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台也要穿着不舒服的高跟鞋吗?不对啊。外面正积水呢,去外面的话高跟鞋一定会打湿,但是刚才见她的鞋子,并没有很湿。可见,她似乎没有说谎。可背包呢?谁会带背包去天台?
林落英:“家里的水有股怪味,我想会不会是有老鼠死在楼顶的水箱了,所以去看看。”
刘享走到厨房,大概只有三平方的开放式厨房,打开水龙头,用手帕包住,等了片刻,他拿起手帕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果然如她说的那样。
这水带着一股腥臭,像水草那样,闻久了令人作呕。
刘享:“那水箱里有死老鼠吗?”
林落英:“看不清,我没办法爬上去。”
刘享:“为什么还带着背包?”
林落英拎起背包,当着刘享的面拉开拉链,取出手电筒和一捆尼龙绳,说:“天色很黑,我想带点工具去看看,不过没用上。”
见她这样讲,刘享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切都很合理,没有一丝破绽。
你相信世界上存在完美犯罪吗?刘享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不,绝对不可能,凡是犯罪,一定留有痕迹。再想想,再想想,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细节。
滴滴滴。
一阵铃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刘享从裤兜里掏出寻呼机,“抱歉,我看一下讯息,请问这附近有电话亭吗?”
林落英走到窗边,指了指楼下,说:“对面的百货店左拐大概十米有一个电话亭。”
“多谢。”刘享匆匆走出房间。
此刻的卫生间里,肥姐的寻呼机也收到了一条来自两分钟前的信息。她摘下手套,裹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胸罩里,这该死的西装裙没有荷包,她已经想尽办法放东西在身上了。
比如,一些取证用的棉签,证物袋,她随时都会带着。只是今天走的突然,又没有搜查令,提着手提箱过来明晃晃的,反而引起嫌疑人的怀疑。倒不如藏起来,悄悄的。
她仔细取了浴缸底部,马桶底部,洗手池底部,以及排水管道周围的液体和毛发。
肥姐直起腰,洗净手,望着镜子里大了一圈的胸部,皱了皱眉,扶正,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职业假笑,打气道:“做人嘛,还是自由自在好哇。早日破案,早日休息。很好!就这样!”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灯突然熄了。
哇,不是吧,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拉闸了?肥姐心里想着,眼前漆黑一片,她伸手在空中划拉,一边寻找着门把锁,一边道:“享哥?你们在外面吗?”
卫生间的门是玻璃的,看不清外头,只有一丁点微弱的光照进来。
她摸到门把锁,正要拧开,见玻璃门前忽地出现一团模糊的黑影,并且正一点点放大,朝她走来。
肥姐立即往身后伸手,一摸,嘶了声:“坏了,没带。”配枪没在身上,这下完了。
她警觉地往后撤退,再一次询问:“享哥?喂?!是你在外面吗?”
她不确定,可以说非常不确定。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门外的两个人难道消失了?肥姐沉住呼吸,在那黑影即将贴近门的一瞬,迅速拧开门一脚踢了出去。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打破了不安的气氛,下一秒,一束光照亮了泛黄的天花板。林落英狼狈的坐在地上,拿着手电筒晃了晃,弱弱地说:“陈警官,是我。家里停电了。”
肥姐一怔,连忙将她扶起来,道歉。“对不住啊,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呃……就是……”早晨光碟里林落英拿着水果尖刀站在玄关口的画面现在还在脑中闪现,她真切的慌了神。
林落英站起身,微笑:“没关系,我吓到您了吧?”
肥姐:“没啊没啊,我,我……诶,对了,刘警官呢?”
林落英:“他去电话亭了。”
肥姐哦了声,这才松了松紧绷着的神经。
林落英引着她往沙发上坐,自己则在一旁翻找着蜡烛。
林落英:“每次黑雨警告都会停电,所以我备了许多蜡烛在家里。”她说着,回头看了眼肥姐,转回头继续说:“陈警官,您怕黑吗?”
肥姐咬了咬唇,方才踢到林落英,到现在也没好意思正脸看她,她手臂和小腿上的淤青颜色已经变得紫黑,联想到黄德智对她实施的暴力行为,心中又是一痛。
作为一个女人,她同情林落英。
“那个,林小姐,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林落英掏出火柴,点燃蜡烛。“不用。”
她的美貌在橘色的暖光中被人发现,这是她到这里以后,唯一见过的颜色。为什么会这样讲,肥姐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林落英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时而好冷漠,时而让她觉得好温柔,时而……有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大陆人的倔强。
而这样一个人真的会是杀人凶手吗?
她盯着林落英的侧脸,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瞥见茶几上有本摆放凌乱的故事会,伺机寻找话题。“午夜故事会?你也爱看这个?”
林落英点头手中的动作停顿一刻,又掏出第二根蜡烛,说:“是啊,我在香港没什么朋友,经常去报摊买故事会看看,打发时间。”
肥姐:“我能看看吗?”
林落英背对着她,不由捏紧了蜡烛,脸色阴沉,语气却依旧温柔可人:“好啊。”
肥姐拿起故事会,翻了会,说:“你跟我家妹一样呢,她也爱看这个。对了,你来香港以前做的什么工作啊?”
林落英:“帮人家洗头发。”
肥姐:“哦。”“那来了香港以后呢?有做工作吗?”
林落英:“做过一段时间,也是洗头发。”
肥姐:“那后来呢?怎么不做了?”
林落英:“他说发廊的人很不好。”她顿了一下,将蜡烛摆正后,转过身,面带愁容,勉强笑了笑,眼底闪着泪花,继续道:“就是说,那里有很多□□,古惑仔,不让我去。”
肥姐继续发问:“黄先生这么疼你啊?”
听见这话,林落英收了笑容,板着脸,有些气恼,说:“你认为是就是吧。”
这下肥姐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翻动故事会的手速加快,道:“不好意思,是我没了解全貌。”
林落英跪坐在沙发旁,她一直低头搓着自己的手,听见她这样一说,缓缓抬起头注视她,道:“他怀疑我每天跟不同的人上床,今天是来洗头发的客人,明天又是另外一个客人。如果我再继续做下去,会挨打。”
她说话的时候很轻,娓娓道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
肥姐此时愧疚极了,她望向那个皮肤白皙,青一块紫一块的女人,觉得好讽刺。
所有人都被她的美貌折服,却很少人知道她所承受的痛苦。
还有她特殊的身份。
肥姐想,如果,如果她在被欺凌的时候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或者帮一把,或者用法律保护自己,会不会黄德智就不会死。
她自己也说不清了,她没有证据证明林落英杀了黄德智,可是以多年办案的经验来说,还有现在掌握的线索和杀人动机来看,林落英的确有理由杀了黄德智。
她的手停在了故事会被林落英撕掉的那一页,她的眼神一直落在林落英身上,她合上了故事会,将它放在茶几上,对着林落英道:“林小姐,希望你早日走出阴影,离开香港,回到自己真正的家,自由自在的生活。”
说完,身上的寻呼机再一次响起。
肥姐站起身,“诶,你说的电话亭在哪儿,我也去回个电话。”
林落英跟着站起,斜眼瞟了瞟那本故事会,转身看向窗外,说:“百货店左拐十米。”
-
铁门关上的那一霎,一颗网球正好滚到林落英的脚边。
她弯腰捡起,递给站在暗影里的人。
“他们走了,谢谢你提前告知我。世一。”
世一接过网球,发出咯咯的笑声,“好玩。”他抓住林落英发紫的手臂,往她手心塞了一瓶红花跌打损伤油。“姐姐,送你。”
林落英握紧红花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做了苹果派放在冰箱,你去拿吧。”
世一点点头:“好。”
世一的白袜子是这个房间里除了蜡烛以外的第二抹颜色,他端着苹果派,看见了茶几上的故事会,问:“姐姐,我可以看这个吗?”
林落英犹豫了一下,说:“好啊。”
她将故事会翻开,残缺的那一页下夹着一张小票。
购物商品是:一枚戒指。
她拿走了小票,同样地,扔进了马桶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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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姐是在一楼的管理处遇见刘享的,他急忙叫住她,说:“喂,你怎么下来了?她人呢?”
肥姐:“我收到两条讯息的嘛,就下来了,她还在楼上啊。”
刘享:“第二次审讯申请已过。”他用下巴点了点楼梯,“去带她下来,我们回队里。”
肥姐挺意外的,问:“今天这么这快,死者指甲里的DNA检测都还没出来,第二次审讯就通过了?”
刘享咂咂嘴,点了支烟,吐出一口烟雾,说:“DNA检测出来了。”
话音刚落,云层劈开一道紫色的闪电,雷鸣同时响彻在公屋的上空。
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肥姐在回到林落英居所的路上一直在思考。那样柔弱的女人,美貌的女人,如此温柔的女人真的会是杀害丈夫的真凶吗?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得很慢。
希望不会。
陈招娣想。
埋第二颗炸弹[狗头叼玫瑰]明天挖出来
话说回来,我好心疼姐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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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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