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尘云别院的侧门被迅速拉开。
“这位顾客,别院今日打烊,请……椿、椿爷?!”
一名男性样貌的异诡站在门外,头上簪着桃木簪,乌发间夹着零散的白雪。
他的衣袍整洁讲究,绸缎里衣、棉质夹袄、淡粉色的对襟长褂,颈间还有一条毛绒的貂领。
与庭竹当初在夜行处看到的分身不同,这位是椿爷本尊。
椿爷向来是慈眉善目的,可如今却眉头紧皱,罕见地染上了愠色,把应门的人参娃娃吓了一跳。
椿爷开门见山:“你们院长可在此处?我要见他。”
应门的人参娃娃是参陆,她清楚记得贰姐姐千叮咛万嘱咐,任何上门找院长的人和诡都要回绝,可没料想这位万年家里蹲的副院长大人会亲自找上门。
参陆紧张地声音都变了个样:“啊、啊哈,天气寒冷,椿爷一路过来一定冻坏了吧,参陆这就去给你泡壶茶……”
“不必劳烦,去告诉你们院长,我要见他。”椿爷猜得不错,宫白躲在尘云别院。
参陆没招了:“好的椿爷……您先请进,我这就去院长大人那告知一声。”
人参娃娃行了礼,飞似的逃走了。
椿爷摇头叹气,独自踏进尘云别院的主楼,不自觉被长廊外的雪景所吸引。
“藜儿……”他掐紧手指。
一撮白雪从松冠上滑落。
“椿爷,好久不见。”
主楼二层传来声响。
宫白面色苍白,枯槁的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
他颈间依旧围着那条红色围巾,只不过换了一件纯黑色衣袍。
黑得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件丧服。
宫白缓缓顺着二层的楼梯走下,明明浑身上下略无修饰,却如同上仙下凡。
“宫先生,自三百年前一遇,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再见。”椿爷的嗓音听着虽相当温和,但藏不住被压抑的怒气。
宫白却神情平和,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回头吩咐了一声:“参贰,沏茶去。顺便与参陆说一声,不用找了。”
参贰啪嗒啪嗒跑开了。
主楼正厅中只剩下他们一人一诡相互对视。
眼神相会,椿爷的来意宫白自然而然明晰了。
正厅的暖炉烧得正旺,宫白走进,替椿爷拉开了最近的茶座。
“有关胡藜处长前往赦恕殿一事,不瞒椿爷,我也才刚刚知晓。”宫白淡定地抿了口茶。
椿爷面前的那盏茶已经凉了:“赦恕殿接应殿员的通讯是我截断的,今日,任何诡都应当无法前往探监。”
“原来如此,我还在疑惑,为何他们会选择进入水族馆。”
“仙药精是你的诡,他当然会穷尽一切办法进入赦恕殿,好替你办事。”
宫白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他只是……有自己的想法罢了,我也保不齐他能干出什么事。”
椿爷眯起双眼:“哦?你的意思是,杼术司第一百货烧毁,如今夜行处处长被困赦恕殿之中,这些事不在你的算计之中?”
桃树精步步逼问:“你到底想对天缘会如何?”
暖炉里的柴火霹雳巴拉地烧着,火苗倒映在宫白的眼底。
他又勾起个笑容:“我本以为……你不会对手下的部门留有惋惜。”
椿爷眼皮一跳:“你想要利用我的部门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阻拦,只要是为了异诡们的好……但你怎敢将藜儿牵扯进来?”
宫白偏回头,正视椿爷:“我说了,我并未给予胡藜任何暗示或命令,此行完全出于他自己的意愿。至于原因……我想大抵是因为你。”
椿爷一怔,方才的怒意此时竟转变为百感交集,仪表堂堂的万年桃树精面上竟显露出难以遮掩的疲惫。
“是吗?原来……藜儿也发现了。”椿爷低声喃喃。
“待的时间长了,总有一天会发现的,”宫白支起下巴,目光锐利,“即使是再完美的戏法。”
宫白眼皮一沉,再次睁眼时,面前的桃树精已然变了个模样:
双目黯淡无光,身形萎靡,半边脸甚至枯化成了桃木。
“比三百年前……加重了许多,”宫白如此评价,“也难怪胡藜能发现。”
“他并未看见过我这副模样……”椿爷却反常欣慰,“是藜儿长大了。”
“若真是如此,那恐怕此行他要失望了。”宫白悠悠地晃起茶杯,“异诡神案……和你并无干系。”
椿爷睁开浅绯色的眼眸:“自殿外的所有铁链断开后,我便无法探知到殿内的情况……”
“宫先生,请你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宫白停下了手中的茶杯,暖炉中的火光映在了湿润的杯壁之上。
“‘血溅罗盘,针指西南,血光难避’……那位殿员姑娘拿的是我的卦物。”
茶杯咔嚓一声碎裂在地,椿爷起身揪住了宫白的衣领:“你简直疯了!杼术司死了那么多诡还不够吗?!”
宫白咯咯笑了起来:“怎么,连椿爷你,也听信了外面的那些传言?”
椿爷起了杀心,他转而掐住了这人的脖颈,手上力度逐渐收紧——
宫白丝毫没有反抗,反倒笑得越发猖狂。
他怕了。
杀了异诡神就可以接替祂,可几乎没有异诡知道成神究竟意味着什么……
“咳咳……”
脆弱的神明摔倒在暖炉旁,边咳边发出讥讽的笑声。
“告诉我异诡神案的真相。”椿爷居高临下道。
宫白干脆肆意瘫倒在地:“咳咳咳……你不是早就偷偷翻过那份密案了吗?”
“那是假的。”
宫白敛起了笑容。
须臾,那人认真道:“我向你保证,胡藜他会活着回来的。”
椿爷咬牙切齿:“你的话,没一个字可信。”
“哈哈哈哈哈……”宫白又笑了起来,身体在地上抽搐,“那你还想从我口中听到三百年前的真相?”
椿爷长吁,重新坐回茶座,用力地按压着枯化成桃木的太阳穴,沉默许久才开口:
“对不起。”
宫白乌黑的眼珠滑向另一侧。
“近日谣言障目,藜儿又忽然失踪……是我冲动了。”椿爷恢复平静,变回平日里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宫白从地上坐起身,背对着椿爷,一身丧服几乎要和正厅的黑暗融为一体。
“虽然我不清楚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确信……你不会是黑衣人。”
“这么多年,你为烬落院做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九歌九舞成功活了下来,并且成功掌握了黑衣人的行踪。”
“你早知杼术司的悲剧不可避免,已经尽力将伤亡数量降到最低。”
“至于赦恕殿……明明隶属于我天缘会,明知晓他们同样也会出事,而我却束手无策……”
“很抱歉,如今的我,帮不了他们。”宫白看向自己枯槁的双手,“我三天前就曾向笛高殿主发出过撤退的要求……但他拒绝了。”
“理由是?”
“他想再次挑战自己的宿命。”
椿爷低下了头。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替他摆平后事。”
椿爷诧异:“你何时……”
宫白忽然转身,扔过来一份泛黄的文书。
这份文书似乎并不属于百闻馆,书脊上没有任何编号,字迹相当清秀工整,却没有署名。
椿爷狐疑地接过文书:“这是?”
宫白随意一提:“你要的真相。”
椿爷倏地瞪大双眼,抬头看向宫白。
这人不知何时已然起身,开始整理起了衣物,似乎是有出门的打算。
椿爷立刻打开文书浏览起来,频频倒抽冷气。
宫白指了指一旁的暖炉:“看完记得烧了,别往外传。”
椿爷捧着文书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这是为何?这、这些东西对你如此最重要!”
宫白却轻飘飘一句:“无所谓,这些往事本就没人……或诡在意,更何况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
宫白将自己收拾利索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明白了……你想要什么?”
“劳烦椿爷带我去一趟神桃树。”
椿爷皱起了眉。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是要去趟赦恕殿的……今年不太凑巧,有个麻烦的家伙在那。”
椿爷下意识认为“那个麻烦的家伙”指的是黑衣人,他问道:“你要去……冥界?”
宫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只是去处理些……私事。”
***
猩红的鲜血透过铁丝网,从一二层一路流淌至了第十层。
第二层的殿员有了上一层血的教训,不仅火力更加猛烈,同时开始竭尽所能企图躲开黑衣人的攻击,但也没能撑住。
“胡藜也要去!”眼看第二层的殿员同样全军覆没,胡藜实在坐不住了。
鳅马德却把他拦住,鱼眼死死盯着监控:“再等等、再等等……”
第二层的攻势完全平息,可那黑衣人没有立刻前往第三层,他在第二层停留了片刻。
可惜所有监控都在殿员们攻击时被毁了。
“三层有谁看到,那畜生刚刚在干什么?”鳅马德喝道。
“他往牢房那边走了一圈。”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容不得有思考的间隙,哗啦一声,第二层的铁丝网被长剑划开,第三波攻击开始了。
第三层监控中的黑衣人依旧毫发无损,而泥鳅精们的攻势更加凶猛,甚至连各种科幻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导弹电磁炮都拿出来了,可就是轰不动这畜生一点。
在座的精英殿员个个汗如雨下,心理防线几近崩溃。
庭竹冷不丁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的移动速度好像慢了些?”
鳅马德即刻下令:“数据分析处!实时比对!”
“报告!相比第一层,目标抵达第三层时,肢体动作的确略显迟缓,大约下降了10%左右!”
鳅马德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自己没早点做数据比对,非得让所有诡瞪着监控,拖到现在才发现。
“加大攻击频率!其余各层殿员作好准备!”
“继续分析,发现有异样立刻上报!”
“有了!”
大屏幕上展示出了一幅曲线图,数据分析处殿员说明道:“在68%~71%攻击强度范围内,增加攻击频率可明显降低目标动作速度!”
“所有作战殿员听令,降低武器性能至70%,攻击频率拉满!”
在此攻势下监控中,黑衣人的动作明显迟钝起来。
鳅册那激动地抱上庭竹:“庭竹医生,这可多亏了您的眼睛!”
庭竹却不以为然:“要是小白在这……他一定能比我更早发现。”
“报告!理想攻击强度平均值已下降至60%!”
……
“现已下降至50%!”
……
“30%!”
黑衣人已被高频次攻击压制在原地,无法动弹。
小剧场:
竹宝:(跌坐抹泪)小白……你好狠的心!竟然把我一棵草,就这么扔进大海不管不顾……
宫宝:(摸摸头)放心,泥鳅们会保护好你的。
竹宝os:小白摸我了小白摸我了小白摸我了!
宫宝:前提是你别去作死。
竹宝:……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没说服力。
宫宝:(猫猫目移)
简单咕两句:
咕明明两天前刚更过,怎么今天又要更了……
昨天和朋友出去打羽毛球,回来以后浑身酸痛倒头就睡天昏地暗,半年的运动量都搭在这两小时了……(瘫成一坨
然后第二天又和一帮朋友在ktv喊了六个小时,嘿嘿,咕是喊麦霸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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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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