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反扣在桌上的手机屏幕还固执地亮着，业主群里那些“理解”、“同情”甚至带着调侃的回复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眼睛。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胸腔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
简霁！又是这个该死的简霁！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
“伪君子！人模狗样！就你会讲道理是吧？”他低声咒骂着，猛地站起身，想找点事情转移这该死的憋屈感。
目光扫过门口，才想起下午好像有个快递通知。
他趿拉着拖鞋，带着满身戾气走到楼下信箱前。
打开信箱，里面果然躺着一个扁平的、A4纸大小的牛皮纸包裹。
没有寄件人地址，没有联系方式，只在收件人栏打印着冷冰冰的“苏妄”两个字。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取代了愤怒，爬上苏妄的脊背。
干他这行的，对这种匿名邮件太敏感了。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楼道里空无一人。
他迅速拿起包裹，分量很轻，里面不像有危险物品。
回到公寓，他关好门，戴上一次性手套，拿出拆信刀，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缘划开包裹。
里面没有炸弹，没有刀片，只有一张薄薄的照片和一页打印纸。
照片的内容让苏妄瞳孔骤缩，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照片上，是他相依为命的弟弟苏哲！
背景是苏哲工作的那家小咖啡馆门口。
拍摄角度很隐蔽，但苏哲的侧脸清晰可辨，他甚至能看清弟弟手里端着的那杯咖啡杯上的LOGO。
拍照的时间，显然就在最近几天！照片背面，用红色马克笔潦草地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单词：STOP！
打印纸上只有一行字，同样是打印体：
“真相很昂贵，你付不起代价。‘味美鲜’只是个开始。再碰不该碰的，下次照片就不会这么‘干净’了。”
威胁！**裸的威胁！而且直接指向了他唯一的软肋——他的弟弟苏哲！
苏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怕淹没。
他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拨通了苏哲的电话。
“喂？哥？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苏哲清朗的声音传来，背景是咖啡馆轻柔的音乐声。
“小哲！”苏妄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你……你现在在哪儿？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我在店里啊，刚忙完一波，准备歇会儿。可疑的人？”苏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哥，你是不是又熬夜写稿写魔怔了？我这里一切正常啊，阳光明媚，客人可爱。”
听到弟弟轻松的语气，苏妄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但恐惧感并未消散。
“听着，小哲，最近……最近小心点！陌生人搭话别理，下班直接回家，别在外面逗留！手机随时保持畅通！听到没？”
“啊？哦……好，我知道了哥。”苏哲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出哥哥语气里的严肃和担忧，还是乖乖应下，“你也要注意休息啊，别老吓唬自己。”
挂了电话，苏妄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
他看着桌上那张刺眼的照片和打印纸，眼神从恐惧逐渐燃起冰冷的怒火。
对方触碰了他的逆鳞！这不再是单纯的舆论战，这是宣战！
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泛白。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反击，必须揪出幕后黑手！但弟弟的安全……他不能冒险。
就在苏妄心乱如麻，在公寓里烦躁地踱步，思考着如何既能保护弟弟又能反击时，门铃响了。
“谁？！”苏妄警惕地低喝，神经瞬间绷紧。
“是我，简霁。”门外传来那个此刻苏妄最不想听到的、冷静到近乎讨厌的声音。
苏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来干什么？看笑话？还是为扫地机器人来催债？
他烦躁地一把拉开门，语气恶劣：“干嘛？分贝又超标了？还是你的‘小白’又有哪个零件要找我索赔？”
简霁站在门外，依旧是一身无可挑剔的西装，但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惯常的冰冷或嘲讽，反而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他没有理会苏妄的挑衅，目光锐利地扫过苏妄明显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拳头，以及……他眼尖地瞥见了苏妄身后茶几上，那个被匆忙用杂志盖住却露出一角的牛皮纸包裹。
“出什么事了？”简霁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询问意味，直接切入了核心。
苏妄下意识地想否认：“关你屁事！我的事用不着你……”
“苏妄！”简霁打断他，语气加重，镜片后的目光紧紧锁住他，“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刚才在楼下，我看到信箱管理员在清理一个监控盲区的垃圾桶，里面有个被撕碎的快递包装袋，和你门口这个很像。上面印着‘XX速运’的隐形码，这个网点……距离‘星海科技’总部园区只有不到两公里。”
苏妄的瞳孔猛地一缩！星海科技？！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进他混乱的思绪。
他最近确实在暗中调查星海的一些边缘信息，但还没深入核心！难道对方已经察觉了？味美鲜的威胁只是幌子？真正的警告是针对星海？
“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苏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猛地闭嘴，懊恼自己的失言。
简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向前逼近一步，眼神更加锐利：“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寄了什么？”他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个包裹，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敏锐洞察。
苏妄的防线在巨大的压力和简霁那穿透性的目光下出现了裂痕。
保护弟弟的强烈念头压过了对简霁的厌恶和不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侧身让开门口，声音沙哑：“……进来。”
简霁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进屋。
他自动忽略了苏妄公寓里堪称灾难的混乱现场，目光直接锁定茶几。
苏妄掀开杂志，露出了那张照片和打印纸。
简霁拿起照片，看到苏哲的脸时，眉头狠狠一皱。
再看到背面的“STOP！”和打印纸上的威胁内容，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可怕，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混账！”简霁低声骂了一句，这罕见的失态让苏妄都愣了一下。
简霁迅速拿出手机，对着照片和打印纸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照片给我一份，原件你保存好，这是证据。”
“你想干什么？”苏妄警惕地问。
“确保你弟弟的安全。”简霁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对方既然能拍到这张照片，说明他们已经盯上了苏哲。常规的保护措施不够。磐石有长期合作的最顶尖的安保公司，专门处理这种针对性的安全威胁。我立刻联系他们，24小时暗中保护苏哲，直到威胁解除。费用我处理。”
苏妄完全愣住了。
他没想到简霁会主动提出帮忙，更没想到是动用这种级别的资源。
他张了张嘴，那句“不用你假好心”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弟弟的安全，此刻高于一切私人恩怨。
“……谢谢。”这两个字艰难地从苏妄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别扭和不甘，却无比真诚。
“不必。”简霁已经开始在手机上操作，联系安保公司，“这不是帮你，是基本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该因为追求真相而遭受人身威胁。”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苏妄，眼神复杂，“尤其是……涉及到家人。”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苏妄一下。
他第一次在简霁那永远理性冰冷的面具下，看到了一丝类似……共鸣的东西？
“星海科技，”简霁放下手机，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凝重，“你查到什么了？这个包裹，还有味美鲜事件里那些不同寻常的阻力，很可能都指向他们。这不是巧合。”
苏妄看着简霁，此刻的简霁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为资本粉饰太平的“镀金大师”，更像一个……敏锐的猎手？
一种微妙的、被逼到墙角的同盟感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他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他走到电脑前，快速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
“不多，但足够可疑。”苏妄指着屏幕上复杂的图表和数据流分析，“星海新推出的‘智心’AI社交平台，用户增长快得离谱，粘性也高得不正常。我追踪了几个样本用户的数据包，发现他们在非活跃时段，有大量规律性的、指向不明服务器的微小数据上传。这不像正常的用户行为，更像……后台程序在偷偷上传数据。而且，这些数据包用了非常规的加密方式，我暂时还没完全破译。”
简霁俯身凑近屏幕，镜片反射着幽幽蓝光。
他看得非常仔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苏妄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丝极淡的咖啡味，第一次觉得这味道……没那么讨厌了。
“用户协议。”简霁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智心’的用户协议第7章第13条附加条款，关于‘数据优化与模型训练’的授权，措辞极其宽泛模糊，几乎等同于授权他们无限制使用用户的所有行为数据，包括在平台外的部分关联信息。这非常危险。”
苏妄猛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简霁直起身，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但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因为，磐石公关，是‘星海科技’的深度合作伙伴。他们所有对外的产品发布、危机预案、用户协议的法律风险规避……都由我负责审核和制定。”
空气瞬间凝固！
苏妄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你？！你帮他们擦屁股？！你知道他们可能在干什么？！”
“在接手项目时，他们的核心算法和底层数据应用是商业机密，我无权过问。我的职责是确保他们在法律框架和公众可接受范围内运营，避免声誉风险。”简霁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用户协议的条款，是在法律允许的边界内最大程度保护客户利益的产物。至于用户数据被如何使用……只要不违法，不在公众视野里引发危机，就不是我的工作范畴。”
“放屁！”苏妄气得浑身发抖，“伪君子！你就是帮凶！你明明知道有问题！那数据上传……”
“我知道有问题！”简霁突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意和罕见的情绪波动，“从你刚才展示的数据异常，结合我之前在审核他们一份内部‘舆情引导效果分析报告’时发现的几处逻辑不自洽和刻意模糊的数据源，我就知道有问题！很大的问题！但这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指控，在资本面前一文不值，只会打草惊蛇！”
他看着苏妄愤怒而震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苏妄，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你需要证据，铁一样的证据。而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需要知道对手到底想掩盖什么，有多深，才能找到最有效的策略去……撕开它。”
这是**裸的暗示！苏妄的心脏狂跳起来。简霁……他难道是想……
“你……”
“保护好你自己，还有你弟弟。”简霁没有让他说完，恢复了冷静的语调，仿佛刚才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关于星海，保持警惕，继续查。但记住，安全第一。有任何新的发现，尤其是直接威胁到你人身安全的，立刻通知我。”
他拿出一张只有名字和私人号码的极简名片，放在桌上。“安保人员会在30分钟内到位，他们会联系苏哲，以‘朋友介绍的工作机会面试陪同’之类的合理身份接近保护。放心，他们很专业。”
说完，他不再看苏妄复杂的表情，转身走向门口。
在拉开门的那一刻，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补充了一句：“那个包裹……我会想办法查寄件源头，虽然希望不大。另外，扫地机器人的赔偿账单，我会晚点发你。”
门被轻轻关上。
苏妄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张简洁的名片，又看看屏幕上星海可疑的数据流，再想想那个冰冷的威胁包裹和简霁最后那句别扭的“赔偿提醒”，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愤怒、恐惧、疑惑、一丝丝难以言喻的……被拉了一把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他拿起那张名片，冰凉的卡片边缘硌着手指。
简霁……这个他恨得牙痒痒的伪君子，资本走狗，刚刚成了他弟弟安全的担保人，并且似乎……向他递出了一根危险的橄榄枝？
“妈的！”他低骂一声，把名片紧紧攥在手心。管他呢！先保证小哲安全！至于星海……还有简霁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这场战争，越来越复杂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苏妄公寓。
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和破解进度条，旁边散落着空咖啡罐和拆开的饼干包装。
苏妄双眼通红，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嘴里念念有词：“快了……就差一点……这个加密协议的密钥……”
突然，他兴奋地低吼一声：“成了！”屏幕上跳出一个“Access Granted”的提示。
他迅速点开一个隐藏极深的文件夹，里面是几份标注着“鹈鹕计划 - 测试反馈”的文件。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第一份。里面的内容让他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用户行为分析！而是利用AI算法，对特定人群（根据政治倾向、消费习惯、社交圈层划分）进行精准的、隐蔽的负面情绪煽动和信息茧房强化的实验报告！报告中甚至详细记录了如何通过微调信息流推送策略，成功在某个小范围测试社区人为制造了对立和冲突，并量化了其“社会影响效果”！
“疯子！这帮疯子！”苏妄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星海在玩火！这已经不是商业伦理问题，这是在操控人心，制造分裂！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小喇叭”发来的紧急加密信息：“老大！快看‘信鸽’论坛！有人匿名爆料你收黑钱伪造‘味美鲜’证据！还贴了伪造的银行流水和聊天记录！水军已经冲起来了！话题#妄言造假#正在疯涨！”
苏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切换到论坛页面。果然，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了一篇“重磅爆料”，图文“详实”地指控他收受“味美鲜”竞争对手的巨额贿赂，炮制过期原料新闻打击对手。
伪造的聊天记录截图和银行流水单看起来煞有介事。帖子下面，大量新注册的水军账号在疯狂带节奏，谩骂和质疑瞬间淹没了版面。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星海的反击！因为他触碰到了“鹈鹕计划”的边缘！对方想用更脏的水彻底泼臭他，让他失去公信力，甚至可能以此为借口对他进行法律构陷！
愤怒和强烈的战斗欲瞬间压倒了寒意。他正要敲键盘反击，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简霁的私人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言简意赅的两条：
简霁：1. 不要在任何公开平台回应关于“收黑钱”的指控。2. 立刻把你刚查到关于“鹈鹕计划”的关键文件摘要（隐去核心数据），用加密通道发给我。现在！
苏妄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理智告诉他，简霁是对的，现在冲上去对喷只会落入对方的陷阱。但情感上，他极度厌恶这种被按着头不能反击的感觉，更不信任简霁。
几秒钟的激烈思想斗争后，保护弟弟安全的画面和简霁那句“需要证据”在他脑中闪过。他狠狠一咬牙，手指飞快地将那份“鹈鹕计划”测试报告的摘要和几张最具冲击力的结论性图表截图，通过一个最高等级的加密通道，发给了简霁。附言只有三个字：“快！很急！”
发送成功的提示亮起。苏妄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像打完一场仗。他看着论坛上还在疯狂刷屏的污蔑，拳头紧握。简霁……你这个伪君子，最好别让我失望！
墙的另一边，简霁的公寓灯火通明。
他穿着睡袍，坐在书桌前，面前是两台高速运行的电脑。一台显示着“信鸽”论坛上汹涌的污蔑浪潮和实时舆情监控数据；另一台，正接收着苏妄发来的加密文件。
当看到“鹈鹕计划”摘要中关于“人为制造对立”、“情绪操控”、“量化社会影响”等字眼时，简霁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锐利，仿佛能刺穿屏幕。
他之前的怀疑被证实了，而且情况比他预想的更严重、更疯狂！
他迅速将文件关键部分备份，然后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连串指令。
他调出了“星海科技”之前提交给磐石的、关于应对“不实信息攻击”的预案模板——这份预案的核心框架，正是他亲自设计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很好，就用你们自己提供的武器。
他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林薇，是我。立刻启动‘B-7号’预案模板，但执行对象修改。目标：信鸽论坛ID‘匿名真相君’（爆料污蔑苏妄的账号）及其关联水军矩阵。执行策略：反引导，重点攻击其证据链的伪造痕迹（银行流水PS图层错误、聊天记录时间戳矛盾），植入‘转移视线’、‘资本构陷’关键词。引导方向：爆料者身份可疑，可能与被曝光企业有关联。执行强度：最高级。授权码：J-2025-XH。立刻执行！”
“是！简先生！”电话那头的林薇没有任何迟疑。
放下电话，简霁的目光再次落在苏妄发来的文件上。他拿起手机，给苏妄回了一条信息：
简霁：水军方向已引导。保持静默。保护好证据原件。风暴开始了，苏妄，站稳了。
苏妄看着这条信息，再刷新“信鸽”论坛。果然，风向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
一些技术贴开始分析爆料图片的PS痕迹，有人扒出水军账号的注册时间和模式异常，质疑“匿名真相君”动机的帖子开始被顶起……虽然污名化的浪潮还在，但一股反制的暗流已经悄然形成。
苏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他看着简霁最后那句“站稳了”，第一次觉得，这个伪君子的话……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公寓楼下阴影里，一辆没有挂牌的黑色轿车已经停了很久。
车里的人，正通过高倍望远镜，冷冷地注视着他亮着灯的窗口。
真正的危险，如影随形。这场始于头条、蔓延至家门口的战争，正迅速滑向生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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