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到达这座城市最出名的寺庙，爸爸妈妈一路陪着我，终于询问到了一位据说是大师的老和尚。
在粗略地了解情况后，父母被请去观赏庭院里的放生池，而我和老和尚面对面坐着喝茶，一旁还悠闲地飘着个三百年的厉鬼……
这他喵谁放松得下来啊。
我以为进寺庙了，就能把他挡在外面呢。
唉，喝一口清茶压压惊。
“大师，你能看到吗？”我还是放松不了，瞄了眼燕钰衡，又求助地看向老和尚。希望和尚能看到，这样就能证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发疯了！
大师没有回答，也没有循着我的视线去瞧，只是说：“小施主，这是前世的业障。”
“那怎么消除业障？”
“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我苦笑：“大师，我知道你们不好化解这个累积了几百年的恩怨情仇，但是——放下执念的那个人总该不是我吧，我根本没有什么执念。”
老和尚又为我满上一杯茶，取出空杯放在旁侧，倒上了一小壶新泡好的茶水，置于了燕钰衡所在的方向。
那茶，光闻着就香。
随着老和尚的话语悠悠扬扬飘满了整屋：“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善恶也只在一念之间。”
在我的默默注视中，燕钰衡似乎并不在乎和尚方才说了什么话，只是缓步跨至桌前，坐在了我的身旁，瞧了一眼茶水：“这茶只算是凑合。”
他捏向茶杯，从蒸腾的热气中取出一杯虚影，慢慢喝下。
“大师，你果然看得到他吧！”我有些激动地指着身旁喝茶的男鬼，结果被鬼轻轻捏住指尖，一个不留神就和他十指相扣！
太坏了！这个鬼太坏了！
我气红了脸，对着根本不回答有没有看见鬼的和尚愤愤吐槽：“我是信因果，轮回什么的暂且不论，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是信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这一世都被前世牢牢束缚的话，那人这一辈子有什么意义？”
老和尚十分淡定，浅浅一笑：“施主，生命本没有意义，需要你自行去寻找。”
我不满他弯弯绕绕、神神叨叨的说法，只能描述出自己的憋屈感受：“轮回就像是被安排的，我像个没有选择的提线木偶。”
“一切皆有定数。”
“什么定数啊？”难不成我命中注定遭此一劫？偏偏在茫茫毕业选题中和小组选了这——与大学相隔一千公里之远的破园林？
大师较为通俗地与我解释了一番：“命中注定，该经历的事情总会经历。”
我像个冤种一样，从笑眯眯的燕钰衡那里抽出我的手，指了指自己：“所以我就该经历遇到他的事咯？”
大师说：“缘分天注定。”
我说：“狗屁缘分，折磨人，是孽缘。”
燕钰衡捂住了我的嘴，亲了一下我的脸侧，轻声纠正：“夫人，这可不叫孽缘，这叫我们再续前缘。”
“缘起缘灭，小施主，顺其自然吧。”大师双手合十。
“可我根本不想经历这些，大师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都快哭了，“这家伙他吸我阳气！我总不能由着他把我吸死吧！”
和尚送了我一串温养身体的手串，我就被他请出去了。
我闷闷不乐，鬼就在我身旁跟着。
爸爸妈妈赶紧过来关心我的情况，我也只能说没事，说我想去上个厕所，让他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在他们担忧的视线中，我绕过放生池，一边往前走，一言不发地盯着里面游动的金色锦鲤。
“夫人。”燕钰衡轻轻拉住了我的衣服，再顺势将我圈在怀里，“你为何不开心？”
“就是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你是三百年的厉鬼，他们就不敢管？”
“为夫也算是一方鬼王，死后未曾害过无辜生灵，只是苦等夫人许久……夫人，莫要将为夫想得罪大恶极。”他轻轻叹了一声，似是无奈。
“鬼王真那么厉害？那你能去佛殿里面对菩萨么？”
“为何不能？这佛寺本就可是鬼魅修行之地。”
我不服，躲在厕所入口处，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拿出手机查。果然查到了——“白天人占庙，晚上鬼坐禅”的说法。
我服了。
把他拦在女厕外，小解一下再离开。
此去寺庙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戴了手串之后感觉他的寒气不渗人了吧。
被父母带回家里强行修养了几天，我尝试过趁父母出去上班的时候，偷偷找老家的道观或者神婆看事，都说没法解决——那只能算了。
坏鬼！居然还真要缠我一辈子。
那我怎么谈恋爱找对象啊？难道要孤寡一生？
15
“夫人，莫要再玩此类游戏了。”某只鬼不满，阴森森地从背后贴住我。
“就玩。”我踹他一脚，对他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般占据我的床铺非常不满。
“夫人，为夫可是你的夫君呐……”鬼委屈，鬼伤心，鬼开始在我耳边低低念叨，“为夫就在你面前，怎地玩手机里其他男人，也不看看为夫呢……为夫可是等了你三百年呐……”
又在故意搞一些鬼动静了。
也就纸片人他害不到，要是真有个男人在我身边，他就得阴森森让人家倒霉了……
我被他念叨烦了，转身捂住他的嘴巴，看见他故意把自己搞得眼睛湿漉漉、可怜楚楚的模样，想骂人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改而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柔和地劝他：“你能不能有点容人的气度呢？他们都是假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纸片人的醋你也吃啊？”
燕钰衡把我抱得更紧了，埋在我怀里闷闷地说：“今晚，梦里。”
啧，明天又要洗衣服了。
但是谁怕谁？
哼，鬼鬼，休想再榨干我的阳气！
……
好吧，我认输。
他应该补偿我一个安稳不被打扰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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