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持续的刺耳杂音,混杂着那一闪而过的、被强行按倒的模糊身影,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沈清猗惯常的冷静。
她不是警察,不是侠客,甚至不算个好人。
她是沈清猗,一个拿钱办事、在阴影里窥探真相的猎手。
同情心是奢侈品,多管闲事是取死之道。
这是她用二十几年人生,在孤儿院的冷眼和社会的毒打中学会的铁律。
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所谓的“好友”聚会,不过是权力和**对弱小者的围猎。
顾云深那种漂亮又看似温顺的猎物,落入这群豺狼手中,下场可想而知。
“不要对任何职业身份带有滤镜,本性都是欺善怕恶。”她默念着自己的信条,试图将那一丝不该有的波动压下去。
她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撤离的指令键上——最理智的做法是立刻离开,销毁所有痕迹,退还定金,彻底从这趟浑水中抽身。
惹上这种麻烦,得不偿失。
然而,银行账户里那笔刚到的、热乎的预付金数字,在她脑海中闪过。“J”肯为顾云深的“秘密”出如此高价,本身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她能拿到里面正在发生的确凿证据,不仅是完成委托,更是握住了一枚足以让房间里那几个“大人物”身败名裂的重磅炸弹。这背后的价值,远超委托金本身。
风险与收益在天平两端剧烈摇晃。
就在这时,耳机里的杂音频率突然一变,似乎干扰器受到了某种短暂冲击,一个极度压抑、带着哭腔和濒死绝望的嘶吼碎片般刺入她的耳膜:“……放开……求你们……杀了我……”
声音戛然而止,干扰恢复。
但那一瞬间的绝望,像冰水浇头,让沈清猗浑身一僵。
她想起很多年前,在孤儿院阴暗的角落里,她也曾这样无声地嘶吼过,却无人听见。
弱者的哀求,在施暴者耳中不过是助兴的乐章。
“当一个人势单力薄,任何人和规定都不会站在你这边,即使有证据。”
这句话在她耳边回响。
是的,如果顾云深今晚死在这里,以那些人的权势,完全可以将真相扭曲成一场意外,或者干脆让他“被消失”。
而自己手中的这些模糊影像,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分毫。
到时候,不仅钱拿不到,还可能被灭口。
救他,不等于同情他。
而是因为,一个活着的、并且握有对方把柄的顾云深,对她而言,价值更大。
这是一笔投资。
投资他的生命,换取未来可能获得的巨大回报,以及……或许能趁机谈一笔更昂贵的“封口费”和“保护费”。
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沈清猗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利弊已权衡清楚。
行动!
她像一只灵巧的猫,迅速收起大部分显眼设备,只留下必要的微型摄像和录音装置藏在身上。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准备好的酒店服务生制服,快速套上,又用一个普通的医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接着,她拿出一台小型信号发生器,这是她自制的玩意儿,能在短时间内对特定区域的电子设备造成强干扰。
她计算着时间,酒店巡逻保安刚过这一层。她悄无声息地潜入消防通道,避开走廊监控,快速接近顾云深的房间门口。
房间隔音很好,站在门外几乎听不到什么。但沈清猗将特制的听诊器贴在门上,里面压抑的喘息、狞笑、以及□□撞击的闷响,清晰地传了过来。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这群人渣!
她没有选择硬闯,那是最愚蠢的方式。
她走到走廊尽头的配电箱旁,找到对应顾云深房间的电路开关,毫不犹豫地拉下。
瞬间,整个楼层,尤其是顾云深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房间里立刻传来一阵骚动和咒骂声。
“怎么回事?!”
“妈的,跳闸了?”
“快去看看!”
沈清猗要的就是这短暂的混乱。她利用黑暗和人们对突发状况的本能反应,迅速用解码器撬开了房门(五星级酒店的门锁对她形同虚设),闪身而入,然后轻轻将门虚掩。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一片狼藉,酒杯碎片、撕破的衣物散落一地。
顾云深被按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嘴角渗血,眼神已经涣散,处于半昏迷状态,而那几个施暴者正因突然的黑暗而慌乱。
“谁?!”有人警觉地喝道。
沈清猗没有出声,她像一道幽灵,利用房间内的家具作为掩体,快速移动。
她手中多了一支强光手电和一支高压防狼电击器。
“噗——”一声轻响,强光手电猛地打开,直接照射向离她最近的那个制片人的眼睛。对方惨叫一声,瞬间致盲。
紧接着,她身形如电,欺近另一个正摸向手机想照明的人,电击器精准地戳在他的颈侧。那人剧烈地抽搐一下,软倒在地。
“有埋伏!”剩下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叫。但他们失去了视觉优势,又在做亏心事,心慌意乱。
沈清猗如同暗夜中的修罗,冷静、高效地清除障碍。她没有下死手,但每一次出击都让对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她很清楚,她的目的不是杀人,是救人,并且制造混乱,让对方无法判断来了多少人。
混乱中,有人试图去抓顾云深作为人质,沈清猗眼疾手快,一枚小巧的麻醉针从袖□□出,命中那人的手臂。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到一分钟,房间内还能站着的,只剩下沈清猗。
她看也没看地上呻吟的几人,快步走到沙发前。
顾云深意识模糊,浑身滚烫,呼吸微弱,身上布满青紫的伤痕,显然还被下了药。濒死之际,他朦胧中感觉到一个身影靠近,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不同于那些施暴者的污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一片冰冷的衣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清猗低头,看着那只抓住自己衣角的、骨节分明却布满伤痕的手,眼神复杂了一瞬,但立刻恢复冷静。
她掰开他的手,快速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必须立刻离开。
她利落地将顾云深背起(他比她想象中还要轻),用准备好的宽大外套罩住他,清理掉自己进来时可能留下的明显痕迹。
然后,她背着这个沉重的“战利品”,趁着黑暗和混乱尚未完全平息,沿着早已规划好的撤退路线——一条很少使用的员工通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奢华的囚笼。
夜色依旧浓重。
沈清猗开着不起眼的二手车,载着昏迷的顾云深,驶向她在市郊一个安保严密但鱼龙混杂的短租公寓。
那里,是她众多安全屋之一。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那个脆弱得像瓷娃娃一样的男人,眼神冰冷。
救他,只是一场权衡利弊后的交易。
而这场交易,才刚刚开始。
她不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漂亮男人,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翻天覆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