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四天了,我已经丢了200块钱了。
今天下午训练完休息20分钟的时候,我还是想去教室再找一找,两百块钱呢。而且教室没人的时候找东西会方便很多。
偷偷溜出来,还没进高一这边的教学楼,我老远就看见有穿着高二校服的学生从高二那边的教学楼天桥往高一教学楼走。
我记得老师们都是跟着一届学生教直到这届学生毕业的,不会有老师既教高二又教高一,我感觉他来找自己老师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高二现在好像还在上课呢,高一的学生又都在操场,这个高二的来高一干什么?
但也许有别的事也说不定,我只是疑惑了一下就继续往教室走了。
直到我发觉他的路线终点不是什么老师办公室,而是高一A部第一层楼尽头的教室。
他不是去找老师的啊。
高一都在军训,他个高二的这时候过来,有鬼。
我眼看他进了B班,就放轻脚步跟过去,躲在门后往里看。
操,我看见他打开我的书包,熟练的从我钱包里面掏钱。
刘铭?!文亦敛身边的那个舔狗,来舔我钱了?啊?!
我震惊的盯着他。他从我包里掏了200块钱。
那是我这星期仅剩的200了,狗贼!操。
我把门一摔,皱眉,语气强势:“干嘛呢?”
他好像是料到我会来抓他一样,居然还很平静的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一边大步走进教室,一边问:“你偷东西是吧。”
他面色稍微难看,否认:“没有。”
“那你翻我包,拿我钱?”
他脸色发白,我就这么盯着他:“我之前200块钱是不是你拿了?”
他又下意识否认。
狗贼,行,“你说你没拿,是吧?”
我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把他往走廊上拉,一边说:“要么你和我去找班主任对峙,要么我去查监控,你自己选。”
他硬是说:“说了我没拿你钱!”
好他妈离谱啊!
“你当我瞎啊?!我他妈都看见了!”
我也有些不耐烦了,承认个错,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很难吗?
他挣着我的手一把甩开,朝我吼:“说了没拿,滚开!”
我平静盯着他,其实内心已经放江倒海了,好戏剧的事啊。
为什么非要死不承认。
我冷冷道:“好。难怪A班文亦敛看不上你。”我走开,扔下一句话:“我他妈现在就去调监控,你等着吧。”
我语气很重,心里那个气呀,居然没处发。
他却追上来拦住我。
“你3岁小孩儿吗?犯了错都不敢认?”我嘲讽道。
他眼色狠绝:“你要是敢去告诉老师,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真的气笑了:“哦哟——弄死我,来,你弄不死我你就是我孙子。”
我还说:“我不仅要告诉老师,我还要把那个监控发到校园网上,我他妈到处发!”
我火气也上来了,我讨厌这种动不动用死去威胁吓唬别人的人,到头来谁都弄不死,跟个小丑一样,太孙子了。
“弄死我呀,臭孙子——”
他一拳先挥我脸上了。
我其实反应过来了,但这架要想打起来必须要先有人动手,而谁先动手谁就是错的。
姐们就让你错上加错。
我硬生生接下了,力道真挺大的。一挨完揍我就立刻跟他扭打在一起。
他估计没怎么打过架,一点儿经验都没有,甚至都不能叫打架,他完全被我单方面摁着打,也不会格挡,就一边叫“别杀我”一边两只手乱挥乱挥,还企图抱住我的胳膊,控制我的拳势。
哼——小丑!
我像一只猫用爪子拍打捉到的老鼠,每打一拳,嘴里咬牙出声:“你打你妈、你打你妈、你打你妈,啊?打我,啊?还打不打、还打不打。你拦你妈呀你拦。”
终于盼到了梦寐以求的含妈量极高的一天。
以前和同学的争执都不会上升到肢体接触,奈何我吵架又总吵不过,于是只能硬吃亏,口角之争总憋着一肚子火。
这回终于动手了。
可是下手有些没轻没重的,给人打进ICU了,这真是没有想到的。
谣言先从高二那边传过来。
因为高二教学楼那边靠近天桥的两间教室听到了喊叫声,正在给高二上课的老师出来一看这情形,就立马跑过来拉我。
她班上的学生都趴在窗边看。
高一的都在操场上呢,我身后空无一人。
高二那边——
“我靠,那不是隔壁班的刘铭吗?”
“那女的不是高二的吧?我们年级有这么高的女的?”
“可能是高三的?”
“高三的跑高一教学楼干嘛?”
“那也不会是高一的啊,高一的在军训。”
“老班比那个女生矮一个头,哈哈哈——”
“来个男生去帮老班啊。”
“她穿的是迷彩服呀,高一的。”
“我靠我靠,这打的。”
“啊——!”
“她往死里打啊!?都喷血了!”
……
高一这边。
“赵揽彬把高二的刘铭给揍了,听说没?”
“胆子好大,军训时间她跑去揍人?”
“那男的是不是还失忆了?”
“不清楚,好像开始是因为她怀疑高二的那个偷她钱了——”
“不就是家里有点小钱吗?进来这读书的偷她的钱?我们又不是穷逼。”
“可是他一个高二的跑高一教学楼干嘛呢……”
“他不是在追A班一个姓文的女生吗?想给喜欢的人送点小礼物、塞封情书什么的太正常了。”
“但他去的B班教室啊。”
“你就没有走错自己班级的时候吗?自己班都可能走错,何况是别人班。”
“连自己喜欢的人的班级都能走错……”
“是个人就会有粗心的时候。”
“喜欢一个人都粗心,那这喜欢还靠谱吗?”
“你喜欢过人吗大姐?”
“话题拐哪儿去了……”
——
有批斗我的,也有怀疑段明的,但偏向刘铭的人居多。
毕竟当以把某人打失忆打进ICU的名义出道时,路人对我的印象就并不会好了。
听说刘铭一醒来,惊恐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求求你别杀我!放过我好不好!不要杀我!”
好荒唐。
对于另一些谣言,我有些疲于解释,只想把真相留给相信我、在意我的人。
但当安珉一从高三教学楼赶来问我,刘铭究竟做的有多过分,都把我逼得打了人的时候,我才发觉,真正相信我的人根本用不着解释,因为无论我解释与否,他们都始终站在我这一边。
我跟安珉一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偶尔有人路过教室后门口,一眼看见我俩时都会笑着打招呼:“你们班跟高二的闹得挺凶啊?”
我就会笑着摇头,安珉一笑着对门口比两根中指。
过了两天,发现刘铭还没从ICU里出来。
一个1米8的大男孩也太不抗揍了,我真心实意感到愧疚了。
而安珉一拍了拍我的肩膀劝说:“还是去道个歉吧,你这下手重过头了。”
我立刻请了假,动身去医院,找到刘铭所在的病号房。
我轻轻开门进去,发现他正在看手机,都没注意到我来了。
也多亏了我,他才能在上课期间正大光明心安理得的玩手机了。
我清了清嗓子,正要道歉。
“咳嗽滚出去咳,别碍老子的眼。”刘铭头也没抬。
我能理解,毕竟他失忆了。
再说就算没失忆,偷东西被抓,还被姑娘打进ICU,是个人都会气好几天。
“我是来……”
“道歉的么?”
“嗯,是。”
“滚吧,不需要。”
“毕竟是我下手没轻没重……”
“赵揽彬。”他突然喊我名字。
正愧疚着,听到这,我心里缓缓浮现问号。
他说:“你是来搞笑的吗。”
“……不是,我真心要道歉。”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突然笑了:“赵揽彬,你完了。”
臭孙子,装他妈失忆呢?
“要怎么弄死我?躺ICU这些天,计划好了吗?”我故意问。
他嗤笑一声,没搭理,继续看手机。
我问:“你确定要跟我对着干?”我把我爸搬了出来,想镇压一下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爸是校董!”
“校董的孩子就可以杀人了?”
“我也没想杀你。”
“你他妈都把我打进ICU了。”
“你他妈自己打不过啊!”我急了。
刘铭不说话了。
我瞪着他,准备迎接他的下一轮攻击,结果他只是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让我走。
我疑惑了:“什么意思?”
“你不是来道歉的吗?”
“是呀。”
“我不接受道歉。这事儿也翻篇了,啊。”
“啊?”
“怎么?”
“既然翻篇了,为什么不接受我的道歉?”
他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看着我:“并不冲突啊。我要是轻而易举接受了你的道歉,我也太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父母了,同时也对不起我自己的身体。”
“谁让你偷我钱死不承认就算了,还威胁我,手也是你先动的,这些你就对得起你父母了吗?”
“……行,我给你道歉。”
我都无语了:“你早干嘛去了!早些道歉你都不至于躺在这里!”
我也不至于被别人逮着骂了……现在道歉倒是轻而易举了。
“哎,你管我呢。”他低头继续看手机。
夕阳的余温透过窗子照到他的脸上,现出一丝柔和来,倒显得他像个温驯谦良的邻家大哥哥了。
“你还要在ICU待多久?”我问。
“问医生。”
“把你医生叫来。”
“你要干嘛啊?你走啊。”他终于放下手机,催促我出去。
“我等会儿有朋友过来,你待在这儿不方便。”他说。
“都一个学校的,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话虽然这么说,但也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我可没说是我们学校的。”刘铭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门口。
我刚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带着无镜片眼镜,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生。
明明是大夏天,甚至穿这么多就算了,身上竟然还冒着冷气。
我抬头跟他对上视线。
“嚯,这么巧?来干嘛?道歉哒?”他低头摩擦着下巴,笑嘻嘻问我。
有点病。
我礼貌性地笑笑:“是的,已经道完了。”
他一边进来一边说:“这歉你是真该道啊,妹子。我说你一姑娘家,把一男的给打进医院了,这么彪悍吗。”
我解释说:“是刘铭先动的手……而且我也第一次和人打架,手就有点没轻没重,真是不好意思了。”
“那你之前和什么东西打架?”他突然严肃起来,望着我。
“……打沙包。”我抿嘴,憋着笑。
他愣住了,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你把我男朋友当沙包打啊?!”
我一愣。
“哎,镇书澜!”刘铭喊停,瞪着他。
“哈哈——你们是情侣啊?”我尬笑一下。
镇书澜大大方方地承认,颇为得意:“半对。我是你们林学长的老……”
刘铭拧了一下镇书澜的侧腰。
镇书澜面不改色地改口:“……你们刘学长的……男朋友。”
我点点头,决定不打扰二人了,笑一笑就退出病房。
哪知镇书澜跟了出来,顺便合上房门。
我看着他。
他唉声叹气:“你知道吗?你给他打成这样,我亲也不能亲,抱也不能抱的,很憋屈啊。”
我木着脸。
他搭着我的肩膀,突然鬼鬼祟祟凑近了小声问:“妹子,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比较好的酒店啊?”
“在学校附近2km范围内,你可以导航。”
“手机借我一下呗?我看看地图。”
“你自己没有手机吗?”
“对,我刚来,还没办手机。”
我半信半疑的打开导航地图给他看,他认真看了很久才看好,说:“ok了。谢谢啊妹子。”
我摆了摆手,正准备走,他又揽过我的肩膀,思考着开口:“我说……你其实可以请个陪打啥的,不用一直打沙包……下次再揍人,麻烦你轻点儿啊。”
我迟疑着点头。
他松开我,转身去开门,回过头来又喊了一句:“一定要轻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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