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楚清漓寻得一把斧子与一块石头,其上血迹斑斑,虽覆于皑皑白雪之下,却也因这冰雪得以完好留存。
杜南星一番查验后,确认血迹与两名死者完全匹配。
潘宁不辞辛劳,四处走访探寻,终有所获。
据可靠消息,案件发生的那个晚上,小婉与张庶激烈争吵后,情绪激动的她也匆忙跑出了门。
顺着路人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发现当晚小婉的身影曾在鸿园楼附近出现过。
从时间和地点来看,小婉极有可能目睹了案件的部分过程,是整个案件的关键目击证人。
待小婉被传唤至堂前,她一眼望见千雪,顿时仿若癫狂,颤抖的手指直直指向千雪,口中嘶喊道:“啊!就是你!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千雪目光冷峻,直勾勾地盯着小婉,毫无征兆地,她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合身朝着小婉猛扑过去,来势汹汹。
楚清漓见状,眼疾手快,顺手端起桌上茶杯,朝着千雪用力掷去。
茶杯精准地砸在千雪的手腕之处,千雪吃痛,手指一松,发簪掉落于地。
此时,一旁的捕役迅速上前,几下便将失控的千雪牢牢擒住。
这几日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家家户户都依照往年惯例筹备着年货,街巷间弥漫着浓郁的节庆气息,人们的心思全放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上,谁也不会留意一个青楼女子的行踪。
恰逢小寒时节,千雪趁着难得的空闲回了趟家探望妹妹。
她满心欢喜,带着许多新鲜玩意儿,其中还有一把玲珑剔透的琉璃刀,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五彩光芒。
对于这对姐妹而言,这或许是她们多年来过得最为富足的一个新年。
琉璃这物件,在平常人家中极为罕见,谭韵儿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可一想到姐姐千雪是在青楼中出卖自己才换来这些,她心中便涌起一阵羞耻与愤懑,不禁埋怨道:“为何别家的姐姐都能风风光光地做人,而我的姐姐每次回来都这般偷偷摸摸,就怕隔壁那些长舌妇说三道四!”
千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抬手轻轻摸了摸谭韵儿的头,轻声说道:“姐姐还年轻,再辛苦几年,便能凑够你的嫁妆,那时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我才不要!”
谭韵儿满脸通红,气愤地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扔到地上,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千雪一眼。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家中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粗暴地踹开,只见喝得酩酊大醉的张庶踉跄着闯了进来。
他眼神迷离,却在看到谭韵儿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时,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伸出手就要肆意乱摸。
千雪大惊失色,毫不犹豫地立刻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拦住张庶,连哄带骗地将他推出了门外。
“你今天出去了就别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姐姐!”谭韵儿冲着千雪的背影哭喊着。
千雪站在门口,身形微微一颤,此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目光坚定地对谭韵儿说:“你在家收拾好东西,等姐姐回来,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永远都不回来。”
说罢,千雪深吸一口气,转身没入了茫茫雪夜之中。
千雪把张庶带回自己房间,哄骗他喝下了毒酒。
为了脱身,她佯装有事敲响了谭允儿的房门。
待谭允儿进门后,千雪满脸笑意地斟上一杯酒,柔声道:“看到你,我总会想起自己的妹妹,你们俩长得可真像。”
谭允儿以为她受了委屈,心生怜悯,便接过酒杯说道:“那你就把我当成妹妹好了。”
一饮而尽后,谭允儿顿感脑袋昏沉眩晕,身体也渐渐不听使唤,瘫倒在地,再也没有了气息。
接连毒死两人,千雪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起初的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慌不择路地跑出门去。
却在门外撞见了时常来找她麻烦的小婉,正值天寒地冻,四下无人,恶念在千雪心中一闪而过,她决定将罪行嫁祸到小婉头上。
千雪强装镇定,缓缓走到小婉面前,小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千雪抬手在小婉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小婉一脸疑惑地回道:“你是谁?”随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千雪本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小婉灭口,但心底那最后一丝尚未泯灭的善良,让她终究还是放过了小婉一条性命。
随后,千雪费力地将两具尸体拖到隐蔽处,拿起斧子砍下了他们的头颅。
本想带走,可偌大的两颗头又能带去哪里,她只好又放了回去。
但为了不让人辨认出死者是谭允儿,她又用石头狠狠地砸向头颅,直至面目全非。
千雪刚处理完尸体,一转头竟撞见了苏二娘。
苏二娘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花容失色,转身便要逃离,然而千雪眼疾手快,迅速抽出一根绳子,如鬼魅般追上去,将绳子紧紧勒住了苏二娘的脖子。
平日里看似柔弱的千雪,此刻不知从何而来这般巨大的力气,她双手死死拽着绳子,眼神中透露出疯狂与决绝。
苏二娘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抓,双脚不住地蹬踹,却无法挣脱千雪的桎梏。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二娘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没了动静。
千雪喘着粗气,看着苏二娘的尸体,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
她将尸体拖进屋内,费力地把苏二娘吊在了房梁之上,仔细调整着尸体的姿势和绳子的勒痕,精心制造出苏二娘上吊自杀的假象,试图掩盖自己的罪行,让这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
最后,千雪找来一根红绳,精心伪造出小婉杀害负心汉的假象,又冒充自己是谭允儿,妄图混淆视听。
打算等风平浪静时溜走,她很了解谭允儿所以学的惟妙惟肖,第一天就蒙混过关。
后来,听闻大理寺派出了特查大队,千雪内心开始有些慌乱。
为了不留下把柄,她趁着夜色悄悄潜回案发现场,匆忙收走那些可能会暴露她罪行的值钱物品,甚至连谭允儿的遗物也被她搜刮一空,妄图据为己有。
千雪深知自己犯下的罪行漏洞百出,难以经得住仔细推敲。
走投无路之下,她心生一计,找来了自己的妹妹。
妹妹与谭韵儿长得极为相像,她笃定旁人一定难以分辨,企图以此混淆视听,干扰查案的方向。
可没想到,半途竟遭遇了行事果断的楚清漓。
楚清漓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直接出手,几下便将千雪的妹妹打晕,随后迅速将其带了回去,这一突发状况让千雪的计划瞬间乱了阵脚,也让大理寺的人找到了破绽,引蛇出洞。
楚清漓放走了小婉后,二人站在大理寺门前。
楚清漓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探究之意,缓缓开口问道:“那日你到底是否清醒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是在怀疑小婉是不是也存了借千雪之手除掉那负心汉的心思。
小婉听后,轻轻摇了摇头,满脸迷茫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自己那晚到底干了什么呀。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的,就好像还做了一场特别可怕的梦似的。”
说着,她突然冷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悲凉与无奈。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啊,那梦竟然和现实一模一样,简直太荒唐了,那千雪还说看到了我,真是什么胡话都敢乱说。”
楚清漓微微皱眉,凝望着小婉,轻声追问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根本就不是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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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谭韵儿要是知晓自己的姐姐杀了自己的亲姐姐,会是怎样一番感想?”
潘宁轻声说着,话语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情,只是他自己也有些迷茫,这怜悯究竟是为死者而生,还是为这案件中深陷泥沼的其他人而发。
杜南星不紧不慢地点燃了烟斗,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烟雾后说道:“在我看来,小婉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孩子没了,丈夫也没了,人还疯疯癫癫的,连自己做过什么清醒后都全然不知。”
宋长卿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驱散着面前弥漫的烟雾,略带嗔怪地说道:“别在这儿抽烟,呛得慌。”
沉默片刻。
宋长卿微微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这案子里的每一个人,何尝不是可怜之人,又何尝不是无辜被卷入这命运漩涡的受害者呢?”
说罢,众人皆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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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宛如一座暖炉,丝丝暖意渐渐消融了那厚厚的积雪,大地也随之焕发出勃勃生机。
宁安县里那些原本因寒冬而滞留在家的人们,纷纷收拾好了包袱,准备返回繁华热闹的黎阳城继续工作讨生活。
在这返程的路途上,阵阵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弥漫在空气中,勾得人垂涎欲滴。
几个男人循着香味,走进了一家小馆子,坐下后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烤羊腿。
羊腿一上桌,那色泽诱人,香气更是浓郁。
其中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夸赞道:“这家店可真厉害啊!这羊肉烤得太地道了,居然连一点膻味都没有呢!”
可就在他吃得正起劲儿的时候,突然嚼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吐出来一看,竟是一节小拇指,他顿时脸色煞白,惊恐地喊道:“这……这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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