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海有些尴尬，女孩也不知所措地揪裙摆。
“罢了。”他摆摆手，让女孩先退下，然后看向楚煜：“煜儿你先坐。”
楚煜压着性子坐下，“长话短说。”
乌海叹息着坦白道，“我想让鹂儿嫁你。”
“她爹娘早逝，托付给我养大，如今寻遍各界，我也就只放心外甥你一人。”
楚煜冷淡道：“我们该谈的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是不是给姑娘找好人家不好说，但若真嫁了楚煜，羽族和魔族就有了姻亲，站成一对。
楚煜肯定得出面保乌海这个老丈人。
战争的矛头又会转移到仙魔两界上。
乌海无奈：“煜儿你考虑考虑。至于你娘留的东西，被锁在后山的梧桐树里，这几日便会解封。”
楚煜没多废话，起身欲走，乌海忙道：“不是我胡说，梧桐树的封印没有具体的解封时间，你娘只说，当你到这里，梧桐树随时可能会开。”
“你要是走，它便又要休眠了。”
楚煜很想一走了之，但这段时间被心中的事磋磨得没有办法，他莫名渴望能有一个答案。
现在他神通广大、从未见过的娘给他留了这么个惊喜，他不能错过。
楚煜在羽族暂住下来。
没多久，在有心人的散播下，楚煜留在羽族的消息快速传播开来。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立场。
怀疑魔界是不是和羽族结盟。
闲言碎语楚煜并未在意，从他答应保羽族一次开始，他的立场就默认被转变。
迟早得和仙界对上。
除了乌海，每日就乌鹂儿来得最勤。
楚煜知道乌海的心思，从不会对她亲近，端着架子，说话客气疏离。
姑娘一开始有些怕他，后面估计是让乌海逼了，大着胆子来和他搭话。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楚煜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手指纠缠。
想了半晌，她才犹豫着开口：“楚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楚煜没说话。
她深呼吸一口气，“我也不想嫁人，但是我没办法。”
“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她眼巴巴看着楚煜。
她这双眼睛像极了楚煜在丰禾村时，那个唯一对他友善的女孩，尤其是在这么看人的时候。
沉默半晌，楚煜道：“你说。”
乌鹂儿压低声音，“带我走。”
楚煜再次陷入无言。
无名无分，又是个姑娘家，他如何能带人走？
何况还是在这种时候。
“楚哥哥，”她眼中的希望幻灭，但还是执着道：“我们不来真的，你将我带出去我便自己逃……”
“若是哥哥你有意中人，实在不方便的话，是鹂儿叨扰了。”她终于无法再承受这莫名的气压，转身而逃。
楚煜捏捏眉心，烦躁不已。
哪有那么简单。
现在羽族和仙界本就剑拔弩张，他要是带走乌鹂儿，哪怕只是空有名头。
各势力也会把他和羽族划在一起。
到时候，怕是他那个“意中人”要来了结他。
楚煜指间蓦然显出一块白玉，悠悠晃动。
费了几天心神，也没想好拿这人怎么办。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纠缠三世，哪怕是纯恨也地久天长了。
他们之间太过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道侣契对两人来说都是制约，他们杀不了对方，是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清楚，宿云微不会同意和他解契。
除非……
逼他。
或许能有机会。
楚煜眼眸一顿，思考着挺而走险有几分胜算。
住了两日，恰逢羽族节日庆典，他也在乌海的安排下，在高楼露了次脸。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楚煜看见了几个带灵力的。
这些人其实藏得很好，要不然乌海不会看不出来。只是因为他人界那一世是正常人修，对灵力的感知很强，这才能瞧出几分端倪。
楚煜不动声色，看乌海言辞恳切地把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好外甥”身份介绍出来。
庆典最后，乌海骄傲地侧头看他，“煜儿，可否让你的灵宠现身，龙是祥瑞，让大家一饱眼福。”
身侧的乌鹂儿也在看他肩上的小黑蛇，满眼好奇。
楚煜自然依他的意，“灼血。”
下一秒，肩上的小黑蛇向仰头飞上天空，身姿临空一转，化为一条巨型黑龙。
底下的人都在欢呼。
楚煜足尖一点，飞身而上，立在龙头，犹如莅临的君王，巡视领地。
接着，楚煜转身，对着高楼伸出手，像是在邀谁赴约。
众目睽睽之下，乌鹂儿含羞带怯，背后展开鹅黄羽翼，朝他而去。
在她的手自然落在楚煜掌心时，楚煜微微用力将她扯到身前，让她平稳站好。
人群陡然爆发出欢呼。
养女和刚认回的魔尊外甥有戏，双喜临门，在所有人眼中，此刻的羽族已经有了最大的依仗。
乌海更是难掩高兴，拿捏了楚煜，就相当于握住了最大的杀器。
黑龙在空中翱翔，云雾间翻涌，让所有人看明白，这祥瑞以及它头上两人的样子。
“……”
不出意外，不到半日，魔尊和羽族首领养女同乘一骑，好事将近的事就传遍各界。
附近几个原本对羽族的求助当没看见的邻居也纷纷登门拜访，暗戳戳提结盟。
这边是一片欢欣，另一边就没那么愉快了。
“咔嚓！”
玉盏在手中碎成小块，艳红的血顺着掌心往下滴落，妖异的颜色蜿蜒在玉色地板勾勒出斑驳图案。
宿云微神色很冷静，眉不皱，眼不动，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若不是手掌还在淌血，地上瓷片和血四溅。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胜券在握、听下属汇报战局的王者。
面前两人躬着身，噤若寒蝉，拼命回想是哪一句触了霉头。
他们只记得，在提到羽族首领养女和魔尊好事将近，双方即将结盟时。
一向冷淡的仙帝手里就碎了个玉盏。
他们不知内情，实在想不通。
宿云微没为难他们，一拂手清理干净地面，起身稳步走出：“羽族气数已尽。”
打探消息的两人对视一眼，紧跟其后：“是。”
宿云微说的气数已尽不完全是因为私情寻仇，羽族内部蛀虫众多，伤天害理的事干得不少。
这批人早该除了。
普通民众不会有事，他们会迎来新的、更好的领导者。
……
第二日，仙界打到门口。
乌海装模作样带着一群人要和仙界拼死。
被宿云微轻易击退，砸到城墙，摔落在地，偏头吐血。
就在霜烬扑来，要了结他时，一柄黑红长剑猛然窜出，将它挡开。
剑主人很快执剑显现身形。
霜烬也回到宿云微手中。
双方缠斗的都快速拉开距离，退回组织身边。
他们看着楚煜，又下意识去看宿云微。
在场的人，能打起来定胜负的只有这两人。
然后打完羽族，过不了多久就是和魔族打了。
乌海捂着胸口起身：“煜儿，就靠你了。”
他本来以为有了最大的依仗，谁料楚煜一开口，他懵了。
“我答应了他保羽族一次，给我个面子，下次再来？”
楚煜朗声对宿云微道。
乌海：“？？？！”
双方：“？”
宿云微：“……”
“好。”
宿云微答应了。
抬手让人退下，自己却还停在原地。
哪怕不带人，楚煜不插手，屠了这里对宿云微来说也不困难。
他在看楚煜，神情很平静，雪色眸子蕴着滔天情愫。
楚煜毛骨那个悚然。
他太懂宿云微这种平静发疯了。
情绪越稳定，报复的时候就越可怕。
楚煜佯装没注意，转头和乌海说了句什么，两人一同转身回去。
听到跟来的脚步声，楚煜和乌海同时回头。
“你现在来这里不合适。”楚煜很善意的提醒。
“哪里不合适？”
宿云微朝他而来。
楚煜有种想拔腿而逃的冲动。
“楚哥哥！”
一声娇俏的呼唤打断异样气氛。
乌鹂儿张着翅膀从远处飞来，落在楚煜身边，仔细关切地看他有没有伤。
“带你爹回去，我和老朋友叙叙旧。”楚煜略显复杂地扫了她一眼。
乌鹂儿呆愣片刻，点了点头，“楚哥哥，那我等会来找你？”
“不用，早点休息。”
“……”
乌鹂儿听他的话先将乌海扶走了。
楚煜率先往远处飞去，宿云微很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落在一处平台。
后面是一块光滑的石壁，底下有个长方形的凹槽，盛着一汪粉色的水。
楚煜言简意赅，指了指水，“玉简扔里面。”
这水是断缘的，结过契的玉简放入其中就能洗去道侣契，恢复纯白。
宿云微看了一眼，没动。
楚煜缓缓拉开一个笑：“怎么？你不解等着我成亲了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宿云微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楚煜，你娶不了。”
“万事都没有绝对，我想做的，还没人能拦。”楚煜笑眯眯，“你留着道侣契，顶多就是我们不能相残，我用人界的方式娶妻又怎会受影响。”
他在赌，赌宿云微受不了这番羞辱，气急败坏地与他解契，然后打一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楚煜负手走近，“如何？”
宿云微抬手的瞬间，楚煜同时召剑，两人很快动手。
有道侣契在，打架都和**一样。
楚煜边化解他的招式边循循善诱道：“把玉简扔里面去，我们真真正正打一次。”
“说不定还能再来一次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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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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