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远舟带着最新的消息和其他人会和,除了他旁人都是满脸颓败,不用问都知道一无所获。
他神采奕奕一巴掌拍在鼎葛肩头。
“查一个叫胡央的被你们抓过的人,可能是因为盗窃。”
鼎葛立刻打开了工作群,发出去信息不过五分钟,得到了确定的回复。
在宁部省确实有一个叫胡央的刑满释放人员。
十六岁因为盗窃电缆在蛟江市被抓获,判刑五个月。
因为年纪小,盗窃物品被追回,所以从轻判罚。
“看看照片呢。”
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手机上屏幕上穿着背心举着牌子的照片里的人和今天水库里捞上来的人模样相去甚远。
有个干警指着照片上脖子位置:“这里有个痦子,今天那个尸体上面也有。”
“这有指纹和DNA留言,咱们等对比结果。”
近年科技进步,司法更加严谨。
判过刑的人,都会留下生物信息验明正身,确保抓的人和现场留下痕迹的嫌疑人,到最后服刑的人是同一个人。
鼎葛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模样差别有点大,但是身体上一模一样的位置长一颗大小差不多的黑痣的人很少。
所以如果这个死者真的是胡央,就算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可以做DNA对比验证,也可以在公安系统里找到独属于他的痕迹。
确定了身份后续一切就好办了。
天色黑尽,回城黑漆漆的山路上,天空飘飞的雪花越来越大片。
汽车远光灯一照,纷飞的雪花前仆后继飞行挡风玻璃。
粉身碎骨的痕迹挡住了视线又被雨刮器彻底驱逐。
童远舟点燃一支烟,摇下车窗,伸手一接,白色的雪花落在黑色的衣服上,六边形的图案清晰可见。
他对着袖筒吹了一口热气,雪花渐渐化成水浸进了衣服里。
他收回手点燃了一支烟,冲着又黑又白的车外吐出了一口浓烟。
冷风带着雪刮进车厢,鼎葛冷得缩了下脖子。
“我说你这遇到事情发愁就抽烟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三十几岁的人了,改什么?不改了,这辈子就这样了。童远舟狠狠吸了一口香烟咽进了肺里。
“我可听说,你以前干过老长时间卧底,你干卧底也这么藏不住事?不能吧?”
“听谁胡说呢……”童远舟冷笑一声。
“你没干过?不能吧。”
“干过,藏不住事所以不干了。”童远舟打了个哈欠,捻灭了还有一半的烟蒂,升上了窗户。
他不想提及那些年,虽然那些年风里雨里过来,给了他不少经验,不少功勋,铺平了他今后的道路。
但是他依然不想回忆那些喜怒不能形于色的日子……
“蛟江那边验出来DNA多久有结果?”
“快速检验,五六个小时要的吧。”
“行,这大雪天开慢点,我们去市里还是回县里?”
鼎葛一愣,刚才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不如我们去市里,去看看解剖?”
蛟江殡仪馆旁边的紧挨着一栋白色小楼,楼里透出来白晃晃的灯光照清楚了黑夜中飞舞的片片雪花,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惨白。
多看两眼,莫名瘆人。
童远舟吸了一下鼻涕,踩着地上的薄雪慢慢往光亮处走。
呼吸间,好像冷风里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童远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
小楼里资料室,化验室,办公室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个大玻璃隔开的解剖间,冷冰冰的解剖台上放着一具肿胀的遗体,浑身白的发青,鼓鼓囊囊的皮肤一碰就会碎掉。
“法医平时就在这办公?”这是童远舟第一次来这里,他之前没在这边看过解剖。
“解剖在这边,得即时化验的在这边,其他的都在市局里。”
“这天天搁殡仪馆旁边上班也受不了啊。”
鼎葛笑笑,虽然他们是唯物主义者,也和死人打过不少交道,但是天天在死人堆旁边工作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主要这太晃了,没个活人气。”
“干累了下楼抽支烟,听到的都是旁边惨绝人寰的痛哭,这日子久了谁也受不了。”
鼎葛生怕童远舟觉得他们工作素养心里素质不好,紧接着又解释了两句。
解剖间里,三个全身从头到脚套完,带着透明面罩的法医在里面忙忙碌碌,看到鼎葛他们站在外面挥了挥手。
就算全身裹完,单看身形,利落干脆的动作,童远舟也认出了三个人。
宁部省法医系统三个最厉害的法医痕检。
两个属于省里,一个属于蛟江市局。
鼎葛指了指遗体,问什么时候开始,里面一个人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摇了摇。
“五分钟就能开始了,看来刚才都在准备,收集体表物证去了,虽然也没啥价值了。”
鼎葛耸了耸肩,虽然都知道泡了这么久的尸体表明存在有价值线索的可能性很低,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万一呢……
几分钟后,三个法医站在了解剖台边,他们并不着急拿起解剖刀,而是轻轻掰开遗体的下颚,观察口腔内部情况。
一个人说,一个人拍照,还有个人拿着笔记录。
隔着玻璃听不到他们说的话,童远舟根据口型推测他们说的是:牙齿完整,有龋齿,牙结石,日常护理不仔细。
根据牙齿咬合磨损情况推测死者年龄在18-20岁之间。
头部,口腔,面部五官一个个检查完,法医拿起了解剖刀。
薄薄的刀片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一刀下去,童远舟甚至听到了液体溅开的声音。
法医左手伸进胸腔,腹腔挨个摸索。
他的动作缓慢而有节奏,不疾不徐好像是在搜寻什么,又好像只是一掠而过。
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童远舟不由自主的抻长了脖子。
主刀法医的右手动了起来,快速精准的划动后捧出了一个已经变形的内脏。
童远舟认不得是什么,只能通过它存在的位置确定它可能是胃。
法医放进准备好的不锈钢盆里掏了半响,捏出了不知名的东西。
童远舟垫起脚尖想要努力看清楚,但是高高的盆沿遮住了他的视线。
法医两只手在盆子里捣鼓了一会,左手捏着一个透明袋子晃了晃。
童远舟眉头微微皱起,法医右手握拳抬手腕冲着玻璃外摊翻转打开了手掌。
三个蓝色圆柱状的物体躺在白色的乳胶手套上。
“我艹”
鼎葛声音中满是震惊。童远舟的额头紧皱在了一起。
“怎么会有这个?”
“彭尤川的尸体也是他们解剖的?”童远舟虽然说的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对!”
“那他们不会看错了。行吧,不打扰他们了,我们得去市局汇总下情况了。”
“通知彭尤川案相关的同事汇合。”
鼎葛冲着玻璃内侧挥了挥手,竖着拇指和小指头立在脸侧做了个有事电话联系的手势后跟着童远舟出了门。
蛟江主城区不大,虽然殡仪馆在城外,但是距离市区的公安局开车也就二十几分钟。
车刚停稳,鼎葛收到了检验中心发来的消息,从龙眼水库打捞上来的尸体取样生物检材化验DNA和公安系统里存储的曾经因为盗窃被判刑的胡央DNA对比一致。
鼎葛松了一口气:“人总算是找到了。”
蛟江市局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他们是蛟江市里负责彭尤川案子的同事,都是从市局或者区里抽调的精兵强将。
童远舟见大家来齐了,也不废话,说了刚刚确认的死者身份,以及法医在胡央体内发现的新东西。
“是蓝膜吗?”有人听到蓝色着急发问。
“外表是,但是这次外面套了塑料袋,不确定是不是同样的东西。”
“套了塑料袋?”
“难道是他们发现这个东西可能损坏,所以加了一层保护?”
“不对啊,胡央什么时候死的?彭尤川什么时候死的?”
会议室里因为那个蓝色的外膜瞬间人声鼎沸。
“三个都完整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理论上是。”童远舟从殡仪馆出来一直紧皱的额头此刻终于舒展开了,吵吵嚷嚷的会议室,让他有种重返人间,万难皆能解决的感觉。
“把胡央的案子调出来看看。”童远舟说完,鼎葛捞过键盘噼里啪一通敲打后,调出了胡央的卷宗。
胡央,蛟江市达理县尼木镇人,今年18岁,开始犯事的时候不到16岁,被抓获判刑时候刚满16岁。
判刑五个月,刚放出来一年不到。
胡央家庭贫穷,父亲早年过世,家里只有一个双目失明的母亲。
他靠政府资助上了位于蛟江的技术高中,学习汽车修理专业。
但是他利用学习的便利,将学校里的教学器材,教学用品偷出去变卖换钱。
在入读高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前前后后偷窃了价值十几万的配件,器材等物资。
因为不懂行,或者寻求尽快脱手的心理,他偷出去的东西大多以废品变卖,最终获利不到两万元。
这些钱他除了日常吃喝购买衣服鞋子外,大多数充值到游戏里氪金了。
学校发现东西丢失后,报警追查,在他再一次偷窃时抓了现行。
盗窃金额巨大,但是因为犯罪年龄较低,大部分犯罪行为发生在16岁以前。
年龄给了一层保护,加上他认错态度良好,变卖的物品被追回,挽回了大部分损失,所以最终判刑几个月。
但是学校是不可能要他了,直接开除,所以他放出来后就成了无业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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