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沉弥的殷切期盼中,他们终于迎来了春浴节。
天刚蒙蒙亮,被昨夜大雨冲刷过的院子还带着潮润的水汽,青石板上残留着薄薄一层雾气,脚步踏上去便轻轻泛起一圈圈水痕。阳光尚未完全洒落,整个院子像被雾气笼罩,草木在水雾中吐露新绿,空气里满是清晨特有的清新和泥土芬芳。
沉弥起得比平时还早,洗漱完毕后利落地钻进厨房。她系好围裙、卷起袖子,将提前准备好的米饭盛出来,再把昨晚切好的配菜蒸熟,然后平铺盖上米饭,又加入蔬菜和调好的酱汁,一层一层仔细叠上去,最后一刻捏好饭团,然后用保鲜袋仔细裹起。蜜汁鸡排、蛋黄肉松、土豆泥火腿、梅干菜里脊肉……几种口味排得整整齐齐,每一颗都捏得饱满结实,色香俱全。
她还贴了颜色各异的小贴纸做标记,方便辨认。而景元专属的那几颗,自然要额外待遇——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盖上贴着她从万维网下单淘来的“定制贴纸”。
贴纸上的小白猫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困到连形象都不要了,偏偏画师还画得十分“诚实”,连屁股前那两个蛋蛋都一清二楚,毫无遮掩。
沉弥看着它,忽然笑了出来,忍不住用手指弹了一下那小猫的屁股,末了自己都觉得过分,捂嘴谴责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太恶俗了。”
避免这种思想礼物荼毒自己,沉弥连忙把那盒“景元专属饭团”郑重地摆进了食盒最上层。等一切准备妥当,沉弥解下围裙,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他们约好的出发前四十分钟。
她走出厨房,阳光已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拉出温柔的光影。
屋里静悄悄的,卧房门关着,一如往常。
沉弥站在门口,轻轻抬手敲了两下,声音克制又轻柔,仿佛怕惊扰了里面的睡眠。
“景元……该起床啦。”她贴着门板,小声地唤了一句。
屋里沉默了两秒,那头传来一阵微弱的窸窣声。接着,一道略带睡意的男声悠悠响起,嗓音低哑沙沙的,像是带着早起未散的倦意:“……请进。”
沉弥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门。
床的旁边,不知何时放了一扇屏风,檀木雕刻的边框透着温润的光泽,将床榻半遮在后头,阳光从窗外打进来,勾勒出朦胧的轮廓,在屏风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沉弥看着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喉咙,心里愈发小心地提醒道:“景元,你起床了吗?我进来咯。”
她迈步走进屋内,视线越过屏风,只见景元正半倚在床边,一只手撑着额角,银白色的发丝披散着,有几缕贴在脸侧。他刚醒不久,衣襟微敞,睡袍略显凌乱,露出锁骨一点清晰的弧度,眼神还带着未散的困意,金色的眼瞳里仿佛漾着一层柔光,眼角的泪痣像是沾在他眼底的泪珠,像是睡眠不足的无声控诉。
沉弥看得一愣,脚步不由得慢了几分。
“怎么?”景元察觉她的视线,微微挑眉,眼神半睁半闭,语气含着点似笑非笑,“我眼角沾东西了吗?”
“没!”沉弥倏地转身,避开眼前这幅刻意描绘出的清晨春光乍泄图。
她语速飞快地补了一句:“景元…你快点换衣服吧,早餐我已经做好了……我在外面等你。”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带着一点得逞的懒意与愉悦:“好,我这就来。”
沉弥没再回头,脚步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离开。可胸腔里的心跳却仍像是被刚才那一眼撞乱了节奏,像鼓槌落在水面,圈圈涟漪无法平息。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心神仿佛还漂浮着未归,整个人轻飘飘的,直到几秒后,魂才慢慢归位。
不一会儿,卧房门开了。
景元走了出来,今日的他与往常有所不同——一袭湖蓝色的桃花纹锦袍将身形衬得愈发挺拔,银白的发用一枚粉色簪子轻束于后,腰间鎏银白玉腰带静静落在腰线上,整个人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春日贵人,温润而不失锋芒。
沉弥微微怔住,眼中浮现出一抹惊讶,只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而那一瞬的神色早已被景元尽收眼底。
他唇角轻扬,眼神含笑,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愉悦:“嗯?是不是太过隆重了?”
沉弥连忙移开视线,耳根悄悄泛红,佯装镇定道:“挺、挺好的……很合适。”
景元看着她窘迫又强撑平静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深,没再说什么,只抬步走到她身边,像风拂过枝头,轻巧却不容忽视。
吃完早饭后,沉弥回厨房收拾了一圈,把饭团一个一个放进袋子里叠好,扭头一看景元主动承包了洗碗的工作,他用清水冲刷着碗槽里的锅铲,将茶杯和碗筷归置整齐,动作熟练得让沉弥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一个做饭,一个洗碗,二人的默契是越来越好。
“要是把将军洗碗的模样拍下来,估计很多人抢着要。”她忍不住笑着打趣。
景元闻言挑了挑眉,头也没抬,语气淡定又理所当然:“那我在沉弥小姐手中,价值多少巡镝呢?”
沉弥乐呵呵笑了两下,爽朗地说道:“无价,仅供拍摄者独家收藏。”
景元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眼角微弯,像是被她这句“独家收藏”取悦了,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哦?”他慢条斯理地接话,语气里带着一点刻意压低的低沉,“听起来我在你心中分量很重啊……”
沉弥没听见他最后嘀咕的那句话,将属于景元的饭团便当盒塞进保温袋,站直身拍了拍手,故作得意道:“好啦,我们可以出发了!”
沉弥今天穿着一件粽绿色的宋制外袄,内搭鹅黄色刺绣吊带,颜色清新显白又不失柔和。脖颈间绕着一串细致的白色珠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映着晨光泛起温润光泽。她下身则换上了便于行走的同色系裙裤,整个人看起来既舒适利落,又透着一股沉稳的春日气息。
沉弥拿起车钥匙,拉开门走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星槎,沉弥坐进驾驶位,熟练地系上安全带,手掌握在操作杆上。导航屏幕已弹出路线,她低头核对了一下白翾昨晚发来的集合点位置。
“今天你开?”景元挑眉。
“怎么,不放心?”沉弥瞥了他一眼,“白翾师傅都说我现在比你当年开得稳。”
星槎缓缓启动,在院落的地面上升起光圈,轻盈起飞。初晨阳光洒落在两人脸上,照得舱内暖融融的。
她掌控着方向,载着他飞往集合地,飞向那一场早已期盼许久的春日之旅。
他们顺利抵达了集合地点——白翾提前选好的郊野林场,位于城郊方向,沉弥提前查过,这是春浴节期间最受欢迎的踏青地点之一。
晨光正好,昨夜的大雨洗去了浮尘,远山苍翠欲滴,云雾缭绕,薄雾尚未完全散尽,湿润的泥土与青草混合出的气息沁人心脾。
沉弥一下星槎,便被扑面而来的春意包围了。这里地势开阔,林木围绕,中央是一块宽阔的草地,不远处还有一条浅浅的小溪蜿蜒而过,溪水清澈见底,偶尔有几尾野鱼跃起,激起晶莹水花。四周是成片的竹林与野樱,嫩粉与新绿交织在一起,宛如画卷缓缓铺陈。
比她现实世界里见识过的景致都美,沉弥深吸一口气,空气就这样钻进她的肺里,仿佛被净化了一样,身体舒服通透。
众人卸下装备,有的放风筝,有的铺野餐布,有的嬉水,甚至组起临时小乐队,一边调试音响一边打趣说要来个草地音乐会。
松候也来了,这次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他的姐姐甘棠,沉弥也算是见到了他口中制香特别厉害的人。
简单打了一个照顾,沉弥就去跟白翾问好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却始终没看看白淇的身影。
“师傅,白淇师姐呢?”
白翾摸着胡子说道,语气略有些严肃:“她今日有事,来不了了,让我们好好玩。对了,她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抱歉?”沉弥一愣,有些疑惑。
“她对之前一直对你抱有敌意感到抱歉。”
哦……沉弥知道是什么事情了,继而笑笑说道:“不是什么大事,让她不要挂怀。”
沉弥好好回忆了一下发生的一切,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在白淇手上吃过亏,“抱歉”二字过于凝重,她不敢受。
小插曲过后,有人提议大家一起来玩小游戏,选出一个幸运儿拿着一个物品,其余众人围成一圈一起唱歌,歌曲结束前幸运儿要将东西悄悄放在自己选中人的背后,被选中人不仅要及时发现也要抓到幸运儿才算胜利。
沉弥一听,这不就是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丢手绢吗,兴奋的立马报了名。沉弥都参与了,景元自然而然也陪她一起玩。
就这样他们玩了一个上午,脸颊被春风吹得发红,连笑容都染上了一点点温热的放松感。她觉得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没有考试,没有通告,没有危险预警,也没有堆积如山的任务单,一切都很轻盈,很快乐。
等到正午,大家开始集中扎营、准备午餐。帐篷在草地边缘一字排开,有人烧水,有人拿出便携灶台在处理食材。沉弥拎着自己准备的野餐袋和一个特别的小饭盒,四下张望,寻找那位应当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身影。
可她左看右看,皆不见景元的踪影。
她皱了皱眉,走到白翾身边,轻声问道:“你有看到景元吗?我带了他的饭团,可一直没看见他。”
白翾正指挥几名学员搭帐篷,闻言一顿,朝林子那边努了努嘴:“帐篷杆子少了几根,他说去附近林子里找些结实的树枝撑着用,应该就在那边,我带你去吧。”
“不用啦师傅,我自己去就行。”沉弥看了眼白翾所指方向,目测了一下,并不算远。
她提着饭盒,顺着白翾所指的方向走去,前方郁郁葱葱,树木荫蔽,春光如水,一路风声夹着花香,脚边是软软的青草和湿润的泥地。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饭盒,贴纸上的白猫正四仰八叉地睡得香甜,突然一想到景元拿到这个时的表情,唇边忍不住漾开一个小小的笑意。
“景元?”她边走边唤,声音不大,却带着春日特有的轻盈与朝气,“你是不是在前面?我带了你的饭团……”
四周无人应答,只有风从林间吹过,带起一片片竹叶的沙沙声。
身后脚步身起,沉弥兴奋地转身……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连载——[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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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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