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连声轻叹,放下帘子,感受着腹中温热奔流。
倚靠着车厢,闭上双目,不在想什么,放空思绪。
迟恒之听里面又没了动静,一边驾着马车,一边神识小心探入。
叶澜卓喘息平稳顺畅,闭着眼似是睡着了。
便也不在打扰她,让马儿走得慢些,生怕惊扰到。
如是入夜。
出了梧州,进入岱朝旧都。
人烟几尽于无,走到月悬半空也没见着有可住的地方。
迟恒之犯了难,说只得委屈她在车中睡一夜。
她点头同意。
没多会,又给她拿了吃食过来。
叶澜卓揉着肚子,腹中倒无多少饥饿感,也不疑惑东西哪来的,接了过来吃了几口。
便要歇息。
他就在一边守着。
叶澜卓神情淡淡,一双眼没怎么瞧他,出来透口气后就回去了。
男人坐在马车不远处的石头上,看上去颇为委屈。
一夜过后,天明启程。
到了晌午时,叶澜卓看到了姮娥宫的山门。
一派幽静森绿,宫顶飞檐瓦片闪动着青色之光。
鸟儿鸣叫着,声音回荡在林间。
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迟恒之赶紧勒勒缰绳停好马车,“神女,到了。”
叶澜卓提着一路的心总算是落地,从车里钻出。
男人想要去扶她。
她直接掠过伸过来的那只手,轻盈下车,回头对他不冷不热道,“多谢。”就径直向山门去。
他心中发紧,追上去,“神女……”
“还有事?”她回了头,上下打量。
“我……我……可否送你进去?”
“怕是不便。”也不多解释。
迟恒之迟疑了下,望着远去的背影,脚钉在了原地,看她敲响山门,影子在门缝中一闪而过。
门缓缓闭合。
鸟儿成群从屋檐上飞过,带起一阵阵回响。
一股苦涩浮上心头。
回头。
马儿悠闲地吃草,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不同。
他绷紧的唇线蓦然垂下。
本以为她会挽留自己。
现在看——
一厢情愿罢了。
拖着脚回到马车上,坐在车边,遥望着姮娥宫内。
姮娥宫,为世间女子最信仰也最为灵验的一位天仙。
传说从仙界看见人间女子疾苦,便请旨下凡,专为她们达成心愿,因此在人间驻留了数千年。
也是众女子的保护神。
那么她呢?
迟恒之眼前回荡着那抹明艳娇媚。
自称素水神女。
居于姮娥宫。
莫非与这姮娥娘娘有什么关联?
日头斜下去。
鸟儿哗啦啦地飞回来。
他在林间目不转睛观察着姮娥宫,身边的马车不知所踪。
身周盈动着淡色气脉,其中金色星芒比起六百年前强盛了许多。
姮娥宫内。
后院的一个偏殿中。
偏殿布置素雅,房间不大,只有一木榻,一几两凳,榻前墙壁挂了副画。
画上,一个着烟紫色衣裙的女子淡雅高贵,正捏着只兰花,后面假山前摆了几盆盛开的菊花。
与女子气质十分相配。
叶澜卓在房门处送女道,笑意淡淡,“多谢道长了,待我写封信送到家中,定让母亲送香火钱来。”
女道长笑着回应,“小姐落难,来求姮娥娘娘,岂有不帮之理?”
“那,多打扰了。”
两人寒暄片刻后,道长离开。
叶澜卓目送她离开,转身关好了门。
面色迅速转冷,回到榻前,被墙上的那副画吸引住了目光。
“姮娥娘娘。”她轻声说,随之,叹息阵阵。
“神女娘娘,”望着画中女子,一股惆怅惘然顿时浮上心头,眼眶中含了些泪,“还记得我吗?”
“六百年前,我曾来过这里,不止一次。”
说着,泪花扑扑掉落,身子也颤了起来。
“一是大婚前,娘亲带我拜您,为的是嫁入相府后生活顺遂,子孙绕膝。”
“二是我被人追杀,逃到您宫门前,被人所救。”
“可谁知,竟一去未能归来。”
“眨眼后,竟……竟然……”
她抽泣不已,手不禁摸上腕间的镯子。
古镯温润素朴,其中有浅淡的红霞盈动。
“娘亲,我没能再见您一眼……”
画上的姮娥娘娘听着她倾诉,眉间多了几分淡淡忧愁,垂眸望着下方哭泣的女子。
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传到她耳边,似乎母亲的怜爱一般,在她耳畔久久未散。
她禁不住一颤,猛地抬头环顾四周,“谁?!”
房中空无一人,木榻上一叠素色床铺,墙壁涂着白泥。
日头从窗扇照进来,微微发暖。
叹气声慢慢散去。
她扫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目光最后落在了画上。
心突然缩了几下,眸中露出些许震惊,“是您吗?姮娥娘娘,是,是您吗?”
画中人未答。
手中捏着的那只兰花往下垂了垂。
正对着地面。
“这?!”她眸色闪动,马上瞧出了那只兰花的不同,一步跑到画上,呼吸有些急促,凑近了细细打量。
兰花枝条羸弱,正搭在姮娥娘娘纤细白皙的指间,颇有些无精打采的意味。
虽是对着下方,她盯了会,发现其实兰花所指的方向却是房外。
马上看向窗扇。
自己所在的屋舍位于后院西厢,窗扇看过去,对着的是东方。
而山门,也是朝着东向。
“嗯?”她起了疑惑,连忙打开门往外看。
只见天色碧洗,日光烈烈。
一片葱绿从飞檐间蔓延向山顶,鸟儿在屋顶上蹦蹦跳跳。
极为幽静怡然。
“娘娘想告诉我什么呢?”顾不上身子疲累,她走出去,一路到了前殿。
看到一个女道长在和道童说着什么,稍扭头看到叶澜卓,笑着招呼她过来。
“小姐,送你来的人在林子里停留了几个时辰。”
“什么?!”她眸子震动,“那个男人没走?!”
“是啊。看来是别有它意。”
她暗暗咬牙,怎会不知这位光禄先生所为何事!
脸色沉下去,“道长,这人无赖得很,不要理他!”
女道长微微一笑,没再言语。
叶澜卓给道长道了歉意,赶忙跑回到后院西厢。
再抬头,兰花的样子又变了!
原本指向东侧的枝条,竟完全折转了方向,冲向了西北侧!
“这……这……!”她禁不住连连后退,小腹中热流奔涌,经脉中也起了一阵阵波澜!
“难道……”望着紫衣的姮娥娘娘,她心中已有了想法。
再次冲出房中。
日头正盛。
后院并无其他人,道长也都在前殿那边做功课。
她飞快扫了眼后院,径直向偏门跑去。
偏门开着,外面是条长长甬路,路北的尽头,姮娥宫的高墙赫然入目。
一道不大的后门正在墙上。
跑近,锁竟然打开了!
“这是,这是……”她大口喘息起来,再也无法平静。
“多谢姮娥娘娘点明!”
当即打开门跑出姮娥宫。
茂密绿意跃然入目,一阵清新之气环绕包围。
林子很密,树下杂草野花交错,几乎没有路。
目光一点点放远。
山势平缓向上,把石头挡得严严实实。
而密林之中,有一个地方让她目不转睛。
那里隐隐有气脉涌动,好似寒冬中一池热泉。
极为引人瞩目!
望着山林中的气脉,她不由得回头看着山门方向。
光禄先生仍在。
他叫……
摇摇头,不重要。
难道他没发现?还是意有所指?
哼,那又如何?
眸中浮现愤恨,冷意幽幽显露。
扭回头,盯着那方气脉,疑惑也跟着浮上心头。
影子在山林中奔跑。
风过面颊,乌发飞舞,一阵阵梅香从山林中漂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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