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森罗宫快乐了一整天,第二天上午,突然听见一阵叩门声。
大概是月华上神被请回来了。
邬辞砚这么想着,打算去开门,温兰枝却快他一步爬起来,边跑边道:“慕蓉姐姐又送葡萄来了!”
门开了,果然是慕蓉,提着一篮子葡萄。
邬辞砚问道:“你怎么知道?”
温兰枝道:“昨天下午慕蓉姐姐说今天还有葡萄的。”
慕蓉笑着道:“我来喂兔子。”接着,她拍了一下温兰枝的脑袋。
这一拍,就把温兰枝打回了原形,但不疼,温兰枝躺在篮子里,正要吃,又被慕蓉抱了起来。
慕蓉抱着她走进屋里,坐下,把篮子里的葡萄拿出来,放到旁边的小桌上。接着,拿了一个葡萄,剥开,送到温兰枝嘴边。
兔子的三瓣嘴巴动起来,嚼嚼嚼,嚼嚼嚼。慕蓉又剥一个,兔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慕蓉怀里,四脚朝天,嚼嚼嚼,嚼嚼嚼。
邬辞砚见是她,大喇喇往后一靠,翘起腿,道:“你怎么来了?”
慕蓉理所当然地道:“喂兔子啊。”
邬辞砚道:“你喜欢,还能弄不到兔子?”
慕蓉道:“我就喜欢这只。”
邬辞砚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慕蓉道:“要不我跑一趟仙山,去请月华上神吧。”
邬辞砚道:“有人心甘情愿地去,不劳你跑一趟,好不容易回天上,吃吃喝喝好好玩几天。”
慕蓉笑道:“这两天,妖界都传遍了,说你跑到天宫,仅仅因为睡不着,就毁了丹炉纯火,还毁坏了许多仙草神药,神仙把这件事传下去,本来以为能引起众怒,让你在妖界混不下去,谁想到妖怪们竟拍手叫好,还编成了戏,要在下个月演唱。”
邬辞砚睁开眼,轻笑一声,道:“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丹炉纯火还燃着,我以为六年前就熄灭了,我要是早知道,就早上来布雨了。”
他看慕蓉也笑着,问道:“你不生气?我以为你会生气的。说我以武力压人,目无法度。”
“这种事情,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你们之间的恩怨纠缠得太久了,也许之前还能和解,现在,就只能比谁的拳头硬了。”慕蓉叹了一口气,又扬起笑容,“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你不是让我帮你再找一个钱袋子吗?”
慕蓉从篮子底部抽出一个黑色的钱袋子,上面绣着一条白色的巨蟒,金线勾边,好看极了。
邬辞砚之前的钱袋子上绣了个兔子,他之前一直没想着换,但现在想着,给温兰枝正好。
慕蓉还不知所以,问道:“你那个旧的坏了?”
邬辞砚要去揪兔子的耳朵,被慕蓉一巴掌打开。
慕蓉道:“兔子的耳朵不能揪。”
邬辞砚“哦”一声,改揪后颈皮了。
慕蓉捏了一下兔子的小短腿,调侃道:“别的不说,你们两个颜色倒是挺相配的,都是雪白一团。”
邬辞砚把新钱袋子撑开,把兔子放进去。
正正好,还能漏出一个头。兔子的两个爪子扒在袋子上,邬辞砚给她塞进去,防止她掉出来。接着,将钱袋子系在了腰间,站起来走了几步,称赞道:“不错,也不往下掉。”
这样下次遇到危险,就不用往他衣领里钻了。
他道:“等一个月后,这个钱袋子就归你了。”
温兰枝蹬了两下腿,从钱袋子里出来了,爬到慕蓉怀里,屁股对着邬辞砚,仿佛对他颇为不满。
邬辞砚无辜地摊摊手,又坐下了。
他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道:“我想起来一件事。”
慕蓉问道:“什么?”
邬辞砚道:“左副首领还在小兰兰的荷包里。”
前面那个人慕蓉知道,毕竟才过去几天,她记性不至于那么差,但是后面那个人……
她思索片刻,问道:“小兰兰?你是说温兰枝?”
邬辞砚点头。
慕蓉:“……”好难听的称呼。
邬辞砚用脚把那堆衣服勾过来,在里面找到了那个荷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除了魂魄,还有不少钱,不过,暂时还不能放出来,他道:“没有皮囊给他。”
慕蓉道:“有灵的东西都可以作为皮囊。”她在桌子上挑了挑,拿了个桃子,递给邬辞砚,道:“就这个吧。”
慕蓉又拍了一下温兰枝的脑袋。
温兰枝变成了人形,她也想起来一件事,她的手帕。算了,等邬辞砚处理完她在说吧。
邬辞砚打开荷包,把桃子往天上一扔。
温兰枝还以为会看到一阵白光闪过,然后一个人形出现在地板上,但完全没有,桃子落到地上,转了几圈,又滚了几圈。
那桃子半天没动静,温兰枝看得没耐心,去桌子上又拿了个桃子啃。
“我这是在哪?”温兰枝刚张开嘴,手上的桃子说话了,她惊呼一声,把桃子丢到了邬辞砚的怀里,邬辞砚一掌拍过去,把桃子拍到了慕蓉那里,慕蓉也不想要,也是一掌拍开,桃子掉在地上,和刚才那个桃子并排躺在了一起。
那颗桃子连着“哎呀”三声,头晕目眩地睁开眼,站起来,他的视线很低,只能看到三双腿,一双规规矩矩地跪坐着,一双翘起来,一双伸着腿晃着脚丫。他努力抬起头,看到邬辞砚,惊得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闭嘴!”邬辞砚丢了个葡萄过去砸他。
他立刻闭嘴了,趴在地上,像是在投降。
温兰枝去扒拉邬辞砚的胳膊,小声问道:“他是不是没有法力了?”
邬辞砚道:“有一点。”
温兰枝又问:“那可以吃了他吗?”
邬辞砚声音洪亮,道:“当然可以,如果你吃得下去的话。”
“别吃我别吃我别吃我!”左副首领连忙道,“邬公子你想干什么都行,我可以追随你!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您留我一条命。”
邬辞砚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笑道:“我要一颗桃子追随我干什么?”
“邬公子。”一个仙人进来,“白旭上神来了,在外面叩门呢。”
邬辞砚起身,道了句“好”,又对着那颗桃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门开了,白旭捧着一个卷轴。
邬辞砚挑眉,等着他开口。
白旭道:“邬公子,我们去找了月华上神,月华上神确实是有要务在身,回不来,但是,我们帮您打听到了锦玉的消息。”
白旭一抬头,脸上挂了彩,左边眼睛周围都是青色的。
“白旭上神和谁打架去了?”邬辞砚故作关心地道。
还能是谁,你心心念念的月华上神。带着一群人去破了人家的结界,被人家当成绑架打出来了,用了将近一整晚才说明白缘由。这不,一大早,他就带着月华上神的亲笔赶回来了,都没来得及回宫里换衣服。
不过这事太不光彩了,白旭不打算说,他道:“不小心磕了一下,不劳邬公子费心。”
邬辞砚接过卷轴,白旭道:“月华上神说,他并非故意藏匿宝物,实在是事出有因,当时,他在凡间的义子——就是那个沁安山紫铜洞的洞主,当时紫铜洞所有的修仙之人全都失去了一大段记忆,洞主就向月华上神借去了锦玉。但是不知道如何使用,再加上当时全体失忆大约是中了邪术,锦玉并不能解邪术,故而没什么用。如今紫铜洞没落了,但锦玉还在他那儿。”
白旭真怕邬辞砚让他们这些神仙去把锦玉找回来,连忙又加了一句:“月华上神很久不跟洞主联系了,刚刚飞书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传到本人手里。虽然洞主是月华上神的义子,有仙缘,但……”
“但毕竟是妖怪,你们神仙过去有损名誉,到时候天下万民都要怀疑神仙和妖怪为伍——”邬辞砚打断他,阴阳怪气地补充道。
他搔了搔耳朵,道:“行了,知道了,我自己去。”说完,关上门。
白旭松了好大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妖怪送走了。
邬辞砚回来,把白旭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将卷轴摊在桌上。
慕蓉道:“沁安山紫铜洞?那是个什么地方?”
邬辞砚道:“要说紫铜洞,我……”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桃子蹦蹦跳跳地过来,打断了邬辞砚,“公子,我知道紫铜洞在哪,我之前帮我们大王去给紫铜洞洞主送过东西,我能给你们带路!”
邬辞砚指了指卷轴,“不用,这上面标得很清楚。”
“公子,公子!我知道一点内情!”桃子连忙道,好像生怕被人抢功了一样。
温兰枝看他跳得费劲,揪着他的叶子给他放到桌子上。
左副首领道:“公子,我知道的这个东西卷轴上绝对没有。”
“哦?”邬辞砚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左副首领道:“那个紫铜洞洞主其实是个女的,是月华上神的相好!月华上神勾搭了人家,不想负责,但又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这对人家妖精没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妖精,哪个不是左拥右抱的,多个孩子,又不是养不起。但对月华上神可不一样了!人家月华上神可是神仙!高等人!啧啧啧没办法了,这才收作义子,给人家点好处,让人家闭嘴。是义子不是义女,就是心虚,怕大家怀疑,所以把人家包装成男的。那月华上神其实就是个结结实实的大混蛋!伪君子!”
他翘起叶子,说得滔滔不绝,他知道,邬辞砚最讨厌这些神仙了,让他知道了神仙的把柄,肯定跟得了仙丹一样。
他这么想着,笑出了声,“邬公子,只要我们抓住那个妖怪,就能……”
邬辞砚蹙眉,一巴掌把他呼下了桌子,“净说些没用的。”
他不想听神仙有多龌龊,他只想知道锦玉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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