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予诺就这样左边跟着一条狗，右手牵着兰墨的走到了爷爷家。这时兰墨才注意到木予诺和家人没有住一起，爷爷的房子建在小卖部旁边，挨着一条小溪。
还没进大院，小黑就不再陪兰墨和木予诺玩过家家的游戏，率先溜达着跑进了屋子里找爷爷去了。
木予诺也就松开了牵着兰墨的手。
兰墨下意识攥了攥还有温度的手心，面上不显，心里头却酸酸的。
“小木小墨？”木偃埃从厨房里探出头，笑容慈祥的看着俩人走进院子，然后在打完招呼之后就不管两个小家伙了，继续回厨房备菜。
“你认识爷爷？”木予诺看向兰墨，心情有点复杂的问。就爷爷那个藏不住事的碎嘴子，不会什么事都往外说吧。
“就是去店里买过一点生活用品，顺带聊了一会。”兰墨神色如常。
木予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就信了。
屋外倾倒而下的太阳将屋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泥土的清香被太阳充分的晒了出来，隔壁那家人养的鸡和鸭偶尔溜达到他们的小院来叼虫子吃，再被小黑恶作剧的扑棱着翅膀吓了回去。木予诺坐到院子尽头的柴禾堆上晒太阳，眯着眼睛挡太阳，偶尔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黑，像只慵懒的猫。
兰墨站在一旁玩手机，时不时抬头抓拍着四周或低或高的房屋，打算回去画两张速写。
今天爷爷似乎心情很好，特意做了几道他拿手的大菜，端上桌的时候站在屋里看着外面的两个人，眼睛里装满了欣慰和慈祥。
“最近是不是要办一场？”吃饭的时候木偃埃突然问了一句。
木予诺闻言愣了愣，左手从桌子上撤了下来，放到腿上用拇指无规律的点了点食、中、无名三指，半晌后点点头，“是，最好明天酉时办。”
木偃埃赞同的颔首，转头温和的对着兰墨说，“小墨，得麻烦你明天傍晚六点去接一下小木了。”
兰墨不明所以的答应了，眼瞅着木予诺想拒绝但又没开口，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刚才是在算卦吗？
离开爷爷家，兰墨立即好奇的问木予诺，“明晚要干什么啊？你……你刚才是在算卦吗？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木予诺在他的一连问下渐渐低下头，脚步也越来越慢。“就是……”
兰墨也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只是好奇，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咱就不回答。对了今晚我要去哪里接你？”
见他那么僵硬的转移话题，木予诺也不那么纠结了，“唔就是村子里有个老人离世了，他的头七会撞上马上要到的立秋，一般在我们这里的说法是，立秋是阴气开始的时候。”
“为了让老人家走的安详些，我们一般都会选择在他头三的时候办一场傩仪。”木予诺稍稍停顿，用脚拨弄着一旁的小石子。“老爷爷过世时生出的煞气属木。金克木，而酉时属金，所以我们会在六点到七点办傩。”
“其实我刚刚也不是在算卦，那是卦师擅长的，我那顶多算是在推算，还达不到爷爷那么厉害。”
木予诺腼腆的笑了一下，“我爷爷才是真正的卦师，他甚至不用像我那样使用手法，直接心算就知道了。”
“奶奶还在的时候，是那一代的掌坛师，爷爷是奶奶专属的卦师，一般人都请不动他们。”说到这，木予诺笑了起来，“你别看现在爷爷有点为老不尊，其实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很心高气傲的。”
“但只要他们二老上阵，就没有摆不平的事。”虽然木予诺的语气中满是骄傲，但兰墨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失落。
“你当时问我的那个视频，其实就是奶奶的头三。”
木予诺走不动了，原地蹲了下去，手指在地上轻轻戳着一颗圆润的鹅卵石，“从那之后，现在的掌坛师就变成了我。”
“爷爷让你去接我其实有点大费周章。”木予诺的声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因为……办完一次傩仪，尤其是这种驱煞的仪式，人会有点虚。”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
“不是生病的那种虚，是像……像身体使不起劲了的那种。”他将手在裤子上拍了拍，再举了起来，五指无意识地虚虚握了一下，“就好像一个皮球被戳破了，气全都泄了出去。那个时候脑子是木的，脚下是飘的，反应也会慢半拍。”
他抬起头，冲兰墨露出一个有点讨好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爷爷应该是怕我到时候迷迷糊糊的，摔田沟里了或者撞树上。所以……可能得麻烦你了。”
太阳光愈发强盛，透过树荫照在木予诺脸上，兰墨看着那束光中的飞尘飘落在他微微仰起的脸上，他忽然觉得，此刻还没开始跳傩的木予诺，眼神里就已经透出一种即将到来的、被消耗殆尽的虚弱感。
兰墨蹲下身，平视着对方，然后伸出手，将木予诺冰凉的手包了起来，“好，”他声音放得很轻，语气中带着认真的承诺，“以后但凡有类似的机会，也要记得跟我说。”顿了顿，他眨眨眼，四周就像忽然添上了一丝明亮的调子，“我来做你唯一的卦师。”
木予诺全身的感官顿时像潮水退去之后的沙滩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被他掌心包裹的那一点温热。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光线、空气的流动都凝滞了，最终停靠在了那一小片地方。
他垂下发酸的眼睛，有点想哭。
奶奶，要是您能看到就好了。爷爷很好，我也……没有很孤单。
虽然但是，开头真的很像一家三口回爷爷家吃饭
今天这章有点短，因为今天开学报道，超多事情要干[求求你们了]
如果将跳傩比喻成一部剧，那么掌坛师就是导演或者主演[亲亲]
一般的掌坛师都是会一些卜算的，虽然达不到卦师那样精通，但是基础入门的一般都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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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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