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里,警员们有条不紊进行着取证工作,闪光灯咔嚓咔嚓此起彼伏,其间还夹杂着一两声干呕。
穿越之后,辛弦总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明明她上一秒还在敲键盘,怎么下一秒就从码字工变成了重案组的警员?
直到进入木屋的那一刻,沉闷的热浪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直冲天灵盖,让她头晕目眩的同时,大脑也忽然变得无比清醒。
“两名死者均为男性,年龄十七岁左右,考虑到持续的高温和暴雨加速了**过程,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大约是四十小时。”
身着白大褂的法医蹲在尸体旁,小心翼翼掀起其中一具尸体的上衣,仔细观察伤口:“胸、腹部有多处刺创,其中有部分为死后伤。从创口形态上推测,凶器应该是单刃锐器,如匕首一类。”
蒋柏泽脸色由青转白,娃娃脸扭曲得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最终还是没忍住,“哇”一声捂着嘴转头就跑,扶着一棵手腕粗的树吐得稀里哗啦。
年叔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捏紧口罩的边缘,上前打了声招呼:“抱歉,路上堵车,晚了一些。”
法医闻声回头,防护眼镜和厚厚的口罩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只能从声音上分辨出是一位女性。
她微微颔首表示回应,很快又投入工作中。
这几天下雨又高温,封闭的小木屋仿佛蒸笼,屋里的空气几乎凝固,密密麻麻的苍蝇聚集在尸体上,在警员的驱赶下轰然散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
作为一个悬疑小说家,辛弦在写作过程中查阅过不少资料,其中不乏真实的案发现场录像,但像这样直面如此惨烈的现场还是头一回。
视觉的冲击是其次,**的气味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薄薄的口罩此刻形同虚设,顶多能算个心理安慰。她感觉自己的胃袋在不停抽搐,喉头泛上一阵又一阵酸苦。
年叔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叮嘱:“要吐记得去外面吐哈,别吐在里边。”
辛弦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迅速扫视四周。
两名死者其中一个人倒在木屋角落里,另一个人面部朝下倒在门附近,干涸的血液将他们的衣服都染成了深褐色,墙上也有大量喷溅的血迹。
“死者身上没找到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被凶手拿走了,不过依我看这两个人多半是附近的小混混,估计是跟谁闹了矛盾,被人给点了。”领他们进来那个老警员叹了口气。
两个人穿的都是普通不过的T恤和牛仔裤,单从外貌和衣着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辛弦问:“您为什么觉得他俩是小混混?”
老警员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心里直犯嘀咕:刚才看到重案组只来了三个人时,他还安慰自己浓缩就是精华,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重案组的人都那么水的吗?
内心虽然腹诽,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他耐着性子解释:“你想想啊,两个孩子失踪四十多个小时,当家长的应该早就急疯了,但据我所知,这两天并没有人员失踪的报案。”
顿了顿,又说:“再说了,上学的孩子,谁会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来?那些社会青年就不一样了,每天除了无所事事在街头晃悠,一般都会有个‘据点’,方便聚在一起打牌喝酒什么的。”
这座小木屋常年空置,无人打扰,还不用付房租,作为“据点”显然再合适不过了。满地的啤酒瓶、零食包装袋、空烟盒和封面印着比基尼女郎的杂志似乎也印证了他的推测。
年叔赞同地点点头,这些社会青年大多性格冲动,人际关系复杂,时常会因为几句口角就拔刀相见,这样的惨案时有发生。
辛弦静静听完了他们的分析,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空烟盒上。薄荷绿色的盒子特别显眼,拿起一看,上面印的全是外文,不像是便利店能随便买到的便宜香烟,更像是国外旅行带回来的纪念品。
她蹲下身,把视线转向倒在门口的那名死者身上。
他整个人正面朝下趴在地上,后背有好几处伤口,木门上还有几道血掌印,看样子是目睹同伴遇袭后想要逃离,凶手却没给他机会,直接从背后将他刺死。
辛弦犹豫片刻,把手伸向死者的裤腿。触碰到的瞬间,某种毫无生气的冷意隔着手套从指尖蔓延开来,她触电似的收回手,咽了下口水。
“我来吧。”法医注意到她的举动,轻轻挡住她的手,问道:“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我想看看他的袜子……和内裤。”
法医没问原因,撩起死者的裤腿露出袜子,又扯下他牛仔裤的裤头,仿佛意识到什么,低声道:“是知名的运动品牌。”
辛弦点点头,看这做工和走线,不像是便宜的假货。
她感激地朝法医弯了弯眉眼,转向年叔:“年叔,我觉得这两名死者可能不是小混混。”
年叔还在和老警员讨论着什么,闻言倏地一愣:“什么?”
辛弦把刚才那个烟盒递给他:“这种烟是国外的小众品牌,应该是旅游带回来的纪念品。还有,我刚刚和法医一起检查过死者身上的衣物,不论是外衣还是袜子、内裤价格都不便宜,所以我觉得他们有可能是家境不错的中学生。”
老警员忍不住嗤笑,指了指满地垃圾:“中学生,还是家境不错的中学生?那怎么可能会让孩子碰这些东西。”
辛弦耸了耸肩:“正是因为在家里没办法接触,所以他们才会来这儿。”
一般家境不错的家庭,父母对孩子的教育都比较严格。这座小木屋就像是个“避难所”,抽烟、喝酒、色情杂志……所有在父母的管教下几乎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在这方小天地里都能尽情享受。
老警员有些动摇了,但还是不服气:“中学生失踪了两天,学校和家长为什么不报警?”
“今天是周日,按照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他们应该是星期五的晚上遇害的。学校周末放假,并不知晓他们的失踪,至于家长那边……”
辛弦想了想,说:“或许死者撒了谎,说要结伴去某个地方游玩,家长也没起疑。不过现在已经是星期天的晚上了,家长联系不到孩子,应该很快就会报警。”
老警员似乎被她说服了,但面子上又有些过不去,抿了抿嘴,默默转身走开了。
年叔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如果死者是小混混就好办了,毕竟小混混大多有案底,把从现场提取到的DNA放到数据库里一对比,马上就能知道有谁到过现场。
但如果死者是中学生可就麻烦多了,两个中学生莫名被人用残忍的手段杀死在郊外的小木屋,怎么看都是个轰动全城的大新闻,万一处理不当,刑事侦缉处、甚至是整个警署,都会面临巨大压力。
他烦闷地捋了捋花白的头发——今天那两大杯清火的枸杞菊花茶算是白喝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现场的勘查和取证工作进行得差不多时,蒋柏泽才抹着眼泪回来。
年叔大概是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有些丢重案组的脸,转头看见两个法医助手正抬着尸袋往外走,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小蒋,去搭把手。”
蒋柏泽:“啊?”
“啊什么啊,快去。”
“没关系,我们自己来就行。”
说话的是刚才的法医,她已经摘掉了防护眼镜,露出一双清冷的眉眼,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侧脸上,衬得肤色愈加瓷白。
法医转向蒋柏泽,朝他淡淡笑了下:“第一次出现场,不习惯是正常的,下回可以带瓶风油精,闻一闻会好受很多。”
蒋柏泽微微一怔,脸色陡然涨红,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
几拨人马陆续返回警署,死者的身份还没有确认,初步的尸检结果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出来,年叔让小组成员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一会儿,明天还有的他们忙的。
凌晨一点半,辛弦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警署大门。
根据记忆里的信息,她的住处在一栋中高端公寓楼,从警局门口乘坐几站地铁,再步行十分钟左右就能回到家。不过这个点地铁早就停运了,她叫了辆的士,报上了公寓的地址。
回到家里,她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洗了个澡,整整打了三遍沐浴露,才感觉身上那股从现场带回来的气味堪堪消散了一些。
换好衣服吹干头发后,她强打精神在屋子里略略转了一圈。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收拾得还算干净,装修很简约,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打开房间的衣柜,里面都是她的衣服,浴室里也只有一套洗漱用品,看得出来她跟穿越前一样,是独居。
剩下的她没再细究,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喜提命案,还被迫加班到凌晨,她只想赶紧上床睡一觉。
反正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时间。
躺上床后,她不死心地唤出那个任务面板,这里戳戳那里点点,弹出的仍是“尚未绑定系统,无法进行此项操作”的提示。
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关掉灯,闭上眼睛。
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宿也没睡着,直到天色微亮才勉强进入睡眠状态。
闹钟响起时她感觉自己刚闭眼没一会儿,迷迷糊糊把手伸出被子外摁掉了闹铃,打算再睡五分钟。
等她再睁眼时,7个五分钟已经过去了。
完蛋,要迟到了!
草草洗漱完毕,她打开衣柜随便抓了件衬衫和牛仔裤换上,拎起挂在玄关上的帆布包冲出家门。
好不容易赶上一趟还有空位的电梯,辛弦松了口气,到了一楼公寓大堂,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早高峰期加上雨天,马路上几乎每一辆出租车都亮起了“满客”的红灯,冒着雨在路边徒劳地挥了半天手也没等到一辆空车,再一看手机,离上班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虽然公寓离地铁站有十分钟路程,但总比站着干等着要强。辛弦咬咬牙,冲进雨中,朝着地铁站的方向狂奔。
城市的倒影被她急促的脚步踩得支离破碎,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她一手挡在额前,一手攥紧帆布包的包带,正穿梭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耳边冷不丁响起“叮”的一声。
与此同时,眼前忽然跃出几行文字——
【系统520已成功激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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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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