情没得商量,两人就放弃挣扎,火速认命了。
出了金舜殿,二位将军可谓水火不容啊!四目相对,狼烟四起。
周怜抱臂倚柱等待戚娟娟从里头出来。
她耸拉着脑袋,长长的马尾辫坠在颈侧,眼里失意落寞。周怜望着她勾唇嗤笑,以他艳惊四座的姿色,仿佛画卷中走出的美男天神,全晋州不知有多少姑娘觊觎他的美色。
某位偏野小户的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忒不知好歹。
“我日后是要娶三妻四妾的,你作为大娘子需遵循三从四德,千万不可善妒,惹得家宅不宁。”
戚娟娟斜眼,既然赐婚已成定局,戚娟娟亦像周怜立起来她的规矩。
“我戚娟娟的夫君今生只能有我一位妻子。我不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倘若日后过门你执意纳妾,我不介意先发卖了她们再来收拾你,好做个寡妇,图清闲自在。”
戚娟娟不怒自威,冷不丁的一句话怼的周怜哑口无言。
回到府里,戚夫人正一门心思的为女儿挑选嫁衣凤冠,看到戚娟娟忙拉着她选样衣,戚娟娟搭耸眼皮,一脸生无可恋,行尸走肉般任由母亲把她按在软榻上。
戚娟娟被她们折磨得没脾气了,一会折腾她试衣裳一会折腾她梳发髻。
祖父现在不敢骂她了,憋着气的问戚娟娟,嘴上难得有笑意:“巳巳,你到底有没有偷牌位?”
家里先祖牌位丢了,戚敏温能不天塌吗?
戚娟娟脸不红心不抖,很自然地装无辜,对着铜镜眨巴眨巴湿漉漉的小鹿眼:“没有啊。”
这时观月进外园来报,看见戚敏温在戚娟娟旁边站着,观月赶紧避着点,随意找个理由把他支走,在小姐耳畔说:“金铺掌柜来了。”
戚娟娟一听,扬眉,小声跟观月说:“让他天黑到后门等我。”
然后等到天黑,戚娟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溜到后门边,把笨蛋小厮打发走了,开了小缝钻出去和金铺掌柜接头。
金铺掌柜托了辆马车来运货,差遣两位五大三粗四肢发达的壮汉把车里的麻袋搬到地上,砸在地面“哐啷”一声响。
“哎哟哟!小心点儿,别把我戚家列祖列宗磕坏了。”
戚娟娟上前扶着麻袋,两位壮汉想好人做到底的送货上门,体贴安装。外男有别,戚娟娟拒绝了。
“戚将军您过过秤?”
“不必了,您好歹经营的是晋州第一金铺,丢信誉的事万做不出来。”
“多谢戚将军抬爱。”金铺掌柜作揖,两位壮汉调转车头,又返回来护在掌柜身边,掌柜瞄了他二人一眼,是个没眼力的,直白地叫他们去车上等着,见他们进了车厢,从衣袖里掏出个物件。
“戚将军刚回晋州就帮小的做了回大买卖。您孝心仁义,小的倍感佩服!听闻戚将军被皇上赐婚,小的在此恭贺您新婚大喜!这是小的孝敬您的二两金以表贺意,祝周将军官运亨通,夫人永享荣华,日子过得金光灿灿,惊喜连连。以后还请二位将军多多关照小店生意。”
一听到送礼,戚娟娟不乐意收。可是......看到掌柜从袖子里掏出的是副二两金棺材,又祝周怜官运亨通。戚娟娟抿嘴缩腮,垂眼憋笑,她点点头,收下贺礼:“我代周将军谢过掌柜的祝福。您的心意我一定传达!”
戚娟娟微笑的目送掌柜离开,挥挥手里的金棺材。
观月被掌柜逗笑,她在戚娟娟耳畔打趣:“小姐,你说掌柜是不是看咱打了几十斤的金牌位顺带送了副金棺材呢?接赐婚兆头,送了好一个官运亨通给姑爷。”
戚娟娟和观月捧腹大笑。晋都之大,无奇不有。戚娟娟今儿算见识到了。
“快搬回去,别被发现了。”
戚娟娟揪着麻袋,等着丫环观月抬起来,一道扛回祠堂。观月蹲下身来,抓着两角猛地一提,麻袋轻轻离地了一寸。戚娟娟五官皱在一起:“我的天爷子!这么重!”
“要不说戚家香火鼎旺,先祖们沉甸甸的灵魂肯定能护佑后辈诸事顺意。”戚娟娟和观月主仆二人脸颊憋得通红,青筋暴起,狼狈地把牌位请进门。戚娟娟的掌心被勒了道痕,话说也不清晰:“祖母,你叫他们都抬抬脚自己飘进去成不成?灵魂太有内涵,小孙儿抬不动啊!”
走走歇歇好半天把麻袋搬进了祠堂,主仆二人往地上一瘫,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汗津津。
没了牌位,夜里鲜少有人往祠堂跑,更没人守着烛火。
戚娟娟把纯金打造的祖先牌位按序摆放回了原位,点燃蜡烛将祠堂再度照亮,一片金光灿灿,耀眼无比。戚娟娟拍拍手很是满意,把原先旧牌位收进墙边置物木橱里。
上了柱香跪拜。
这时,婶婶带着一家老小急冲冲地往祠堂来。
她起夜看到戚娟娟鬼鬼祟祟的搬了个麻袋到祠堂,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说不定再偷什么东西。
秦氏像戚敏温告状,戚敏温气急败坏披着外袍就赶到祠堂,把门推开。
“戚娟娟!”
一片金光晃了他们眼,他们下意识遮眼,然后定睛,看到纯金的牌位,个个脸上的神情都呆住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纯......金......”
这哪是祖先牌位?!分明是座金山啊!
“金山是哪?呸!金牌位是你的杰作?戚娟娟?”
祖父都语无伦次了。哪里见过金山一样的黄金牌位,敢问谁家祠堂比他戚家有牌面?
一家子眼都看直了,小叔叔跑到牌位前震惊张嘴:“巳巳,这些都是你所为?”
戚娟娟大大方方承认:“自然。”
婶婶此次目的是为了教训戚娟娟,见戚敏温惊讶的全将其抛之脑后,她一人冷静地在公公耳边煽风点火:“父亲,你不能纵容戚娟娟胡闹!就是她偷走了戚家牌位!还撒谎!”
戚敏温不吃她那套了,他细细欣赏纯金复刻的祖先牌位,面子和里子都具备了,他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祖先庇佑才能让她们姐妹俩嫁到高门士家做正妻娘子,戚娟娟为列祖列宗打造纯金牌位是应该的。”
他以戚家主君的谱儿教育戚家其他人:“你们几个皆要向戚娟娟看齐,不能忘记戚家根本,时刻谨记自己是戚家血脉,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记住了吗?”
戚娟娟在身后默默吐槽:老爷子祖宗上身了?
备婚日子如流水匆匆。
眼瞅着就到了大婚当日,戚府热热闹闹,喜绸高挂,鞭炮噼里啪啦。街坊邻里的一窝蜂围在戚府外盼着新娘子出嫁。
新郎周怜迎亲路上有点心思全表现在面儿上,一脸不高兴,闷闷板着个脸。沿街百姓们都暗地里笑话他把泼辣的将军娘子娶回家,可有得热闹了。
吉时到,新娘子出门。
戚娟娟被陪嫁丫环观月搀扶出府门,就在此刻,晋国公府周怜家派来接亲的丫环小厮故意在这个时候往天上抛撒糖果喜饼,铜钱一把一把地往地上仍。
“来来来!乡亲们!都沾沾大将军的喜气!糖果喜饼都是宫里御厨做的,大家伙尝尝喜!”
“铜板是我们夫人给大伙儿的喜酬!全指望乡亲们帮着热闹热闹。晋国公府娶妻,戚家酒馆嫁女,大婚定要办得体体面面,红红火火!”
引得百姓们一阵哄抢,新娘子戚娟娟被撞得东倒西歪,踉踉跄跄,一晃一扬的红盖头下闪过无数双脚,所幸练就好身手的观月开路,才挤过人群把戚娟娟护送到喜轿前。
本来由喜娘搀进轿子里,周怜下马来扶。
戚娟娟看来者不善,果断抽手拒绝,周怜紧握她玉腕执意要扶。喜娘以为他们夫妻恩爱打情骂俏,喜娘便退后让周怜搀扶。
“娘子小心。”
听到“娘子小心”,戚娟娟心尖一缩,已经耳听八方警惕周怜憋坏招。
周怜将戚娟娟送到轿门边。
果不其然,周怜故意踩到她裙摆,好叫她摔跤出丑,亏得戚娟娟反应快,跌倒一瞬死死拽住周怜衣袖。周怜见自己也要摔倒,一个转圈赶紧把戚娟娟腰身扶住,红盖头从唇瓣慢慢滑到鼻尖,露出一抹娇艳欲滴的丹唇。
周怜一个眼疾手快把红盖头扯了回来,力道过大,扯到了凤冠,戚娟娟吃痛的“嘶”了声。周怜星眸慌乱,喉结无意间滑动,他扶正戚娟娟,将她轻柔搀进喜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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